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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东岭禁地,残月清楚记得,上山那天,在入门大典上,邱河曾特意强调:“东岭禁地严禁弟子踏足,违者即刻逐出宗门,终身囚禁于天罚崖。
想不到今天误打误撞,竟然入了禁地,然此时悔之已晚。
天似乎亮了一些?
残月一抬眼,惊见远处西边蜿蜒着一条长亘数十里的火龙,“那是?”
“恐怕宗门已经知道东岭出事了,看这架势,应该是全宗出动了。”雷七皱眉道。
残月:全宗出动——?
“那西边的火光,应该是合宗弟子将东岭西边的出口全部包绕起来。"
残月闻言心中更急。摆出这等阵仗,可见此事绝对非同小可,若是被抓到……残月不敢想。想不到本来只是给雷九解穴的小事,如今却闹到这般田地。
“这么多人,恐怕很快就能找到我们。”
雷七摇头道:“放心,他们不会进来。”
“也是,”残月觉得雷七说的有理,这里可是禁地!这些宗门弟子根本不能进来,故而才需要这么多人将出口围的水泄不通。
今夜无月,借着夜色遮掩,残月带着雷七在东岭上空御剑而行,寻找黑衣人们的踪迹。
为避免暴露行踪,残月尽量压低剑身,贴着树冠飞行。
偌大的东岭,二人于低空俯瞰寻找多时,仍未发现半点人迹。
而越往林深处去,雷七的状况越来越差,好几次他差点从剑上失足跌下,幸亏残月眼疾手快拉住了。到后来,残月必须背过一只手扶住他的胳膊,他才能在剑上站住。
看着越来越虚弱的雷七,残月愈发担心,“这样下去,他不会死吧!”
“雷师兄,我还是先送你去休息吧。”残月说。
“不……不行……那些人还没有找到,我要去找!我一定要找到——!”雷七虚弱地道。
“那些究竟是什么人?你很关心他们?”残月忍不住问。
雷七沉默半晌,吐出一句:“无辜的人。”
残月再问他,他便又紧抿着嘴唇,什么也不肯说了。
残月回头,只见他两眼无神,呆呆望着下方,眼见快要失去神智。
“不行,你现在必须先去休息。”说罢她飞快调转剑尖,向回飞去。
前方一棵高大树影阻住前路,残月稍提剑尖,正要擦着树梢而过。突然,树上一个黑影窜起,残月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脚下一空,身子立时没了依托,向下急坠而去。
她下意识抓紧雷七的胳膊,两人便一同落下,撞断几根树枝后,摔落在地。
残月来不及顾及自身伤势,翻身而起,喝问:“是谁在那里,还我的剑来。”言毕,只见一个黑影伴着寒光闪动,在树丛间飞快的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无边林木中。
“欸!我的……剑……”残月喊到最后一个“剑”字时,声音已经小的只在喉咙里打了个转儿,便咽回去了。
那黑影速度太快,她根本追不上,好在雷七那里还有一把剑。
“雷七师兄……”残月叫了两声,却没有回应。方才落下之时她是抓紧了他的,虽然最后落地时被摔开了,但应该就在近处。
想到雷七先前的状态,“这一摔,不会摔到要害处了吧。”想到这儿,残月急忙起身去寻。
林子底下更加的黑暗,伸手难见五指,残月低下身子摸索着。
找到了!
在一颗树旁,残月摸到了雷七的身体。他身上,有一股黏腻温热的液体,是血!
残月立刻紧张起来,声音有些颤抖,“雷七,你受伤了?”
雷七没有回答。
残月心道不妙,颤着手去探他鼻息,当感受到那一小股温热气流呼在她食指指背上时,残月全身一松,差点瘫坐在地。
好在只是昏迷!
残月仔细给雷七检查了一番,发现只有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方才摸到的血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应该是落下来的时候被树枝划到的,倒是并不严重。
残月从衣服上撕下布条来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后,蹲在雷七身边犯难。
雷七身上的剑不见了。刚才给他检查身体的时候残月就发现了。
她抬眼望着这无尽的深林,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办。
眼下剑被抢走,雷七又昏迷不醒、性命垂危,要继续去寻那些黑衣人肯定是不行了。
若要出去,也难!
一来,出岭的路有宗门弟子把守着,现在出去肯定会被抓住。二来,进来的时候,她御剑飞了那么远,现在却只能用走的,还得背上个人。
很快,她做了决定。
她要把雷七背出去!
她俯下身,将雷七拉到自己背上。不管怎么样,就算被宗门逐出处罚又怎样,总不能眼看着他死在这里吧。
只希望背上的人能坚持到出去吧。到时候就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就好了,反正……反正都是快要死的人了……
残月一边背着雷七向外走,一边在脑子里胡思乱想。
突然,林中鸟叫虫鸣之声骤停,整个黑暗世界仿佛陷入一种奇特的空寂之中。
残月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警惕着停下脚步,四处张望。
接着,耳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动。很快,这声音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残月避无可避。突然,一股冰凉滑腻的东西缠上了她的脚腕,“啊!”残月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
缙云从大典上生生将残月回烈焰洞后,便立刻给穆天明传了信过去,然后等在烈焰洞洞口处。
她相信穆天明收到她的传讯符一定会赶来的,现在,恐怕只有他能帮助自己了。
她对能量有着极强的感知能力。从她白天在冰河边上遇见残月,她便发现,这个带着面具的女孩身上,藏着穆天明的灵力气息。
天已黑尽,算算时间,穆天明也该到了,可为什么还不见半点踪影?缙云开始有些烦躁起来,两只手不停的揉搓着。
林中黑影一闪,缙云大喜,果然还是来了!可待她追入林中,黑影回头的那一刻,缙云一整个怔住,“……爹!怎么会是……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爹缙千铭!
“哼!还知道我是你爹!”缙千铭面色十分不善,直接问道:“你把人弄到哪儿去了?”
“人,什么人?”缙云装不懂。
“今日永乐殿中之事我都已知晓,墨辰还活着!你还不说实话?”缙千铭满面怒色逼问道。
缙云早料到大殿上的事瞒不过父亲,心里已经早早编排好一套说辞,只是没想到父亲重伤之下会亲自赶来询问。
父亲如此在乎之事,她这个做女儿的却在暗中拆台,她心中忽然恍过一丝丝的歉意,但……谎还是要撒的!
“爹莫要听那石人胡说!当时墨辰已气绝是爹亲自验过的,怎能有假!女儿原是将他尸体绑了石头沉河的,可那石人意外落入河中,我担心被她发现了什么,便寻机将尸体捞出,另外安置在隐秘之处。爹难道还不信我!”
缙千铭闻言面色略有缓和,确实,杀死墨辰后他亲自验过,确是没了气息的。兴许是那个石人发现了他的尸体,在水下慌忙之下,并未检查是死是活,只知道水下有人?
可墨辰是破天峰上的长老,修为深不可测,万一……
“带我去看。”他还是要亲自再确认一下才能放心。
“为父不是不信你,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不容闪失,怕你也被他给骗过去了,还是得处理干净才能安心。”
“可……父亲你此刻受着伤,还是不要去那个地方了。”
见缙云推口,缙千铭眼中疑色陡起,缙云虽是他的女儿,但对他所要做之事一向不赞同。
见父亲起疑,缙云忙上前悄声道:“爹,你说这整个宗门,哪里藏人最为稳妥?”
缙千铭被她问得一愣,脱口问道:“哪里?”
“东岭!”
“东岭?”
“对啊,准确的说,是东岭的边界处。那里是禁地,宗门内没人会去,于是女儿趁着所有人都聚在永乐殿中的空档,将他尸体藏了过去。”
东岭!缙千铭一想,若墨辰真被她放到东岭,自己此刻的状况确实去不了,可万一是这丫头胡诌诓骗又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林中光华一闪,直奔缙云而来,缙云接住传讯符,看了信息,皱起眉头。
“怎么了?”缙千铭问。
“爹,宗主传令,大清扫提前,命我即刻赶往浮云阁。”
“至于墨辰,还请父亲先修养好身子,待清扫事毕,女儿再带您去看。”
———————————
天色已暗,一个黑衣人在山谷间飞速奔走,他黑袍右肩上,有一轮金线绣成的太阳。他来到烈焰洞时,意外的竟没有遇到一个人。
他小心潜入洞内,很快便找到了昏迷在石床上的残月,而床边,站着醉醺醺的雷九。
黑衣人一个抬手将雷九几处穴位封住。他扶起奄奄一息的残月,正准备为她疗伤。
洞口处忽然有细微的动静声传来,立刻引起他的警觉。
他轻轻放下残月,避入隔壁石室中,凝“化沙术”在指尖,在石壁隐秘处划开一个小孔,偷偷观察。少时,一个白衣的女子翩然而入。然而当他看清来人的脸,不由大惊,来的女子不是缙云,竟是宗主徐婧!
她来做什么?
黑衣人暗蕴灵力于掌中。不管她目的是什么,想做什么,但凡她要威胁到残月的生命,他将毫不犹豫的出手。
只是让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徐婧来此竟然是为给残月疗伤。
她为什么要给残月疗伤?穆天明想不出理由来。
但她确实只是为残月疗伤,然后便离开了,余下什么都没做。
穆天明待她走后急忙去看残月,果然她体内伤势已经痊愈。
他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残月,一道长长的疤痕将她那曾令人惊艳的容貌彻底撕裂,她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穆天明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女人曾给过他最明亮的光,又在他心上刻下下最深的伤痕。
穆天明从怀中摸出那块千年冰晶,埋入床边那颗夜幽昙的土下。
她为什么会被徐婧盯上,是徐婧知道了些什么?看来现在还不是带她走的时候,他不能让她冒任何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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