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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司九州自觉自己真有礼貌,她手上用力,将晕过去的侯义甩给祈笙。
祈笙拎着侯义的衣领问:“大人,这个人该怎么处置?”
司九州道:“他一会儿便自己醒了。把马带回去,他要有命,随他自己走回县衙吧。”
“他若是回去了,把今日的事说出去,可怎么办?”疏星问。
度清光道:“他没这个胆量。”
若温十一真是知道些什么,才收买的侯义,那侯义必不敢在他面前泄露此事,以免惹祸上身。
那边司九州也摇摇手中挂坠:“他的东西还在我这,相当于留下了把柄。要是还算机灵,他该知道怎么做。”
“大人,您是怎么知道这是今年新款的?”祈笙一脸崇拜地凑上来。
大人在宫中忙着操练、处理公务,却连如此细微之处都能关注到,真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英明神武武力超群!
“嗯?你说这串坠子?”
祈笙点点头。
司九州道:“我胡乱说的,他自己心虚。”
啊?
“大人,原来您不是早就看出这个侯义有问题啊?”
疏星在一旁哼哼笑两声:“我家头儿可是早看出来这人不对劲!”
还是头儿更厉害!
度清光虽不忍打破他美好的崇敬之情,但是:
“我一开始也并不确定。但侯义是验尸之人,拿到的是第一手信息,至于这些信息和我们已知的是否有差别,便是来找他的目的了。”
疏星道:“嘿嘿嘿,头儿真谦虚!”
度清光:……
疏星对司九州的崇拜似乎有点盲目了。
另一边祈笙突然问道:“大人,你往日里不是教我们,不能逼问无罪之人么?但今日不确定侯义是否有问题,您便威逼他开口,这是为何?”
玄影卫还有这种条规?她不知道啊。
司九州看看刚刚还在威胁要用酷刑的某人。
某人回看:我可是以你的身份威胁的。
这么说,倒是她没扮演好他的角色了。
司九州挑挑眉,煞有其事道:“其实,方才用逼问的方法,乃是从幽篁里学得,我觉得好用,可以一试,以后保留。”
疏星骄傲地挺挺胸脯,向祈笙示意:看吧,你们大人已经被我们头儿治得服服贴贴的了。
祈笙眨眨眼,却完全没领会到对面的挑衅:
原来如此,大人不但能看到师姐的优点,还懂得师夷长技,以发展玄影卫自身,真不愧是大人!
得知温十一可能有嫌疑,司九州派人去给温芙蓉送了消息,打算先回客栈,明日再到温家探探情况。
“好香啊!”疏星忽在身边叫道。
江北的夜晚很热闹,不同于皇都宵禁,集市摆摊的众多,似是一直到子时都有人来逛。
疏星眼巴巴望着街边的一家店,沸腾的汤汁散发着鲜香,锅里煮的有菜有肉,他忍不住捂住了肚子——
好饿。
度清光见他这样,干脆给了银钱,叫他爱买什么去买什么,记得早些回客栈。
疏星拿了钱就一溜烟儿跑了。
司九州看看祈笙羡慕的眼光:“你也去吧。”
祈笙不放心地看看面前两人,在走留之间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被周边的香味吸引,奔向了小吃摊。
余下两人一时无言。
“吃饭?”度清光面向司九州问道。
记忆里司九州用餐时辰并不规律,他在她身体里的几日,也偶尔能感到胃疼。
他倒不是多么关心她,不过现下她在他身体里,他不想换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了胃病。
白日里炎热的温度凉了下来,不时吹过一阵微风。司九州望着集市的人群,耳边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唯有身边度清光说话的语调平稳,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从少时便是如此。
恍惚间,她记起年少时,师父带她们上街的场景。
但一眨眼,周边的声音、景象如水一般打着漩涡流逝,她还站在这里,但不是皇城,而是在江北。身边站着度清光,但已没有了师父。
司九州没有回应度清光的话,反倒转了话题:“温老被划的面容,会不会和碧玉轩放暗器之人有关?”
度清光看一眼她:“有这个可能。在各种案件里,死者被划面常是三种情况,一是凶手为泄恨,二是凶手本身心理问题,有时这第二种也能归结到第一种原因里去。还有一种……”
“为了隐藏死者身份。”司九州接道。
度清光点点头。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我们在拍卖上帮了温家,已经和背后之人站在对立面,或许对方谨慎,不清楚我们身份之前,不会贸然出手;也或许对方够狠心……”
他没再接着说下去。
司九州:“那便各凭本事,我可不会帮忙救大人的。”
度清光:“彼此彼此。”
两人就此分开。
翌日。
司九州从床上醒来,不用睁眼,便知今日的身体还没换回去。
无他,皆是因床板太硬,她像在练功似的,直挺挺躺了一晚。
今天她打算去温家,寻那位厨房的王妈妈聊聊。
昨日由侯义的供词,温十一看似是目前嫌疑最大之人。
可温老去世那日,又有众多人证证明他不在府内,是远在千里之外杀人,还是府内有内应帮他?
作为温家管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杀了自己主子,又有什么好处?
手法不明,动机不明。
司九州在床上想了一会儿,干脆爬起来洗漱,准备早些去往温家问话。
“大人,幽篁里的人来了,在外面。”
度清光这么早来她这做什么?
司九州下了楼,果然见度清光领着疏星和几个属下,在大堂等她。
“你在做什么?”
总不能大清早来蹲架的吧。
度清光看她,压低声音:“做戏之事。”
司九州这才回想起来,昨日两人约定要假扮夫妻。
但是,“前两夜我们歇在不同客栈,似乎已经不太像夫妻了?”
“无妨,”度清光道,“若有人问起,说之前吵架,现在和好便可。”
嚯,还会加戏了。
司九州看看度清光,像不认识似的打量了他好几眼。
度清光:“?”
司九州“啧”一声:“大人越来越有幽篁里的气质了,干脆弃暗投明加入我们算了。”
弃明投暗还差不多。
度清光自动无视:“今日不出意外,我会搬过来,方便后面行动。”
什么?搬过来?
“别别!”司九州连忙喊停。
住了两日这硬邦邦的床铺,她早想换客栈了,总归都是做戏,让她能舒服点休息不好吗?
她沉痛地拍拍度清光肩头:“还是我过去吧,怎么能劳烦您呢?”
两人表面上你来我往的对话,让两边都觉得氛围大好,天下太平。
实际——
“嫌这里客栈不好?”度清光直言不讳。
“原来大人知道?”司九州佯装惊讶,“我还以为那传说中会吸血的妖怪,后背是没有知觉的。”
言下之意,度清光你棺材睡多了,软硬都分不出。
耍嘴皮子这回事,度清光向来没赢过她几回。
他只道:“你的匕首可还在我这里。”
司九州微眯眼,到底为了她的匕首忍住了,没再多讽刺两句。
到了温家。
因昨日派人来递了消息,将二人的事告知温芙蓉,是以今天见两人一起来了,温芙蓉并无讶色。
今日阿寂在她身边。二人一落座,温芙蓉忙屏退了其他下人,问道:
“两位,就如今的线索看,是否真是温十一的嫌疑最大?可他曾经,曾经还救过父亲,为何如今却想害他?”
救过温老爷?
司九州道:“温家主先别急,只是现下他身上疑点最多,还需要深入查探。不过,家主刚提到温十一救过温老,是什么时候?”
温芙蓉说:“温十一约十二岁时,被人牙子卖入府中,先是学做了赶马的马夫,同年,因一次意外为父亲挡过一箭,父亲感念他护主之心,加之见他识字,便提了他到身边培养。他入府那年,我刚八岁,救了父亲之事我不在现场,是父亲同我说的。”
“这些年在府里,他也未曾结党营私、中饱私囊。除了受父亲信赖,也不特别与谁交好,但府里人对他多有赞誉。就连父亲去世后,我刚开始接手家业,也是他从旁辅佐了不少,并无逾矩。”
听这描述,温十一此人长袖善舞,怪不得温芙蓉从未怀疑他。
在她八岁那年入府……
司九州问:“之前听家主提过,府里的俞夫人也是在你八岁时过的门?”
“不错,正如之前所说,我与其交集不多。”
温芙蓉手一指——
“这条路过去,那边的听雪院,便是俞青青的住所。她原是江南人,十八画舫美人之首,父亲赎她回来时,她身边并无自己的丫鬟亲信,都是入了温府后添的人。”
“她很喜静,除了四个丫鬟、两个厨娘,与府内其他人很少往来。父亲在时,我们会一起用膳,如今父亲走了,我又忙碧玉轩的事宜,府内冷清,与她,不过是在同个地方各过各的。”
这位俞夫人是温老去世那日在府中的人。
度清光道:“我想需见一见这位俞夫人。既然她喜静,温家主可否帮忙寻个由头,诸如家宴之类,将她叫来,方便查探些信息。”
温芙蓉点头:“好。”
司九州:“既如此,我想先找那位厨房的王妈妈了解情况,家主可否指个路?”
“我还需回房处理前日碧玉轩的善后。阿寂,你领他们去吧。”温芙蓉朝身侧唤道。
阿寂一言不发地将她们带到厨房,便离开了。
司九州看了会儿他的背影,祈笙探头过来:“大人,你在看什么呢?”
“你觉不觉得,阿寂的背影有些眼熟?”
祈笙看了半天:“好像是有一点,是和谁像呢?”
司九州笑了笑,没再继续说。
度清光那边已经敲响了厨房的门。
“谁啊?”一个女声问道,声音有些沙哑,但听着还算精神。
一个中年女人过来开了门,眼神中有些疑惑。
“你们是?”
“是王妈妈吗?我们是府里新来的客人。”
“客人?”王妈妈眯了眯眼,似乎看不清,认真打量了一会儿,“可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客人怎么找到厨房这里来了?”
司九州随口胡编道:“内人早起没来得及用膳,有些头晕,正巧离厨房不远,想着直接来看看有什么吃的,比丫鬟们通传更快些。”
说着,她悄悄用一只胳膊撞上度清光,度清光只好装出一副虚弱模样。
王妈妈见此不疑有他:“好好,你们快找个位置,扶这位夫人先坐下。”
疏星在门后提留了个小木凳过来,司九州立刻扶着度清光坐了。
那边王妈妈拿出半笼小馒头:“早膳做的不多,正巧俞夫人院里剩下了些,这位可不要嫌弃才是。”
“不嫌弃不嫌弃。”
司九州接过那半笼,拿起一个,喂到度清光嘴边,柔声道:“快些吃吧。”
……
度清光忍下一身的鸡皮疙瘩,在余下三人的注目中轻咬一口,朝司九州依偎道:“真好吃,夫君对我真好。”
……
真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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