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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如春风
“疼吗?”
他很难想象无数只蛊虫从皮肉里钻出来是什么感觉,蛊虫居住在血肉中又是什么感觉。
寒苏能感应到桑中浑身上下都散发危险的气息,衣缝里、发簪里、荷包里全是拥有剧毒的蛊,但他从未想过,桑中是把自己当成了蛊虫的养料。
“不疼的。”对桑中而言,她早就适应了自己的身体,她感受不到痛苦,或者说,她与蛊虫是共生关系,除了圣蛊会对她完成一些困扰,其他的,都成了家常便饭。
寒苏眼神凶狠充满杀气,他用麻绳将掌柜绑起来,用力打了个死结,狠狠勒进他的肉里。
桑中知道他在气头上,趁他埋头干事,桑中在脑袋揉了一把。
“我可是蛊师族圣女,放心,没有人可以伤得了我的。”
白露将晕倒的小厮扔在桑中面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这两个禽兽要如何处置?”
“我将钻心蛊埋入他们体内,要他们折磨致死,交给掌柜的银两不能白花,咱们在客栈好好歇息一番,等他们凉透了,你们二人负责放一把火,不用太大,毁尸灭迹即可。”
初入阳来城还需低调行事,伤害姑娘的老掌柜要杀,但不能明目张胆的杀,这时候蛊虫发挥正好作用,中原人未接触过蛊,被种蛊者外表不留下伤口,就连中原顶级的医者也验不出死因。
桑中躺在床榻上,看着屋顶静静地出神。
寒苏不知何时坐在的床脚地板上,一手托着脑袋,这个角度,桑中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能猜个大概。
她让寒苏去休息,寒苏不肯,再劝他,他便假装听不到。
又生气了,一时半刻,这家伙是不会离开她半步了。
白露用抹布堵住了老掌柜和小厮的嘴,把他们背靠背绑在一起。
两人额头满是豆大的汗珠,心脏如被一万只蚂蚁叮咬,疼得直翻白眼,喊又喊不出,动又动弹不得,简直生不如死。
白露不亦乐乎的欣赏两人的表情,才过去一炷香的时间,这两个家伙已经散尽了力气,只剩了半口气趴在地上抽搐。
差不多了,白露许久没杀过人了,亲眼目睹两条生命流逝,他还有点兴奋。
他想让桑中寒苏一起品鉴这两个艺术品,结果看到已经睡熟的桑中,以及趴在床脚,头歪在桑中膝盖旁的寒苏。
这俩人——果然有一腿。
白露不忍打扰他们二人,自己徒手将掌柜与小厮扛到一间空房,打翻了油灯,火熊熊燃烧起来,噼里啪啦空气中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
白露拍拍手,搞定。
火势不大,把尸体烧成黑炭后不一会儿就灭了,幸好是黑夜,否则行人察觉到烟雾腾腾的客栈就不妙了。
三人整顿好,不等天亮便离开了湘庄。
桑中儿时同父亲来过阳来城几次,每次个头还没她高的许云舟都会一副大家长的做派,牵着她的小手逛遍大街小巷,早晨两手空空,等太阳落山后满载而归。
桑中对阳来城的路依稀记得些,她在一家糕点铺子外停下脚步,回忆涌上心头,她一拳敲在手心里。
“我记得这儿。”
这家有她最爱的糯米酥,每次来阳来城,许云舟都会特地带她来,往她怀里塞上一大包装满糕点的油纸袋。
糕点铺子旁有一个公示牌,上面贴满了各家商铺打的宣传单,以及阳来城的各种新鲜事。
“姐姐。”寒苏在公示牌前指着一张寻人启事,“这个人好像是你。”
纸上是位女子的水墨画像,运笔走势都颇为眼熟,桑中将寻人启事撕了下来,仔细端详。
是许云舟的画作。
画中女子惟妙惟肖,端庄秀雅,头上插着一支玉兰花簪,身上穿衣服正是许云舟下聘礼那日,她穿的红罗绸缎。
许云舟凭借记忆画了她的画像,贴满了大街小巷,他一定急疯了。
桑中一股难以名状的心疼在心里翻滚而出,她握紧了自己的画像。
自从她出逃后就再也没见过许云舟,她还没来及好好与许云舟说说话,本以为会有很多机会,谁知已是物是人非。
不幸中的万幸是,她能看到这副画像,说明许云舟还活着。
她拿着画像,带领寒苏与白露带到一座大宅子前,她将画像交给护卫,告知护卫她正是画中女子,要求见许家许云舟公子。
少年匆匆而来,看到女孩的瞬间红了眼眶,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桑中感受到许云舟剧烈起伏的胸膛,温柔的抬手抹去他眼角的泪痕,在与他对视时,她心中的伤痛如潮水汹涌而来,冲击着她的理智,她再也忍不住的靠在许云舟的肩头哽咽起来。
许云舟低眉垂目,手轻拂在她的肩膀,安慰她的情绪,他喉咙滚动,嗓音夹杂着哭腔,“没事了,没事了,桑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对受尽现实考验的苦命鸳鸯,翻山越岭找到彼此,依偎在一起。
白露两手叉胸,胳膊肘怼了怼旁边发愣的少年,“喂,什么情况,你不是桑中的相好吗,那他又是谁?”
寒苏淡淡的道:“许云舟,他是桑中的未婚夫。”
白露:“……”
几人来到正厅,许家家主与家主夫人正在焦急的来回踱步,看到桑中的瞬间,许夫人连忙走向前去,紧紧握住桑中的双手,如握住失而复得的珍宝,“好孩子,这一路受苦了。”
“许伯父、许伯母,桑中的父亲母亲下落不明,乐安落在歹人手中生死未卜,胡府的下人全部死的不明不白,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要对胡府赶尽杀绝!”
桑中因过于气愤身体而忍不住的颤抖,她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恨不得立即抓到幕后黑手,将他抽筋剥皮。
许云舟的父亲许云霄道:“我与你的父亲在生意上从从未得罪过人,就算有些小摩擦,也不至于要雇佣死侍灭满门呐!”
“好孩子,我与你伯父一定会鼎力相助,调查出幕后黑手,一旦有线索,会第一时间告知与你,现在,你要好好休息。”
许伯母撩起桑中鬓角凌乱的散发,别到她的耳后,“你看你,憔悴成什么样子了,云舟,你快去带桑中休息。”
虽然没能从许家人口中获得线索,但她大概可以推测出,要灭胡府之人,很大的概率是得知蛊师族的秘密,她的父母弟弟都是与她有血缘关系之人,也是最有可能种下圣蛊之人。
然而,最有可能种下圣蛊的蛊师族圣女胡桑中恰巧躲过一劫。
另一位种下圣蛊之人兄长南樛,他此次回家只住了两三日,桑中落水之后染上风寒,他等到桑中风寒好转后就匆匆离开了胡府,旁人怎会知道,桑中已经将圣蛊转移到白露体内,另一只种在了胡府最不受宠的养子体内。
她不能去寻南樛,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南樛的下落,包括寒苏、白露与许云舟。
“姑娘,请跟我来。”许家女管家阿素将桑中领进一间庭院。
许云舟揽着她的肩膀,每一台阶都俯身扶着,每一个动作都体贴入微,生怕一眨眼桑中又会消失不见。
“桑中,这间庭院原本就是为你准备的,你不喜欢让人打扰,我特意选了许家最好最隐蔽的地段,种满了花草树木。”他话音一顿,羞涩的低下了头,“本是等你嫁过来后让你住的,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谢谢你,许云舟。”
许云舟如同照亮冰窟的一抹阳光,温暖至极。
“谢什么,咱们都这么熟了。”
跟在后头的白露,听着两人你一句她一句的对话,眼神突然一亮,好似悟了什么。
“寒苏!”他凑近寒苏,自从遇见许云舟,寒苏一直面色阴沉,本来话就不多,现在更是一言不发。
听到白露叫他,寒苏瞥了他一眼,“何事?”
白露踮起脚凑到他耳边,露出一抹坏笑,悄声道:“其实,你是桑中养的小情人对吧?”
寒苏抿紧嘴唇脸色忽然变得难看,白露见他这副模样更是来劲儿,没眼色的追问:“许云舟是不是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你俩的事儿?”
走在他们前面的阿素突然停下脚步,两人一不留神差点撞上去,阿素转过身来,伸出一条手臂挡住了路。
白露皱皱眉,莫不是方才两人的对话被她听到了?
“阿素姑姑,你这是?”桑中注意到寒苏这边的情况,挪开许云舟握着她的手,朝寒苏这边走来。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许云舟本明亮如春风的眸子忽然变得暗淡。
阿素向桑中躬身行了个礼,她对桑中的尊敬已经超过对待普通客人,“桑中姑娘,这两位公子的房间在隔壁。”
桑中道:“他们是我的贴身侍卫,跟在我身边即可。”
“这…”阿素面色为难,看看身后两位俊俏的年轻男子,觉得还是不妥。
“桑中。”许云舟打圆场道:“你之前说不想被人打扰,我便没有在这里准备仆人的房间,两位小公子只能暂时居住在许家仆人房。”
寒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知道寒苏不想与自己分开,更不想给寄人篱下的桑中添麻烦。
桑中欣慰的笑了笑,小醋包竟然忍住了。
白露可忍不了一点,免起袖子干架的架势,“什么!让我住仆人房,那么多人挤在一起让我怎么睡!”
许云舟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这位小友莫要动怒。”
他对桑中柔声道:“桑儿,你如果害怕,想让这两位护着你,那我让下人在院子里再建一座小屋罢了。”
话到这份上,桑中也不能再多说什么,许云舟给足了她面子,她总不能让许家人连夜赶工给寒苏白露建一座房子吧。
寒苏看出她的为难,堵住了白露的嘴巴,“姐姐,你好好休息,我带白露去仆人房逛逛。”
白露不服气的手舞足蹈的挣扎,嘴里“呜呜呜”个不停,被寒苏拖了出去。
“桑儿,你领回来的这两位小友可真有意思。”许云舟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淡淡的道。
桑中叹了口气,“你放心,我们不会叨扰太久的,如果没有凶手的线索,我们会离开。”
许云舟握住桑中的双手,眼神温柔的如泉水,映着桑中的面孔,“桑儿,你不用担心会麻烦到我,不要把我当成一位外人,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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