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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我有意思!!
自那日回春堂“答谢”后,宋知远便陷入焦灼的等待。
他每日都要对着镜子练习不下十遍“偶遇苏大夫时该如何自然而不做作地打招呼”,连梦里都是苏大夫温润的笑容和清朗的声音。
“盟友,你说苏大夫会不会忘了跟我喝茶的事?”宋知远第N次溜达到林月禾的小菜园,对着正在给一株番茄苗施肥的林月禾唉声叹气。
林月禾头都懒得抬,手下稳稳地控制着输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把番茄催成小树:
“大哥,这才过去三天!
人家苏大夫是正经坐堂大夫,很忙的好吗?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是个无所事事的‘病弱’少爷?”
“我哪里无所事事了?”宋知远不服气地反驳,“我……我最近也在用功读书好不好!”
其实是在看话本,研究如何追求心上人。
“是是是,您用功,”林月禾敷衍地应着,忽然停下动作,狐疑地看向他,“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再用金手指,给你创造个什么‘英雄救美’或者‘天降奇缘’的机会吧?我告诉你,门都没有!风险太大!”
宋知远被说中心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哪能啊……我就是……随口问问。”
正当两人斗嘴之际,一个小厮匆匆跑来,递上一张制作精良的帖子:
“少爷,少奶奶,张家派人送来的,是给大小姐的。”
林月禾的“护姐雷达”瞬间“嘀嘀”作响,她一把抢过帖子打开,只见上面用词藻华丽的骈文写着,邀请宋清霜三日后于城外落霞山一同赏枫,落款正是那个张家的张秀才!
“赏枫?!我看他是想找机会接近清霜姐姐才是真!”林月禾气得差点把帖子捏碎,小脸鼓成了包子,“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宋知远凑过来看了看,也皱起了眉:“这张家还真是锲而不舍。大姐肯定不会去的。”
“那也不行,看到这帖子都嫌晦气!”林月禾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得想个办法,让这个约会彻底泡汤!”
她摸着下巴,开始在菜园里踱步,眼神扫过那些长势旺盛的植株,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各种“破坏计划”:让落霞山的枫叶一夜掉光?让张秀才出门前突然腹泻不止?还是……
“少奶奶,少奶奶!”又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跑来,脸上却带着喜色,“回春堂的苏大夫派人送来口信,说他明日午后得空,问少爷是否方便在清风茶楼一叙?”
“什么?!”宋知远瞬间把张家帖子抛到了九霄云外,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把抓住小厮的胳膊,“真的?!苏大夫真的约我明天喝茶?!”
“千真万确!来人还在门房等着回话呢!”
“方便,当然方便!告诉他,我一定准时到!”宋知远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在原地转了两圈,猛地抱住旁边那棵(被林月禾催生得过于粗壮的)向日葵杆子,傻笑起来,“他约我了,他真的约我了!哈哈哈哈!”
林月禾看着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无奈地扶额。
得,这位是指望不上了,对付张秀才还得靠自己!
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眼神变得坚定而……狡黠。不就是破坏个约会吗?她林月禾有的是办法!金手指不能用得太明显,那就来点“自然”的!
“喂,‘病弱’少爷,”林月禾打断还在抱着向日葵傻笑的宋知远,“你先别光顾着自己傻乐,明天去跟苏大夫喝茶,机灵点!别像个呆头鹅似的!我这边还得想办法对付那个张秀才呢!”
宋知远这才从狂喜中稍微冷静下来,松开向日葵(向日葵晃了晃,仿佛松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故作深沉:“放心,本少爷出马,必定让苏大夫……嗯,刮目相看!” 他又看向林月禾,拍了拍胸脯,“至于那个张秀才,盟友你尽管放手去干!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林月禾白了他一眼:“算了吧你,你还是专心攻略你的苏大夫吧!别到时候喝茶紧张得连话都不会说!”
“怎么可能!”宋知远梗着脖子,“我宋知远什么场面没见过!”
林月禾懒得再吐槽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是该让张秀才家的马“意外”受惊,还是该让落霞山突然出现一大群“热情”的蜜蜂呢?
唉,为了保护清霜姐姐,她这个“护花使者”真是操碎了心。
而旁边那位即将陷入“初次约会”紧张症的盟友,看来暂时是靠不住了。
宋家的后院,一时间,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各自为了心中所念,心头忙碌着。
翌日午后,宋知远怀着堪比上考场的心情,提前半个时辰就到了清风茶楼。
他订了二楼最雅静的一个临窗隔间,反复检查了茶具是否洁净,点心是否精致,连窗台上那盆文竹的叶子都被他亲手捋顺了三遍。
“冷静,宋知远,冷静!”他整理了下衣冠,深吸一口气,“你就是来和朋友喝个茶,聊聊天,很正常,对,非常正常!”
然而,当楼梯口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以及那抹熟悉的青衫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时,宋知远还是感觉自己的心脏很不争气地开始擂鼓,手心也沁出了薄汗。
苏大夫依旧是那副清俊温雅的模样,见到早已等候在此、明显有些紧张的宋知远,他眼中泛起一丝笑意,拱手道:“宋少爷,久等了。”
“不久等不久等,我也刚到。”宋知远连忙起身还礼,动作幅度大得差点带倒椅子。
他手忙脚乱地扶住,脸上堆起略显僵硬的笑容:“苏大夫快请坐!”
两人落座,小二奉上香茗。
宋知远抢着给苏大夫斟茶,因为紧张,茶水差点溢出来,他赶紧收手,耳根微微发红。
苏大夫将他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尽收眼底,只觉得有趣。
他端起茶杯,轻嗅茶香,姿态从容,试图缓和气氛:
“这云雾茶香气清幽,是今年的新茶吧?宋少爷好品味。”
“啊?哦!对,是新茶!”宋知远连忙应和。
脑子却有点空白,他准备好的话题忘得一干二净,只好没话找话:
“苏、苏大夫平日坐诊,想必很是辛劳吧?”
“分内之事,谈不上辛劳。”苏大夫抿了一口茶,语气温和,“倒是宋少爷,听闻近日在府中静心读书,不知在读些什么?”
读书?
宋知远心里一虚,他最近看的都是《风流才子俏佳人》《如何赢得心上人青睐》之类的话本。
这能说吗?
绝对不能啊!
“呃……在读……在读《黄帝内经》!”宋知远急中生智,搬出了唯一记得的医书名字,试图拉近关系。
“只是……只是其中有些深奥之处,不甚明了,不知……不知可否向苏大夫请教?” 他说完就后悔了,他连《黄帝内经》第一页写的啥都不知道!
苏大夫闻言,眉梢微挑,看向宋知远的目光带上了几分讶异和探究。
《黄帝内经》?这位传闻中只爱走马章台的宋家小少爷,竟还在研读医典了?
这跨度未免太大。
“宋少爷竟对医道感兴趣?”苏大夫放下茶杯,饶有兴致地问。
“感兴趣,非常感兴趣!”宋知远硬着头皮往下编,眼神真诚(且心虚)。
“我觉得医术济世救人,乃是无上功德。
尤其像苏大夫这般,仁心仁术,更是令我……令我钦佩不已!”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给自己鼓掌:嗯,这个马屁拍得不错!
苏大夫看着他明明对医书一窍不通,却还要努力找话题接近自己的样子,心下又是好笑,又有些莫名的……触动。
这份笨拙的讨好,似乎比他见过的那些直白的追求,更显得真挚。
“宋少爷过誉了。”苏大夫微微敛目,掩去眼底的情绪,顺着他的话道,“《黄帝内经》确为医家经典,若少爷有兴趣,苏某倒是可以浅谈一二……”
接下来,苏大夫便真的简要讲解起《内经》中“上古天真论”的一些基础理念。
他声音清朗,引经据典,却又深入浅出。
宋知远其实大半没听懂,但这并不妨碍他听得如痴如醉。
主要是痴迷于苏大夫说话时那专注的神情和好看的唇形。
他时不时点头,假装恍然大悟,实则眼神飘忽,心思早已飞到九霄云外:苏大夫的手指真好看,修长白皙,拿着茶杯的样子像一幅画……苏大夫的睫毛也挺长,低垂的时候像两把小扇子……他身上的药香真好闻……
“宋少爷?宋少爷?”苏大夫停下讲解,有些无奈地看着明显在走神的宋知远。
“啊?在!我在听!”宋知远猛地回神,对上苏大夫带着笑意的目光,脸“唰”地红了。
他慌忙端起茶杯猛灌一口,结果被呛得咳嗽起来:“咳咳咳……”
苏大夫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递过自己的帕子:“宋少爷,慢些。”
宋知远接过那方带着清冽药香的素白帕子,只觉得脸上更烫了,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
他攥着帕子,像是攥着什么稀世珍宝,连咳嗽都忘了。
一场原本该是风雅有趣的茶聚,就在宋知远全程高度紧张、心跳失序,以及苏大夫看破不说破的淡淡笑意中度过。
临走时,宋知远鼓起勇气问道:“苏大夫,不知……不知日后是否还有机会,再向您请教医道?”
(内心:管他什么道,能见面就行!)
苏大夫看着他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沉默了片刻。
他自然知道这“请教”背后真正的意图,毕竟看样子这位的小少爷对医道并不感兴趣的。
按理说,他该保持距离。
但……看着眼前这个与传闻截然不同的人,他发现自己似乎并不讨厌。
“若宋少爷真有兴趣,闲暇时来医馆坐坐也无妨。”苏大夫最终给出了一个不算承诺的承诺,语气依旧温和。
“一定,一定!”宋知远喜出望外,连连点头。
看着宋知远像只得到主人允许可以随时上门的大型犬般,欢天喜地离开的背影,苏大夫站在原地,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却不由自主地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
这宋家小少爷,倒是……有点意思。
而回到府中的宋知远,第一时间冲进林月禾房间,激动地宣布:“盟友,他让我去医馆找他!他默认了,一定是他觉得我很有意思!”
林月禾正在尝试培育一种能散发安神香气的植物,打算送给宋清霜,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地说:
“他怎么觉得你有意思了?是觉得你像个傻子一样有意思吗?”
“你懂什么!”宋知远沉浸在喜悦中,毫不在意她的打击。
“他对我笑了,还给我递了帕子!这方帕子,我要珍藏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掏出那方素帕,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林月禾看着他这副陷入爱河无可救药的样子,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行吧行吧,你高兴就好。
不过别忘了,张秀才那边我还得想办法呢!
你倒是抱得‘美人’归有望了,我这边还任重道远呢!”
宋知远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哥理解你”的表情:“加油,盟友!我相信你的金手指和……呃,智慧!”
林月禾:“……”
我谢谢您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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