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龙被我薅秃了

　　什么？！

　　她竟然对龙北熄生出了好感？

　　1%？

　　0.01%也不行啊！

　　如果喜欢上了一个想要你命的人，那大概率下场都会很惨的。

　　她的核心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早点积累到一千零一枚龙鳞，早日回家！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这1%的好感是因龙北熄的美貌而生的，那也说得过去。

　　毕竟谁姜芽也是个俗人，美男谁不喜欢呢？！

　　如此抚慰了一番，姜芽心底的波澜稍微平息了些。

　　龙北熄见姜芽表情走马灯一般变化，微微蹙着眉，忽然有所察，面带肃然，回身看向大海远处。

　　而正打算开门见山要龙鳞的姜芽，还没来得及开口，整个船身骤然震荡，海浪翻卷。

　　姜芽身形不稳，摇晃着差点摔倒。

　　须臾间，海浪便卷起三丈高，直直拍向甲板，姜芽没来得及躲藏，海水劈头盖脸打她身上，哗啦一声，浑身湿透。

　　她在慌忙中想就拉龙北熄的衣角稳住，可龙北熄早已跃上桅杆，她连边角料也没蹭到。

　　在船身的剧烈摇晃中，姜芽勉强靠到上船舷稳住身形。

　　她抬头一看，龙北熄给自己开了一道防御结界，方才的海水一点没湿他衣，此时的他正伸出一只灵光凝聚的手，操纵着龙船迅疾朝东南方波浪翻涌处行驶，像是在追寻某物。

　　海风呼啸，浪水噼里啪啦洗刷着姜芽的脸，她一把抹开湿哒哒的额发，朝东南方看去，海天相接之处，隐约看见一只翻腾的巨兽。

　　深海水怪？

　　姜芽吓得一哆嗦，紧抓住身后的舷板，冲龙北熄喊问道：“北熄哥哥，那是什么怪物？”

　　龙北熄压根没回她话，只倾入更多灵力驱使龙船去追那巨兽。

　　船像是瞬移了般，眨眼之间，离那巨兽便只有五十余步。

　　忽然，一条十米高的水柱从海面喷出，一条灰蓝色长达三十余米的巨兽从海平面一跃而出。

　　姜芽惊得眼睛瞪如铜铃，口里结结巴巴道：“鲸鲸鲸鱼？！”

　　这巨鲸背上还拖着一座丹漆立柱、飞檐上扬的阁楼，檐角铃铛轻晃，发出清幽悦耳之声。

　　巨鲸身躯庞大、遮云蔽日，一个漂亮旋身，从龙船上空掠过。

　　这一飞掠，姜芽这才看清鲸头上站着一个身着烟青色薄纱的女子，梳着随意的垂发散尾髻，好一派逍遥姿态。

　　一声空灵鲸声传来，姜芽才回过神。

　　龙北熄看向青衣女子，恭敬道：“茕夫人，别来无恙。”

　　立身于鲸头上的女子闻声，脚尖轻点，如一缕青烟似的，身体轻盈地飞向龙船。

　　鲸鱼没入海中，如一艘停泊的船，露出鲸背上的朱阁，安静待在一旁，那身长竟是比龙船还长上几分。

　　烟青色女子飘飘然落至船上，全身干净清爽，竟没湿半分。

　　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的模样，脸上带着几分恣意的潇洒。

　　龙北熄亦跟随落下，双手微拱，道：“茕夫人，许久未见。”

　　茕夫人散漫笑笑道：“真是稀客啊，北熄，以往都是东章跑北海找你，没想此次你竟来了东海。”

　　龙北熄微微颔首，算是应了茕夫人。

　　恰好，龙东章和舒柔上到甲板。

　　龙东章见了母亲，连忙上前俯身行礼，带有几分拘谨，道：“母亲。”

　　茕夫人没理自家儿子，倒是别有深意地瞥了眼龙东章背后的舒柔，后又不动声色地掠过一旁落汤鸡似的姜芽。

　　茕夫人漫不经心问道：“龙船上怎会有两个凡人女子？”

　　龙北熄道：“实不相瞒，我们此次寻找茕夫人正是为了其中一名女子。”

　　茕夫人挑挑眉，显出几分兴致：“哦，所为何事？”

　　龙北熄一个请姿，道：“请茕夫人于茶室一叙。”

　　-

　　能让龙北熄如此恭敬的茕夫人当然是大有来头。

　　茕夫人是海族声名远扬的“三大海姬”之一。

　　三姬之首，乃龙族北海公主，性格凛冽不屈，冰雕之技出神入化，堪与青燃大师比肩，名传天下。

　　次为望潮族公主，性耽自由，放浪不羁，才华举世无双，所写话本风靡六界，世人慕其疏阔，雅称 “茕夫人”。

　　第三乃鲛人族公主，名唤“此沫”，乃“鲛人皇”此沙之妹，性温婉、擅鸣琴，却于数年前鲛族叛乱中香消玉殒。

　　海族三姝，今已两殇，唯余一姬。

　　此外，茕夫人还是望潮族“三重阁”的第十八代传承人。

　　“三重阁”，乃是由“地阁”、“天阁”、“玄阁”所组成，至今已有数万年历史。

　　三阁内既有数不清的戏曲话本、武功秘籍，也有修法心法、失传秘法，甚至还有封禁的上古秘术。

　　而龙北熄若想解开姜芽灵体的封印，便只能去“三重阁”之玄阁，那里除了有封印大法，更有传言中知天下事、通百家术的问灵。

　　然进入“三重阁”并非易事，如此宝阁自然受六界所尊，求进者需呈文奏请，经严核身家清白、无涉罪愆，方得准入。

　　纵是如此，预约之期也已排至数百年后。

　　由此，当龙北熄道明来意后，茕夫人自然拒绝。

　　茕夫人道：“想进三重阁的六界众生数不胜数，千万年来自有阁内的规矩，我岂会让你们插队？”

　　龙北熄眸光一暗，淡淡道：“茕夫人不还有一个‘曲径通幽’的法子吗？”

　　龙东章脸色一变，茕夫人却嘴角微扬，来了兴致。

　　茕夫人问道：“你当真愿为了此事走那曲径通幽道？”

　　龙东章上前劝阻道：“北熄，过那曲径通幽道于你来说并非难事，可若在通关途中，触发心魔，自是不利你之后修为的突破。”

　　龙北熄淡淡道：“无碍。”

　　茕夫人亦是疏狂一笑道：“是呀，有何关系？若早走那曲径通幽道，知晓自个儿平生最大的‘喜、怒、哀’，明白心底那些所在意的人、事、物，来一番大彻大悟，不更有利于之后修为突破么？”

　　“母亲，谁不知你设这曲径通幽道的心思。”龙东章没好气地看了眼茕夫人，又不好发作，只是道，“待你文思枯竭时，就随意看一两人的喜怒哀写入话本中，当初三叔的风流韵事不就是这样被你传出去的吗？”

　　“既然要走曲径通幽道，就得有这心理准备。”茕夫人被揭了老底，却也浑不在意道，反而看向一旁的姜芽，“这姑娘也要走吗？看她好似没半点修为，能闯的过吗？”

　　龙北熄抬眼望向姜芽，平静道：“能。”

　　姜芽狐疑地看了龙北熄一眼，他对她这么有信心？

　　她也只好表个态，对盈盈一笑道：“有北熄哥哥在，我自是全力以赴”

　　“很好。”茕夫人微笑，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小姑娘，你方才唤作‘鲸鱼’的，乃是上古神兽，鲲鹏。”

　　姜芽惊诧道：“能上天入海的鲲鹏？！”

　　那停歇一旁的巨兽还十分给面子地喷出一道十余丈高的喷泉，好巧不巧，又溅了姜芽一身……

　　-

　　所谓闯曲径通幽道的“喜怒哀”关，就是给那些想尽快进入“三重阁”的人开的一个捷径之道。

　　在这三关中要实诚地道出自己平生最大的喜怒哀，且默许茕夫人有可能会将闯关者的事迹编入话本中。

　　“三重阁”分为“地阁”、“天阁”、“玄阁”，分别对应“喜关”、“怒关”、“哀关”。

　　龙北熄此行的目的便是为了闯入玄阁，找到破解姜芽灵体封印的秘法。

　　闯关需得一关一关来，他们的第一关便是喜关。

　　离开龙船后，茕夫人带他们进了鲲鹏背上那小楼阁，没想里面竟有好几处传送门。

　　茕夫人嘱咐了些话，便送他们进了一门。

　　四人穿过传送门，通过一道灵光结界后，来到一片春意盎然的森林中。

　　微风拂面，百花盛开，其中一颗树尤其高大，树冠茂密，有许多青色鸟儿飞掠其间，发出啁啾悦耳之声。

　　每只小鸟脖颈上都挂着一个铃铛，一些小鸟身上的铃铛是彩色的，一些却是灰色。

　　依茕夫人所言，这些青色小鸟名为“喜喜鸟”，最喜听喜事，它们悬于脖间的铃铛叫“喜铃”，专门用于收集闯关人的喜事，一旦喜喜鸟愿将你的喜事收入它的喜铃，铃铛便会点亮，生出色彩，如此便算闯关成功。

　　龙东章环顾四周，兴致盎然，他平生虽为一条龙，少年时分所爱之事却是出海、上山、掏鸟蛋。

　　他瞅准一只蹲在窝里闭目养神的胖喜喜鸟，一个跃身，飞到树冠丛中，伸手一捞，那只胖鸟没来得及扑棱翅膀，便落入他手中。

　　龙东章落地立身，那只胖喜喜鸟他手里，怒目瞪着，挣扎着、鸣叫着，像是在骂他。

　　龙东章将小胖鸟递给舒柔，道：“柔儿，你先说吧。”

　　舒柔轻笑着摇头，道：“茕夫人讲过，每一只喜喜鸟与闯关人都有特定缘分，我看这只小喜鸟与你有缘，你说便是。”

　　龙东章不好意思笑笑道：“那我这个做大哥的身先士卒。”

　　姜芽和舒柔都期待地看着龙东章，龙东章倒也是颇有几分羞涩，不知如何讲起。

　　小胖鸟在他手里不耐烦地扭捏着身子。

　　龙东章思索片刻后，他拉起小胖鸟脖颈间那颗灰铃铛，举到嘴边，道： “我平生最欢喜的事，大抵是幼年时我和北熄在东海旁那片山林掏鸟蛋时，从堂兄龙辽手里夺回了属于我俩的鸟蛋。”

　　舒柔和姜芽没忍住，噗嗤一笑，一本正经如龙东章，冷冽漠然如龙北熄，没想两人还有一起掏鸟蛋的日子。

　　然而龙东章手里那只胖喜喜鸟好似一点儿也不喜此事，嫌弃地撇头，连正眼也不瞧龙东章。

　　龙东章面色悻悻，胖喜喜鸟趁机挣脱开他手，重新飞到自己的窝巢里呼呼大睡。

　　舒柔很体贴地笑笑，道：“我想这平生最欢喜之事，应不只是表面的欢喜，应当还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深刻的喜悦，以我来说，我觉得……”

　　舒柔将目光柔软地投向姜芽，继续柔声说道：“十二年前，我母亲外出除妖时身陨，那时我虽不过七岁，却也知丧母之痛，父亲见我整日沉郁，便带我云游四方，以解心结，直到在火荒岛遇到了芽妹……”

　　姜芽内心一阵柔软的触动，也许舒柔不用细说，她也能读懂她所想说的。

　　舒柔道：“我在仙宗盟年纪和辈分都是最小的，唯独在芽妹这，我可做姐姐，虽然她没有灵根，无法入山修行，但我一有时间，都会下山找她，照顾她，教她使用些简单的符纸，慢慢的，我便忘了丧母之痛。”

　　舒柔说完，眼里蒙了一层湿雾，满是温柔地望向姜芽。

　　姜芽动容地唤了声：“舒柔姐姐。”

　　舒柔轻轻一笑，道：“芽妹，这些年看似是我一直在照顾你，其实，是你唤起了我心中的希望，所以，我总觉得你的出现，是我人生之幸，亦是我平生最大的喜。”

　　姜芽喉头一哽，鼻子也有些发酸，她在孤儿院时，曾也有个姐姐来看过她，但那个姐姐只来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来过。

　　从此，她不敢再对别人抱有情感的期待，但舒柔方才那番话，却让她内心深处那处空落，填满了些温暖。

　　姜芽走去轻轻挽住舒柔的手，深切回道：“舒柔姐姐，我也很感谢你，如此真心诚意地对待我。”

　　舒柔面露几分羞涩，笑容浮现，忽然，自她身体飞出一枚浅粉的灵光。

　　众喜喜鸟见状，扑棱着翅膀，叽叽喳喳哄拥而至。

　　一只身形娇小的喜喜鸟，反应最为敏捷，冲在最前，衔住了那枚粉色灵光，它低头将之装进喜铃里，叮铃一声，灰铃瞬间被点亮，成了一颗粉铃。

　　其他喜喜鸟见状，只好低落的鸣叫几声，掉头飞回。

　　只剩娇小的喜喜鸟欢快地扑棱翅膀，在舒柔头顶上空盘旋了几圈，才飞回茂密树冠中。

　　舒柔将目光投向姜芽，不由期待地问：“芽妹，你呢？你平生最大的欢喜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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