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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峙
这坐上了饭桌棠清禾就只顾着埋头干饭了,丝毫旁人的视线都没注意到,等她吃完,看着那里的鱼缺了小半个身子,这里的菜少了一小夹,再抬头望了望周围人的饭碗,依旧是大白的米饭。
然后就点头思索,发现那些人都没怎么动筷子。她听着他们说,然后含着一口饭点点头,这还是第一次她觉得在家不舒服,需要做点其他什么动作才好。
她注意到眼前这堆人兴趣正浓,眉眼处的笑完全藏不住。不过她已经吃完了,也不想听她们废话,就把碗筷放下,只是小声说了句,因为棠清禾也不愿意打断他们的谈话,然后非要叫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然后又莫名其妙的从她身上下来,于是也不管她们听见与否或者说不打算告诉她们就下桌子了。
这棠清禾才出了门,脑子里都是这些人了。
见了这些外乡人,这棠清禾竟然没缘由的想起她的生父生母。
话说这春夏秋已过,如今已是冬季,再过不久就又要回春了。她长这么大,似乎——都还没到生父母坟前拜会过。
说来也怪,她如今才想起来似的。仿佛这两座坟墓存在过很长时间,但又好像刚刚才对她产生意义,但是这意义不大,因为心头一颤,逢年过夜也从未见过,就像是两个陌生人,即便这棠清禾在坟头哭丧,也像是装出来的。
不过——也应该摆放点水果点心什么的吧?
所以,这棠清禾也想要去到生父母坟头。
思及此,棠清禾被碎石块绊了一跤,然后思绪就回归了。
见了眼前,月光如寒霜弥漫,这棠清禾居然有些看不真切,只觉得眼睛昏胀胀的。
她打算明天就要母亲的兑换承诺,叫她去她们口里面的外乡瞧瞧。
尽管是安排好的行程,那也比待在这里无趣的好。不过当面撒娇可能也不好使了,还是得耍些自己得意的小性子,叫他们由着自己好。于是这棠清禾回去也顾不得睡觉了,直接唤了青狸青貍二姐妹,说要带她们出去玩。
这两小家伙听了这话居然不是开心,反倒思虑起来。
本以为是那样的,棠清禾已经做好捂着她们嘴的准备。
如今,这棠清禾的得意嘴角也弯了下来,看着两前这人,倒是极为寒心,笑意是装不出来了。
她看着她们仍旧是惊奇的神色,不过只是眉毛吊稍。一人一句,说什么要给老夫人,说什么要不要……
算了,由着她们去吧。
这棠清禾原本还能装出身体大好的样子,如今倒是眼不明,耳不聪,食无味。
她自己来的,如今也自己走了。那珠帘被撩拨两次,仍旧听不出个新意。
回去之后,她倒是生平第一次流出两行泪滴。哭完之后就没泪了,只能是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天上的星星。
她这间屋子留了片透明的瓦,平日里下雨倒是会堆积些枯败的树叶。如今连星星也看不见了,她只好埋头,这一次她又听见了不一样的声音,似乎从她心里发出的,别于禽鸟走兽,人声鼎沸。
这夜,棠清禾翻来覆去睡不着,湿答答的被褥,夹带着像是烟熏火燎的气息。
夜长梦多,这棠清禾扑棱了两下手,醒后抬头望了一眼,然后就赶忙把脑袋夜给关进被子里了。
第二天一早,棠清禾也醒了,不过如今是任何脸色也没有了。
她觉得自己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霜,看得着路,拿得起筷子,能穿得了衣裳。
唯独看得见人,看不清人。
青狸青貍二人站在门前,棠清禾还恍惚间觉得见了地府来的人,来勾魂夺魄,棠清禾总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这两姐妹也不如先前洒脱欢乐,如今似乎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仿佛从前的欢乐都是装出来的。
而棠清禾大病一场,仿佛从前的欢乐天真模样也是装出来的。
棠清禾用冷水洗了下脸,发现朦胧的症状没有一点减轻。她知道,不是月光,也不是冬日升起的大白雾气,而是她的眼睛。
她取了块镜子放在脸前,她知道自己生的很漂亮,但是同父母口中的女子不同,她生平第一次这么看自己。
她伸出手来,好似第一次触碰般。她的手刚是在被子里,现在也依旧温热,但最后脸很冷,她还是颤抖。
她穿戴好,然后又去中堂拜见祖父了。
此刻的她看也不看祖父,问完好就走了。
仿佛这个祖父已经成为了一块牌子,她如今的问好,只能待在坟地里的祖父能看见了。
而今天的祖父,实际上端坐在太师椅子上,活像个雕塑,没有一丝脾气,也似乎对棠清禾今日的表现很满意。
依旧,门是青狸与青貍带上的。
棠清禾觉得蹊跷,祖父同个棺材里躺的尸体。母亲同个吃人的老虎,父亲如同母亲依附的翅膀。要说实在的,她父亲就像是一阵烟雾,随时随地就能消失。
而自己使唤的两个婢女,就是母亲座下的两个青色野猫。
她们称上母亲的女儿才是对的。
青狸青貍,棠清禾在前面拐角处埋肩斜睨着看了她们。
狐疑的神色仿佛在说:不就是两只猫妖吗?
既然面子上还是主仆,棠清禾就把她们当做两个做事的人。
这她父母又请来了医师,棠清禾只见母亲同那些谈得上话的同类人哭丧了脸色。
好像自己真要死一番。
棠清禾也不管了,她把门给推开,如今她看着她母亲小小的,自己就主动靠近,俯身给母亲说:“母亲,我打算去隔壁村镇玩一个月的计划相必你已经知道了,行程都安排好了吗?”
于是这次,棠清禾算是放假了一般,居然透过了气。
这个冬天,冷气流窜,空气也变得甘甜。而棠清禾如今才发觉,只便一边吸吮着空气一边对着母亲道好。
说什么,谢谢母亲,说什么回来……
笑的仿佛回春了一般,居然叫那母亲也好像湿润了眼眶。
不过母亲相劝,连边上的亲戚也都在劝,尽管她们人声很多,但是都很小声。
听了一个轻言轻生的“不”字,那棠清禾才咬牙切齿的说出“你、为、什么!”便浑身颤抖,仿佛骨头都被抽走一般,她踉跄了步子,不想要躺下,她那手猛的搭在仆役门的手臂上,然后就没了力气,众人只管扶着。
“你就是不愿我出去?”
没人说话,她也不管什么外人自家人,又说了一遍。
“你就是不愿我走!”
她挣脱着众人的托举,厉声说道。
那些人始料未及,有的居然离开原地好大步子。
空气沉默,母亲依旧苦口婆心的劝着棠清禾。
可是棠清禾已经没有力气了,她的苦痛全部堆积在胸口,她只是冷静厉声说道:“你就是不愿意我出去。”
说完,又同她带有情绪的理论一番,却也只得了个空口承诺,她便夺步回到房间。
回到房间的她想了很多事情,不过不关乎她父母爱不爱她,仅仅爱与不爱的情感是不足以证明什么的。
期间牵扯太多,棠清禾脑海里早就没了言语,只剩下一篇一篇的画。
同她的画册不同,这些篇章都没有一个恰当的解读。
不过一晚过后,也许是旁人劝说,棠清禾也顾不得到底是谁,不过也算是由心底里谢过她了,不过她也不能够用什么实际性的行动去报答,哪怕是一顿饭都不能请她吃呢!
第二天,母亲已经答应棠清禾外出半个月了,不过行程什么的也都由母亲安排,不过也只是衣食住行罢了,平日里几点起,起来要去看什么,全部由棠清禾自己决定。
行程安排妥当了,棠清禾便同青狸二姐妹去往别镇了。
临走时候她将一个陶瓷罐里的灰偷偷倒在了那个香炉里面。
这香炉是一个金色的小怪兽,也许道得出名字,但棠清禾只是觉得这是个小香炉,怪兽造型,耳朵,眼睛尽被镂空做了窗花一般的东西。
烟雾袅袅,终日不销。
话说那罐子里面的灰大概就是棠清禾先前丢魂时候遇到的。
说来奇怪,这罐子居然没有被她父母给隐藏,而是又让棠清禾给找找了,还放在室内如此之久。
这棠清禾在怎么不明世间的物品,也是认得出这白灰是骨灰的吧?况且这棠清禾依旧读书写字作画,那日的结香花她当真认不得吗?
结香入梦,如今这般是做何?
香炉的灰会干嘛?
这灰想来也是珍贵之物,或许会做了某门调料,加到一种糕点里面,给味道作为点缀?当然了,这些都是说笑的,谁会这么干?反正他们不会。
只能是倒在某个树的树底,希望是颗高大的,开满不知名的鲜花的树吧。
这棠清禾倒是想过,自己以后要建一座楼,名字就叫做“花满楼”,楼主每日都会摘满一篮子的鲜花,然后拿去周边镇子上去卖。
这楼也有花,但花香不浓,因为是处在风口处的。
话说回来,这半个月的行程属实说不得什么,只是这母亲给自己女儿编制的一张浮华梦罢了。
明明是七月半,哪个村镇会有这么多吸引人的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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