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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
紧接着，梦被撕裂成另一个不同的时空。
宋雁怀里抱着书包，手中握着一叠黄灿灿的奖状，兴高采烈地站在门口。
她一边护着奖状，一边从书包中掏出钥匙开门。
“妈妈，我回来了！”
“妈妈，我打不开门，您帮我下开门，我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宋雁没有打开门，也没有等到妈妈的回复。
她想：妈妈肯定不在家。
她以为是自己太笨，连家门都打不开，于是她将书包平放在门口，把奖状轻轻放在上面。
一路小跑着下楼，遇上正要出门的楼下住户，笑容和睦的奶奶喊住宋雁，问：“小雁，你去哪啊？”
宋雁闻言回头，眨了眨眼睛，问：“奶奶，您可以帮我开一下门吗？”
于是奶奶跟着宋雁上了楼，两家就是上下楼层，奶奶一边上楼一边问宋雁，“你妈妈又不给你开门？”
宋雁：“陈奶奶，我有钥匙的！”
陈奶奶接过宋雁的钥匙，在锁孔里摸索了一阵后，她微微蹙了下眉，冲着楼下喊：“小毅，你来一下。”
小毅是陈奶奶的儿子，陈奶奶对他说：“你看一下，这个钥匙是不是不能用了。”
他接过钥匙重复陈奶奶的动作，和陈奶奶短暂地眼神汇合。
他将钥匙递还给宋雁，“小雁，钥匙不能用了，你看上面有点生锈了，等你妈妈回来跟她说给你换一把。”
“好。”宋雁乖巧地点点头。
“谢谢陈奶奶，谢谢陈叔叔。”
见门打不开，陈奶奶热情地邀宋雁去她家吃糖果看电视，宋雁却拒绝了，她怕宋玉兰回来找不见她。
“没事的小雁，叔叔和你妈妈说。”
宋雁没有说话，只是兀自摇头，藏在后头的手心攥紧钥匙，指尖泛白。
“小雁呐，乖孩子，又聪明又有礼貌。”陈奶奶摸了摸宋雁的头，“等你妈妈回来，看到你的奖状，她一定会为你自豪的。”
“呀！小雁领回来这么厚的奖状哩，真该把你小虎哥叫上来看看，问问他羞不羞。”
宋雁看着大人的表情陡然变得痛心疾首。
她在心里想：妈妈也会为她感到高兴吧！
陈奶奶本来要出去，这会跟宋雁告别后便同儿子下楼了。
确保宋雁听不见了，她才长长叹了口气，“小雁有那么个妈，造了孽呀。”
“你瞧着小雁怎么不敢来咱家，上次她没良心的妈知道小雁在家里火急火燎地把人接走了，连顿晚饭都不让留下吃。”
“她在外潇洒到那个点回来，家里哪里有热口的东西！”
“看小雁那个神情，我就知道，那天她妈肯定饿了她一晚上。”
宋雁抱着书包坐在地上。
不知道等了多久，宋雁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她站起身，需要依靠楼道的感应灯才能看清奖状上属于她的两个字——宋雁。
于是她心里缓缓涌动着一股暖流，眼里流露出期待的神情。
“小妹妹，请问这是617吗？”外卖员看看门牌号，又看看门口的宋雁。
宋雁点了下头。
“这就对了，这是你家的外卖，小妹妹，给你。”
宋雁接过外卖，垂着眸盯着手中暖烘烘的袋子，食物的香味勾得她饥肠辘辘，她听见外卖员问：“你家大人不在家啊？”
外卖员一边在手机上滑动，一边和宋雁说话。
“嗯，我妈妈不在—”
“哗啦啦”的金属碰撞声猛地响起，宋雁的声音噎回嗓子里。
紧接着门被打开，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音，里头露出一张慵懒惺忪的脸。
宋玉兰瞥了眼站着的宋雁，伸手拿过外卖。
外卖员刚从怔愣中回过神，下意识说了句：“大人在家啊，那怎么把孩子关在门口。”
“关你屁事，送完外卖就赶紧走，杵在人家门口怪晦气！”宋玉兰瞪了外卖员一眼，外卖员瞬间沉下脸，骂咧着走了。
宋雁弯腰拿奖状，想要递给宋玉兰，却被对方没好气的一句话憋了回去。
“还不快进来！”
“好。”宋雁于是跟着她进了屋。
宋玉兰大喇喇地在沙发坐下，撕开外包装，食物的香味散了出来。
宋雁杵在跟前一动不动，碍眼，宋玉兰不耐烦地朝她喊：“离远点！别挡着我看电视。”
宋雁便向左挪了点，好半响才听见她的声音：“妈妈，我好饿。”
宋玉兰没理会她，直到宋雁又重复了一句，宋玉兰才阴恻恻地抬头看她，语气理所当然：“你还没吃饭，怎么不去楼下吃了。”
宋雁没有说话，在一旁安静地站着，一直到宋玉兰吃饱喝足站起身，她才走上去说：“妈妈，我今天领了好多奖状。”
她高兴地将奖状递到母亲眼前，以为能得到一句夸赞和抚摸，却没有想到母亲的面目瞬间变得可怖，
她扯过宋雁手中的奖状，没等宋雁反应过来就塞进了垃圾桶，口里吐出的话更是厌恶无情，“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把这些破烂带回家！”
宋雁的泪水扑簌簌地掉下来，没有声音，“妈妈，这些不是垃圾，是学校给我发的奖状，是奖状啊，妈妈！”
宋玉兰没有理会她，推开她转身往房间走，走之前冷冷丢下一句：“再让我看见那些没用的纸我就把你关外面。”
宋雁被推倒在沙发上，她看着宋玉兰的背影，眼泪突然停了，随后不发一言地拾起自己的奖状，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宋雁倏地掉下一颗泪水，她把奖状铺平之后全部放进了书包。
那一晚，宋雁半夜饿到不行了起床把宋玉兰吃剩下的外卖吃了。
吃完后，她就环着自己的腿，脑袋撑在膝盖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从那以后，宋雁再也没有用乖巧、懂事和优秀来讨好宋玉兰，她心如明镜，比起那些，她的妈妈更希望她笨拙。
于是宋雁俨然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笨小孩，不出众，很普通。
就那样她度过了几年比较安稳的日子，说安稳也没有很安稳，但至少，宋雁再也没有过饿得翻来覆去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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