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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并第十五天
15、合并第十五天
在谢回的视角当中,迟夜此时已经是一种无限接近于“恃宠生骄”的状态。
就像一只卸掉了外在所有用来防备反击的盔甲的凤鸟露出了最柔软肚腹处的羽毛任人随意贴近。
让人忍不住啧啧称奇,原来早已经习惯于将一切尽数握在自己掌握之中的迟夜,有朝一日居然也会露出这副柔软可人的面目。
似乎一下子就回到了面前的迤逦美人还没有长成虽然成熟勾人但实在心狠手辣的毒妇的时候。
……只不过那段时光里不会有他谢回的存在。
谁让魔君陛下比他大了几百岁不止,虽然这种事儿在修者眼里可能无伤大雅,差几千岁的元婴修士也要管分神期的人叫一声前辈。
但以凡界的观点来看,这个年纪差早已是非一般的惊人。
换句话说,前者在成为魔域十二门主之一风光无限的时候,谢回甚至还没出生。
要是迟夜在过往的修炼生涯中再花心那么一点儿,在慕宇王朝时候跟谢回作对的很有可能就是他儿子,而不是迟夜本人了。
如此看来,年纪大倒也显出年纪大的好处来了。
另一旁谢如微在弄清楚一切的原委后心满意足地离开,离开前还十分贴心地帮他们交代了宫女侍卫们不要靠近这间偏殿,免得真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想什么呢?”
迟夜虽然在和谢如微搭话,但不意味着他就没抽心思关注旁边的双修搭档。
此刻响在谢回耳侧的问话紧急制止了他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天马行空地继续发散下去。
谢回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在幻想十几岁时的迟夜的模样吧。
外表可以通过画像影石之类的物什复现,软乎乎的脸颊以及圆溜溜的眼瞳只不过是更多了几分稚气,但风姿单靠想象却难描摹出原主人的十之三四。
谁知迟夜相当
“想我在十几岁时会是什么样子?”
“想我在魔域是不是会有比和你关系更非同一般的宿敌……亦或是”
“想你为什么要比我出生的晚那么多,如果不是这样,也不用现在在这里胡思乱想?”
谢回自己在心里腹诽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直到被迟夜当面说出来才发现这些想法简直暧昧的过了头。
就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眼瞧谢回整个人莫名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迟夜却一派散漫地朝背后的软枕靠了上去。不经意间从衣衫下露出的一截细腰白皙且惹眼。
“很难猜吗?”
“你一直都这样。”
迟夜眸底闪过一抹晦暗之色:“但很遗憾,我以前不这样。”
他于魔域年少成名的时候,行事风格相当简单粗暴,和现在相去甚远,如果实在要说的话,大概就是真小人和伪君子的区别吧。
因为双修,两人体内运转的魔气此时已经有七成都交融在了一起,更方便迟夜动手。
他对谢回施加了一种类似于之前用在徐青岁身上的迷心幻术,唯一不同的是,被呈现给他的却实实在在是迟夜的亲身经历。
穿越过来时回到十二岁凡人躯体、再柔弱不堪的迟夜,落进极北深渊被魔气当寄主险些被吞掉所有理智的迟夜,再到十六岁时加入幻影阁,几乎费劲千辛万苦才坐到门主之位的迟夜。
他这一路上脚下铺就的都是旁人难以想象的血雨腥风。
谢回看到他毫不顾忌把同期其他门主碾压的体无完肤,也看到他因为以杀入道,把 都当做自己进阶的倚仗,将极北城附近的所有魔兽屠戮得一干二净。
比为自己进阶而弄出栖血疫的幻影四门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迟夜没有对他的曾经加以美化修饰,只把他最恶劣的所作所为原原本本地让谢回看个够。
“现在该知道的你也全都知道了。”
“这样一来,你还会想结识十七岁的迟夜吗?”
十七岁的谢回遇见的是三百一十七岁伪装极尽完美无瑕的迟夜,所以才会有那么一段算得上和平共处的日子可言。
如果他遇见的是天钰十七岁的迟夜,只怕第一反应就是联合玄门那些人把他就地格杀。
谢回似乎是还没从那些庞大的回忆中抽离出来,迟迟没有做声。
迟夜见状将自身功力收回,看来他这些天的功夫终归是白费了。
居然还失心疯一样地压着自己的脾气去邀请人双修。
真是。
谁想下一秒,迟夜却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声音比他平素装出来的更加温柔:“会疼吗?”
迟夜第一反应是道:“我可满足不了你救风尘的喜好。”
谢回顺着那顺滑的长发一点点地安抚:“我知道,你不需要我救。”
“迟夜,你比我坚强。”
苦难养不出纯良的小白花,但最不幸而又最幸运的是它淬炼出了一只真正能在九天之上翱翔的凤凰。
迟夜听着那一下又一下的心跳,最后慢慢趴在了他肩膀上,又生出点不知从何而起的好胜心,“算了,还是告诉你好了。”
“你是唯一一个被我骗到连棺材本都不剩,但是还成功活到现在的人。”
这个待遇在迟夜这儿可是全天下独一份的,别的人都没有。
谢回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转念一想居然古怪地觉得自己还算不得亏。
要是他真像慕宇的开国乃至后面几个皇帝一样,那才是真的没救了。
不过短短三十余年的相伴时光,迟夜仍然青春美貌,自己却已满头银丝垂垂老矣,走在外边别人说不定还会暗地里夸一句祖孙情深。
谢回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感同身受地心绞痛,迟夜此时却已经兀自推开他随即翻身下了软塌。
青年赤足踩在地摊上,深红色的地毯更显得他肤色雪白,解开腰间束带的动作可谓潇洒备至,生生把谢回衬托成了被魔君临幸过后被翻脸不认人的期期艾艾的怨夫。
这还不算完,迟夜接下来居然直接当着他的面开始宽衣解带,一头墨发蜿蜒而下,脸蛋精致隽秀,身段风流恣意,端的是上天鬼斧神工之作。
谢回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那人半遮半掩的裸背上。
心魔扎根愈深,他越是在意迟夜的一举一动,到了眼下已经是恨不得再长出一双眼睛将面前景致都印在眼底才好。
按修真界的一贯通识,魔修修心修的从来,是不顾一切,也是不择手段地得到、占有,必要时刻甚至可以玉石俱焚的损毁。
这一点从迟夜身上被体现的淋淋尽致。
他真的很会装,但从某些微妙时候依旧会让谢回得以窥见几分迟夜性格上最深层的底色。
迟夜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所以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或事于他无非是过眼云烟,根本懒得上心,但一旦越过那个界限,就会发现他的爱恨其实再鲜明浓烈不过。
以至于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这句并不如何褒义的话语用在他身上却是恰当无比。
连迟夜都做不到立身其外,其他人的偏执更只能说是藏的好与不好的区别。
哪怕是被耳提面命地教,谢回如今也渐渐成了和其他魔修别无二致的模样。
放在过去,无论从大义还是对迟夜的私心,谢回就是色中饿鬼都不会允许自己把他当那种玩的很乱可以随意亵渎的魔来看。
也绝不会私底下回味自己的胳膊需要张开多大的尺度才能彻底将他的腰揽在怀里这种事。
谢回知道那日因嫉妒所萌生出的征服欲,已经有向其他更不可说的层次蔓延的倾向,否则幻境里怎会出现迟夜主动朝他投怀送抱的景象。
幻境里的情形再度浮现在他眼前:某天某夜练功结束后约着来一场月下对酌,对他们两个而言很普通的场景。
谢回深知,他那位新结交的好朋友纵然生的过于仙姿玉貌,令人心向往之,但这份和他深埋于骨髓的强大与危险是绝脱不开干系的。
至少绝不情涩。
而就算是为了维持他温柔矜持的魔设,迟夜都一向更偏爱淡色系的服饰,然而幻境当中的他却实在是另外一副模样。
红纱蔽体,赤金的异色瞳里充斥着赤裸裸的引诱意味,手腕一转那原本要倒进谢回酒杯里的美酒就赫然泼在了那人的胸口处。
让谢回一眼就认出这不是他,瞬间清醒过来并动手将其消灭的同时,却依然还把自己硬控在了幻境里那么长时间。
当然,谢回想的不是那风尘气难消的冒牌货。
一想到这般动作也许也会出现在真正的迟夜身上,那时毫无动容的谢回几乎一下子就从头发丝烧到了全身各处。
喉咙也干的要命。
谢回不是徐青岁那种要左一层又一层地批外衣找借口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懦夫,他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但越喜欢就越是怕唐突了人,更何况喜欢的人还是迟夜。
谢回就站在那层摇摇欲坠的底线旁边蠢蠢欲动。
他并未直言,迟夜也从不曾转头看他,然而谢回内心的种种顾忌还是被他一朝戳穿:“你再那么犹豫不决下去,你的魔道修为之后只会再难寸进。”
“整日克制来克制去,不如解了心魔趁早回去当你那被万人敬仰的天衡道君好了。”
谢回闻言定定看了迟夜一会儿,突然扶额笑道:“你说得对,是我钻入死胡同了。”
迟夜这时候其实没想到谢回百般纠结的根源会和他有关。
他最初只是本着,不能让他的圣子殿下再在优柔寡断的道路上一错再错的想法,于是顺手说了两句挑衅的话用来勾起谢回的魔性,殊不知却是给自己提前挖了个坑。
以至于后期每次想起来都要懊恼一次,想他迟夜聪明一世居然会失算在这种地方。
……
约摸是宗元帝脱离病情危险期的时候,栖血疫开始于京都大规模爆发,有自慕宇国远道而来的老人见状霎时心惊肉跳,为宗朝,那场慕宇境内最,
疫病所过之处,尸横遍野,哭嚎之声数日未绝,每一个接触病人的医者尚未等到了解这从未出现过的疫病,自己就成了其中的一分子。
如此一传二,二传三,不出一月那地方便化作一座处处死寂的空城。
听到如此可怖的,即便此次的栖血疫远没有一百年前来的气势汹汹,但依然搞得京都人心惶惶。
“听说街头豆腐二娘家也有染病的人被送去疫病所了。”
“可不是,昨日隔壁孙大爷的大儿子,也被送了进去,这一进去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
更有染病者的亲属,整日在疫病所外哭诉,就算宗元帝派出的人再三强调这病有的治,亦多有哗变滋生。
另一边的慕宇王朝打听到宗国京都之变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在外散播宗元帝德不配位,宗国不受天命眷顾的流言。
老皇帝穿着黑色皇帝服,上面用金线绣上去的凤凰神兽华贵万千,他领着文武百官在国师殿举行祭祀仪式。
迟夜隐匿了身形,坐在自己本体雕像的顶部,听下边的皇帝派人念他亲自写的讨宗檄文。
说实话文采不错,只可惜没能打动迟夜。
就在念官念到希望迟夜在修真界有灵能保佑他们讨伐宗国之行顺利的时候,惊变陡生。
神兽雕像泣血,随即轰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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