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题

　　平安夜前的那个周五，青屿一中笼罩在一种节日的氛围中。

　　走廊里挂起了彩带和铃铛，每个班级的门上都贴着学生自制的圣诞装饰。空气里飘着姜饼和热可可的香气——是老师们准备的特别福利。

　　顾时溪走进教室时，发现自己的桌面上放着一个浅绿色的小盒子，系着银色的丝带。

　　“谁放的？”她环顾四周。

　　南向晚凑过来，脚踝已经好多了，只是走路还稍微有点跛：“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在这儿了。”她眨眨眼，“该不会又是情书吧？”

　　“别瞎说。”顾时溪脸微红，小心地解开丝带。

　　盒子里不是情书，而是一支精致的钢笔。深蓝色的笔身，笔帽上镶嵌着一颗小小的、星星形状的银色装饰。

　　盒底压着一张卡片，字迹工整有力：预祝期末顺利。——江

　　简单五个字，却让顾时溪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转头看向旁边，江见川的座位还空着——他今天值日，应该还在打扫卫生区。

　　“哇哦，”南向晚发出意味不明的感叹，“江大学霸很会嘛。”

　　裴淼也好奇地看过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这支笔真漂亮。”

　　顾时溪轻轻摩挲着笔身，冰凉的金属触感在指尖蔓延。

　　她想起上周他说“我的选择也早就做好了”，想起冬夜里他眼中闪烁的星光。

　　“我得准备回礼。”她小声说。

　　“想好送什么了吗？”南向晚问。

　　顾时溪点头，嘴角微微上扬：“今晚你就知道了。”

　　课间时，季淮蹦跳着宣布：“同志们！今晚平安夜，我妈邀请大家去家里做手工饼干！全员必须参加！”

　　“方阿姨太棒了！”南向晚欢呼，“我要做游戏角色形状的！”

　　谢斯南看了她一眼：“你的脚能站那么久？”

　　“没事啦，都快好了！”南向晚原地蹦了蹦证明自己，“而且可以坐着做嘛。”

　　裴淼小声问：“需要带什么材料吗？”

　　“不用！我妈都准备好了！”季淮大手一挥，“晚上六点，老地方见！”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时，雪已经下得很大了。

　　雪花纷纷扬扬，将校园染成一片纯净的白。

　　“这雪真大，”顾时溪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希望晚上能停。”

　　“天气预报说晚上会变小。”江见川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书包，“走吧，先送你回家换衣服，再去季淮家。”

　　顾时溪点点头。

　　两人撑着一把伞走进雪中，伞面很快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钢笔，”顾时溪小声说，“我很喜欢。”

　　“那就好。”江见川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写作文可以用。”

　　“我会好好用的。”

　　雪落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两人并肩走着，肩膀偶尔会碰到一起。

　　顾时溪能闻到他身上干净清爽的气息，混合着雪花的清凉。

　　“对了，”江见川忽然说，“期末复习计划我整理好了，明天发给你。”

　　“你总是想得这么周到。”顾时溪轻声说。

　　“应该的。”他说。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顾时溪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到达季淮家时，浓郁的烘焙香气已经飘到了院子里。

　　方简清系着一条印满圣诞老人的围裙来开门，脸上是热情洋溢的笑容。

　　“孩子们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屋里已经被精心布置过。

　　客厅中央摆着一张大大的长桌，上面铺着红绿格子的桌布，摆满了各种烘焙工具：面粉、鸡蛋、黄油、糖霜、各色食用色素、裱花袋、饼干模具……琳琅满目。墙角摆着一棵小小的圣诞树，上面挂满了彩灯和小饰品，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哇！”南向晚睁大眼睛，“这也太有气氛了吧！”

　　“今天我们的任务就是做圣诞饼干！”方简清拍手，“分成两组，一组负责擀面切模，一组负责装饰。我负责烤和最后的组装。”

　　大家很快自动分好了工。顾时溪、江见川、裴淼负责装饰，南向晚、谢斯南、季淮负责制作饼干坯。

　　方简清给了他们一本饼干装饰参考书，里面各种圣诞主题的图案应有尽有：圣诞老人、麋鹿、雪人、圣诞树、铃铛、星星……

　　“我要做这个游戏角色！”南向晚指着书上一个复杂的像素风圣诞老人，跃跃欲试。

　　谢斯南看了一眼，淡淡地说：“很难。”

　　“我可以的！”南向晚不服气。

　　另一边，顾时溪和江见川被分配到一张小桌子旁。桌面上摆着已经烤好放凉的饼干坯，散发着黄油和香草的诱人香气。

　　裴淼坐在他们对面，正小心地调配食用色素。

　　“我们从简单的开始吧。”顾时溪拿起一块星形饼干，用白色的糖霜勾勒边缘。

　　江见川点点头，拿起一个圣诞树形状的饼干。他挤糖霜的动作很稳，线条流畅均匀，完全不像第一次做。

　　“你以前做过？”顾时溪惊讶地问。

　　“没有，”江见川专注地给饼干上色，“但我妈是画师，我从小看她画画，可能有点遗传。”

　　顾时溪看着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灵巧地操作着裱花袋，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这双手帮她解过无数道数学题，递过无数次水和零食，现在又在她面前认真地装饰着圣诞饼干。

　　“江见川，”她轻声叫他的名字，“你的手很巧。”

　　他抬起头看她，眼睛在厨房温暖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谢谢。”

　　就在这时，江见川的裱花袋不小心挤多了，一团绿色的糖霜沾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去拿纸巾，但顾时溪已经先一步抽了张纸，很自然地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擦去那团糖霜。

　　她的手指很凉，触碰到他温热皮肤时，两人都微微一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慢了。

　　厨房里其他人的说笑声、方简清在烤箱旁的叮嘱声、圣诞音乐的旋律……一切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顾时溪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腕处跳动的脉搏，能看见他微微颤动的睫毛，能闻到他身上干净清爽的气息混合着糖霜的甜香。

　　她擦得很仔细，直到最后一点绿色也被拭去。但她的手没有立刻松开，而是停顿了几秒。

　　江见川也没有抽回手。

　　他们的手指就这样轻轻接触着，透过薄薄的纸巾，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顾时溪。”他忽然叫她的全名，声音低沉。

　　“嗯？”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

　　那双总是平静深邃的眼眸里，此刻有温柔的光在流淌，像冬夜里的烛火，温暖而明亮。

　　“理科笔记，”他轻声说，目光重新落回饼干上，仿佛刚才那个短暂的停顿从未发生，“我整理到高二了。按照你的进度，应该够你用到文理分班后。”

　　顾时溪的心猛地一颤。她握着他手腕的手指微微收紧。

　　这不是一句简单的告知。

　　这是一句承诺，一个约定，一个跨越时间的陪伴誓言。

　　他在告诉她：即使分班了，即使不在一个教室了，他依然会在她身边，以他的方式。

　　“江见川。”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嗯？”

　　“谢谢你……”她松开手，把那团沾了绿色糖霜的纸巾揉成一团，“一直在我身边。”

　　江见川没有抬头，但顾时溪清楚地看见，他的嘴角缓缓上扬，形成一个清晰而温柔的弧度。

　　“应该的。”他说。

　　三个字，轻得像羽毛，却重重地落在顾时溪心上。

　　她低下头，继续装饰手里的饼干，但手指有些发颤，挤出的线条不再那么平稳。

　　江见川注意到了，什么也没说，只是悄悄把自己装饰好的那块饼干推到她面前——那是一颗精致的星星，每一道光芒都勾勒得完美无缺。

　　“给你参考。”他说。

　　顾时溪看着那颗星星，又看看他专注的侧脸，心里某个角落彻底柔软下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制作组”却陷入了一片混乱。

　　“啊啊啊又失败了！”南向晚看着自己手里那块面目全非的饼干坯，欲哭无泪。

　　她试图用模具切出那个像素风圣诞老人，但每次不是这里断了就是那里缺了角。桌上已经堆了好几个失败品。

　　季淮在旁边幸灾乐祸：“晚姐，要不咱换个简单的？你看我这个雪人多可爱！”他举起自己做的饼干，虽然歪歪扭扭，但至少能看出是个雪人。

　　南向晚不服气：“我就要做这个！”

　　她再次拿起面团，小心翼翼地用模具压下去。但脱模时，圣诞老人的帽子又断了一截。

　　“……”

　　谢斯南一直在旁边安静地擀面，他的动作很熟练，擀出的面皮厚度均匀。

　　看到南向晚又一次失败，他终于放下擀面杖，走了过来。

　　“我来。”

　　南向晚怀疑地看着他：“你会？”

　　谢斯南没回答，只是拿起一块新的面团，重新撒上面粉，开始擀平。

　　他的动作精准而稳定，每一个步骤都恰到好处。然后用模具压下去，轻敲，提起，一个完整的像素风圣诞老人饼干坯完美地呈现在案板上。

　　“哇！”南向晚眼睛亮了，“谢斯南你好厉害！”

　　谢斯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耳根微微泛红。他把饼干坯放到烤盘上，又开始做下一个。

　　南向晚看着他流畅的动作，忽然说：“你教教我吧！”

　　谢斯南动作顿了一下：“很难。”

　　“我想学嘛！”南向晚凑到他身边，“你握着我的手教，就像这样……”她不由分说地把自己的手放到他握着擀面杖的手上。

　　谢斯南整个人僵住了。

　　南向晚的手很小，很暖，完全覆盖在他的手背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和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

　　“然后呢？”南向晚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谢斯南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慢慢开始移动擀面杖，带着她的手一起。

　　“力度要均匀，”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不能太用力，也不能太轻。”

　　南向晚认真地看着面团的变化，完全没注意到他们此刻的姿势有多亲密。

　　谢斯南却清晰地意识到，他的整个右臂都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她的发丝偶尔会扫过他的下巴，她的呼吸轻轻喷在他的脖颈上。

　　“这样对吗？”南向晚问。

　　“……嗯。”

　　季淮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雪人饼干差点掉到地上。他看看谢斯南通红的耳朵，又看看南向晚专注的侧脸，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悄悄摸出手机，对着两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偷偷溜到厨房另一边，把照片给江见川看。

　　“川哥你看！”季淮压低声音，“我就说！我就说谢斯南喜欢南向晚！”

　　江见川看了一眼照片，挑眉：“所以？”

　　“所以我们得助攻啊！”季淮兴奋地说，“你看晚姐完全没察觉，谢斯南又是个闷葫芦，这两人得等到什么时候！”

　　“顺其自然。”江见川继续装饰手里的饼干，这次是一个麋鹿形状的，“感情的事，外人干涉不好。”

　　“可是……”

　　“季淮，”顾时溪轻声开口，“有时候，等待和酝酿的过程，本身就是美好的。”

　　季淮看看她，又看看江见川，忽然明白了什么：“哦，我懂了！你们也是……”

　　“饼干要烤焦了。”江见川打断他。

　　季淮立刻跳起来冲向烤箱：“哪儿呢哪儿呢！”

　　实际上烤箱还在预热。季淮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哀怨地看了江见川一眼，但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努力，第一批饼干出炉了。

　　浓郁的黄油香气弥漫在整个屋子里，金黄色的饼干在烤盘上排列整齐，冒着热气。

　　“来装饰吧！”方简清把烤好的饼干端到装饰区。

　　现在轮到南向晚挑战高难度装饰了。她拿着裱花袋，对着那个像素风圣诞老人饼干，眉头紧锁。

　　“这里要红色……这里要白色……啊！挤出去了！”

　　谢斯南就站在她旁边，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眉头微微皱起。

　　第三次失败后，南向晚终于泄气了：“算了，我可能真的没这个天赋……”

　　“给我。”谢斯南伸出手。

　　南向晚把裱花袋递给他，有些沮丧：“你也觉得我做不到对吧？”

　　谢斯南没说话，只是拿起一块新的饼干，然后，他握住了南向晚的手，与她握裱花袋的姿势相合。

　　南向晚愣住了。

　　谢斯南的手很大，很暖，完全包裹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有薄茧，是常年打球留下的痕迹。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稳稳地握着她，调整着她握裱花袋的姿势。

　　“手要稳。”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比平时更近，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

　　南向晚的心脏猛地一跳，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谢斯南带着她的手，开始挤糖霜。

　　他的动作很慢，很稳，每一个线条都恰到好处。红色帽子，白色帽檐，黑色眼睛，粉色脸颊……一个可爱的像素风圣诞老人渐渐成形。

　　在这个过程中，南向晚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他手指的力度，他呼吸的节奏。

　　她的整个世界仿佛都缩小到了这只被他握住的手上。

　　“看，”谢斯南松开手，声音有些哑，“这样。”

　　南向晚低头看着那个完美的圣诞老人饼干，又看看自己的手，那里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谢斯南……”她小声说。

　　“嗯？”

　　“谢谢你。”

　　谢斯南别开脸，耳根又红了：“自己试试。”

　　但这一次，南向晚没有立刻去尝试。

　　她看着谢斯南走向厨房另一边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被他握过的地方，心里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季淮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他凑到裴淼身边，小声说：“淼，你发现没？”

　　裴淼正在装饰一个精致的雪人饼干，闻言抬头：“发现什么？”

　　“谢斯南和南向晚啊！”季淮挤眉弄眼，“他俩绝对有戏！”

　　裴淼看了看那两人，又看了看另一边的顾时溪和江见川，温柔地笑了：“嗯，我觉得他们都很好。”

　　“你也这么觉得对吧！”季淮兴奋地说，“那我们……”

　　“季淮，”裴淼轻声打断他，“有时候，安静地陪伴和见证，就是最好的祝福了。”

　　季淮愣了一下，看着裴淼沉静温柔的侧脸，突然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好吧，”他耸耸肩，“那我就当个安静的观众。”

　　装饰工作继续进行。

　　随着技巧的熟练，大家做得越来越好。顾时溪装饰的星星和铃铛精致可爱，江见川的麋鹿和圣诞树栩栩如生，裴淼的雪人和姜饼人温馨可人，就连季淮也做出了几个像模像样的饼干。

　　当所有的饼干都装饰完毕时，窗外已经完全黑了。冬夜的天空清澈，能看到零星的星星。

　　方简清把装饰好的饼干小心地装进精美的包装盒里，系上丝带。

　　“每人一盒，带回家给爸爸妈妈尝尝。”她笑眯眯地说，“这是你们自己劳动的成果哦！”

　　“谢谢阿姨！”大家齐声道谢。

　　晚餐是简单的意大利面和沙拉，但气氛格外温馨。

　　六个人围坐在餐桌旁，烛光在每个人脸上跳跃，圣诞音乐在背景里轻柔流淌。

　　“为友谊干杯！”季淮举起果汁杯。

　　“为友谊干杯！”大家碰杯，笑声在温暖的屋子里回荡。

　　饭后，大家帮忙收拾了厨房，然后聚在客厅的圣诞树旁交换礼物。

　　这是他们小学就开始的传统——每人准备一份小礼物，抽签决定送给谁。

　　顾时溪抽到了江见川。

　　她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递过去。

　　是一本精装的《海边的卡夫卡》，扉页上她写了一行小字：“给同样喜欢村上春树的你。”

　　江见川打开书，看到那行字，眼睛亮了一下。

　　他从自己的礼物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条银色的手链，上面挂着一颗小小的星星吊坠。

　　“这是我妈帮忙挑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说……很适合你。”

　　顾时溪接过手链，指尖抚过那颗星星。冰凉的金属触感，却让她心里暖洋洋的。

　　“帮我戴上？”她轻声问。

　　江见川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他小心地接过手链，手指有些发颤地扣上搭扣。他的指尖偶尔会碰到她的手腕皮肤，每一次接触都像小小的电流。

　　戴好后，顾时溪抬起手腕看了看。银色手链在她白皙的手腕上闪闪发亮，那颗星星吊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好看吗？”她问。

　　江见川看着她的手，又看看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好看。”

　　另一边，南向晚抽到了谢斯南的礼物——一个最新款的游戏手柄。

　　“哇！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南向晚惊喜地叫起来。

　　谢斯南别开脸：“猜的。”

　　而谢斯南抽到的，是南向晚准备的一副羊毛手套，上面绣着他喜欢的游戏角色的图案。

　　“我自己绣的，”南向晚有些不好意思，“绣得不太好……”

　　谢斯南把手套戴上，大小刚好合适。羊毛柔软温暖，就像此刻的气氛。

　　“很好。”他说。

　　季淮和裴淼交换了礼物——季淮送给裴淼一套高级画具，裴淼送给季淮一本她亲手绘制的漫画，里面记录了六人组这一年的各种趣事。

　　“淼淼你太棒了！”季淮翻着漫画，眼睛发亮，“这个是我！这个是你！这个是川哥和时溪姐……”

　　看着大家收到礼物时开心的笑容，方简清在厨房门口悄悄抹了抹眼角。这些孩子，就像她自己的孩子一样。

　　夜深了，聚会接近尾声。大家穿上外套，准备回家。

　　“路上小心啊，”方简清叮嘱，“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阿姨！”

　　走出季淮家，冬夜的寒风扑面而来，但每个人心里都暖洋洋的。

　　江见川照例送顾时溪回家。

　　今晚的街道格外安静，大多数人都留在家里庆祝。

　　路灯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今天很开心。”顾时溪说，手腕上的星星手链在路灯下闪着微光。

　　“嗯。”江见川点头，“明年还可以继续。”

　　“明年……”顾时溪轻声重复，“时间过得好快，高一上学期就要结束了。”

　　“下学期就要开始考虑文理分科了。”江见川说。

　　顾时溪抬头看他：“你会选理科，对吧？”

　　“嗯。”江见川看着她，“你会选文科。”

　　这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他了解她，就像她了解他一样。

　　“即使不在一个班，”顾时溪说，“我们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对吧？”

　　江见川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他的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明亮，像落入了今晚所有的星光。

　　“当然。”他的声音坚定而清晰，“无论在哪，我都会在你身边。”

　　顾时溪笑了。她伸出手，手腕上的星星手链在夜色中闪烁。

　　“拉钩？”

　　江见川愣了一下，然后也笑了。

　　他伸出小指，勾住她的小指。

　　“拉钩。”

　　两个小指勾在一起，像一个小小的誓言，在平安夜的星空下，无声地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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