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棋

作者:兔子不垂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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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隐藏的过去


      来时正好冬日,离时冬转春,万物开醒,她陌生站在熟悉土地上,感受着仍带凉感的风。

      "从今你回到原本长公主,陛下的女儿。"

      宋嬷半退拉开距离,弯腰规矩地行礼。

      林栖梦平淡扫过她,并没想象的快乐。

      "有话说吧。"

      宋嬷平身看向她,说:"老身明白,你不是普通人,但还是要提醒。对于弱小的东西,不要过于同情,不要用过多情,情这名..."

      宋嬷忽地叹息顿住,半晌才接上。

      "不要爱人,也不要沉陷,不要为小恩惠拼死。最亲近的人,也要有秘密,做事留一线,危等到目的,可除就除,"宋嬷转头看向她。

      "明白了吗?"林栖梦点头应声,宋嬷眼盯了她很久,直到凉风要划破两人衣裳。

      万物苏醒,枯叶被当作养料被遗忘,一切只为那时绽放。

      人们赞美喜爱,在又忘记了绽放的代价。

      林栖梦被宋嬷带着,她身后跟着夏和。

      三人左右几拐,反正走了很久才停下。

      林栖梦心中一直在品宋嬷说的话,宋嬷忽然停下,林栖梦脚步一顿,抬头看去。

      她望着向宫门,熟悉又陌生。

      林栖梦跟随进宫,跨过门槛,颜卿玉斜坐在椅上,正闭眼假寐。

      她看到颜卿玉。

      她没怎么变,面上还是美丽的,仍然笑容满面。可林栖梦心中却没任何感觉,淡淡的凝视她。

      半响,林栖梦脸上扬起僵硬的笑,如同她七岁一样。

      颜卿玉转头顺声看去,见到她时一瞬间愣住,飞快变成惊喜激动,起身迎去。

      林栖梦规矩行礼。

      "母亲。"

      她的声音平静,却像刀刺入颜卿玉心里,他面上激动消失大半,脚步变缓。

      颜卿玉语气关心,询问道:"那..过的怎样?"她凝视着林栖梦,眼一瞬变红,想拥住她。

      林栖梦下意识退开,微俯身,语气平静开口:"母亲,溪儿先去休息了。"

      林栖梦等颜卿玉同意,行退礼离开。

      颜卿玉看着她离开,欲要开口,最后只好合上嘴,心头上猛然缺下一块肉。

      宋嬷侧身让林栖梦,转眼盯着颜卿玉,没多说,跟着林栖梦一同转身离开,只留下夏和。

      夏和刚准备跟随,颜卿玉贴心的柔声开口,"春枝,带着夏和重新熟悉下环境吧。"春枝轻应,带着夏和离开。

      颜卿玉凝视着远去的小黑点,心中空落落的,眉也担忧皱起。

      忽然,她面色一变,起身关上门。她捂住嘴,身子无力弯下,滑落在地上,衣裳绽放成芍药花。

      手指缝间溢出朱红,顺过她腕上玉镯,被钗子固定的乌发调气跑出,映着她莹白脸颊,而发中却露出一抹白丝。

      这场初春会带来不一样的东西,惊蛰种下的苕兰花,将在大寒中绽开。

      草木弯下腰身,划过衣裳,林栖梦抬脚跨进门。

      屋子摆件与之前,离开时相同,陈设也没积灰,可见得有人来打扫。

      宋嬷跟着进屋,顺手关门。

      "现在你的事可以告诉我吗?"林栖梦转身看她。

      "长公主,您知道这些没好处,"宋嬷提醒。

      "那是我的事情,现在我只想知道关于你的事。"

      宋嬷对上她的眼瞳。

      林栖梦墨瞳中倒映着她,宋嬷侧开眼,扬出笑容,可笑中却尽是若味,她关上窗,又仔细检查没人,但最后她还是怕隔墙有耳。

      "老身写吧。"

      宋嬷无奈叹息,拿出笔墨纸砚,坐在椅上提笔写。

      林栖梦立在旁,平静看着她的动作,也扫视四周。

      几时辰随着她提笔勾墨,换纸而流逝。几十张厚密的纸上,浮现整齐的字迹。

      宋嬷检查通读后才放下笔,说道:"等我离去再看。"

      宋嬷眼向她,林栖梦点头。

      宋嬷又开口,"我给你的那个保存好,绝不能让别让他人知道,"她不放心的反复叮嘱。

      林栖梦再次点头。宋嬷盯着叹气,然后转身离去。

      宋嬷刚走一步就停下,回头凝视着她。眼中不似平常的平静,反而波涛汹涌,里面是各样的复杂。

      她静静看着她,久久未说话。

      "别像我啊......"她声音很小,但还是顺着风,传进林栖梦耳中。

      林栖梦不明白,为什么宋嬷今日的行为,这么蹊跷。

      宋嬷静静的凝视着她,阳光罩住她,花白的头发被照的银白,和光下的水面一样,脸上皱纹仿若山壑,只会愈发深刻。

      这样的她,让林栖梦感到惊奇。她似乎第一次知道她如此苍老,她已是中年。

      她转身离去,阳光撒落银羽般衣纹上,脚处隐变透明,与天色融为一体,一滴湿痕留在砖板上。

      这一滴水很渺小,可却能养活似蚂蚁微小物,可却能养活青翠苔藓。

      没人知道他们脚下是如何渺小,却又顽强的生命。

      林栖梦推门准备关上,视线在宋嬷腰处白金色福袋,那上面绣着熟悉的长条肥物。

      林栖梦眼猛地挣大,睫毛不自然上翘起,直直注视着福袋,门受力慢慢合上,夹住她未收回的手,可她却未有感觉。

      半晌,她才颤抖着睫毛,身体前晃,头砸上素门上,皮肤上显出红印。她勉强靠门站住,复杂的情绪冲满大脑。

      林栖梦不明白,就像为什么要那么对她,为什么要抢小白,为什么要学武,为什么要给令牌......

      她一切都不明白。

      林栖梦木然拔出手。被夹红处稳约发肿,可她却盯着手掌处,贯穿事业与生命线的长疤,失了神。

      那是戒尺日积月累的痕迹。

      她缓缓扶墙起身,慢慢渡步到桌前,凝视着熟悉的字迹。她伸出手拿起,却怎么也伸不出,只要垂下身,认真阅读。

      宋嬷?

      不,应该叫她宋文婉,她出生于官宦阶级。

      父亲官为正五品,官位不高,但生活也过得不错,母亲是大家闺秀,十足的大家小姐。

      一开始,她的外公文旭昀,是不愿将女儿嫁去,但见她的父亲为人正直,官场上也不同流合污,而又是寒门出贵子。

      可见是有能力和能吃苦的,但也可惜是寒门出贵子,无论天赋再大,在官场还是难行。

      文昀旭不愿女儿嫁去吃苦。

      但无奈,她父亲却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的情种。

      所以他为了心爱人,就更是努力。终于得到当朝丞相赏视,官升二品,又在文昀旭面前加以保证,得岳母安氏的心。

      文昀旭没法,只好嫁女。

      两人婚后确实十分相安,琴瑟和明。

      而宋文婉的名字,文是她母亲的姓,婉是她母亲的乳名,只是随父姓。

      她从小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一家人本以为日子就如此过下去,但世上没有一路万顺。

      她的父亲被贪官所害,官职被撤,家族产业与宅子都被查封,丞相也无可奈何,文昀旭原是想把女儿接回,但母亲不愿回去。

      一时间,她从官宦变成了贱民,家族四分五裂各败相奔。

      宋文婉的父亲,是爱民好官,为人有爱心善心量大度。

      宋文婉母亲用自己嫁妆,买了一处住所。

      不大,但也算有了住处。

      那时赚钱的方法多,但大多都靠力气干活。宋文婉父亲又正是文官,那些活他能做,力气却不够身子较单薄。

      是难的。

      宋文婉父亲为了生活,也去干上粗活,她的母亲干些轻活。

      虽说轻,但也只是对比男性重活而言。

      那时红妆,女士刺绣洗衣。

      她都做也都抢着做,白嫩娇养的大家闺秀,又怎么会这些。

      所以开始时,她总是被骂,后面也就慢慢习惯,帮人刺绣,又到厨房又打理房间。一双白嫩的手布上老茧。

      宋文婉记得父亲看到时并未说什么,只是默默转过身,踏出门,扶住墙埋着头,咸凉液体止不住砸下。

      后来她的父亲从一天一个活,有时还要挑选,到后来他弯下傲骨,无论什么活,无论多少活,他都在做。

      慢慢早出晚归。

      可还是没缓解贫穷,哪怕再努力,也才勉强够到征税范围,哪还有余呢?

      宋文婉母亲很是担心,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她的父亲也找过那些"好友",最后都以失败而终。

      终于在一次早出的冬天,他照常出门干活,却因路上冰滑,直直摔下。

      等找到时,他早已身体发僵。

      她母亲文氏看到时,直接晕过去。

      那时宋文婉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父亲身体好冷,她握住父亲的手,想留住一丝温暖,但结果总是已定的。

      她只能亲眼看到,父亲被放进黑长盒里,像东西一样。

      那时她六岁对她而言,她不知道什么是死亡,她只知道母亲很难过。

      父亲离世后,只剩下她们母女,生活变得艰难。

      母亲虽也在干活,但五官底子好,年轻又漂亮。

      她能感受到,那些男人有意无意扫向自己。那些视线像腥臭的鱼,伸出舌头,贪婪舔舐着她皮肤。

      那些女人却眼神厌恶看她,似乎她做出天大恶事。

      某夜,宋文婉在母亲怀里睡着,半夜时突然被男人咒骂声,和母亲哭声惊醒。

      宋文婉睁开眼。

      男人面相丑陋,肆无忌惮地咒骂她,唾液横飞。而母亲衣服凌乱,但万幸只露出半个肩膀。

      男人伸手想打文氏,宋文婉站起身,勇敢地挡在母亲面前。

      "不许伤害我母亲!"

      男人看着小不点,面色不善,刚要开口,但看到宋文婉脸时,厌恶的眼神中却多了稠密贪婪。

      "混账!"文氏看出男人的想法,愤怒地对他大喊,飞快将宋文婉拉到身后,衣服早已重新被整理好。

      文氏是大家闺秀,从未有逾过之规。

      那时文氏却做出,令她惊讶的事。她握住木棒,趁男人不注意,用力打向他头。

      男人用力挣扎,可文氏却爆发出可怕的力量。

      木色棒子被头侵得艳红,绽放在污秽中的罪恶之花,会更艳吗?

      男人手无力重下,头上绽出花来。

      文氏眼神震惊地停在原地,木捧滑落在地上。

      没一会儿,她反应过来,转身抱起宋文婉。

      "孩子快离开这,拿着东西逃,从此隐姓埋名,"文氏从砖下拿出木盒,放到她怀里。

      宋文婉不明所以呆在原处。

      她似乎明白什么。

      "母亲…母亲,你也要抛弃我……"她紧紧抓住母亲衣袖。

      文氏听到话,一瞬惊讶睁大眼,"你从哪知道的?"她不安地回头看向房子,"孩子快走,别回来,拿着东西离开,快!"

      文氏顾不得反驳,在四处寻找出路,最后只能大步跑向小山丘,抱着她大步跑向小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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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被隐藏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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