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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乞巧和中元愣愣地抱着碗筷，似乎没听懂唐芜在说什么。
直到被不知何处的云鹤长鸣惊醒，二人的目光才落向她手中丹药，眼中的向往之情如刹那烟火转瞬即逝，齐齐摇头苦笑。
“阿芜，我只有三品水木灵根，早就被家里放弃了，没人会为了我这个废物出钱买引气丹。”
中元亦咬着下唇，剖白自身：“我家里就是普通人家，留在七星楼当杂役是为了补贴家用，不能乱花钱。”
“这是给你们的。”唐芜表情不变，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只不过相对的，我有一个要求。”
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无论是否成功，都要继续留在此处，不能再拜师承，在我不在的时候，不能让任何人进入这里，也不能让任何人破坏周围一丈以内的任何东西。”
最后一抹太阳星的余晖沉入天际，轻云又堪堪遮蔽月轮，说话的人明明站在他们面前，却好像隔着流淌至今的时间长河，看不清她的面目。
然而，状似妖鬼的人提出的条件看起来却如此简单。
乞巧和中元没察觉眼前人有何不同，有些难以置信：“这么简单？”
唐芜跨过门槛，走进被烛光笼罩的小楼一层，表情略有严肃：“不简单，哪怕来个金丹元婴什么的，你们也要想尽办法把对方拦在外面。”
见二人还在犹豫，她将两枚引气丹留在桌上，缓步上了二楼。
许久，楼下传来陶瓷碎裂声，乞巧慌乱的惊呼和中元吃痛的气音一并响起，被小楼周围一丈新布下的符箓全数挡在屋内，夜色中只有安静。
-
【晚上好，宿主，两天不见，有没有想093啊？】
唐芜正坐在床上冥想，就听到脑海中冒出一个聒噪的声音，她将修炼时沉入丹田经络的心神收回，慢慢睁开眼睛：“你去哪了？”
【宿主我不是闲人，我要工作的。】093用它堪比童声的嗓子，努力压得深沉成熟，像个把西装当长裙穿的小孩。
【是这样，你是我在履行监管义务时中途接手，但我本来就有两个要负责的宿主，所以时不时就得去她们那里看看。】
093忽然猛摇头，脑海里的声音不断交替左右声道：【不对，说反了，是我时不时才会来你这里看看，剩下两个不是异想天开，就是不务正业，根本不做任务，还是宿主你最靠谱，不用我多费事儿。】
“你还挺忙。”唐芜冷笑一声。
光在093一个系统管辖之下，除她以外，就还有两个不知是因为在现实世界死亡，还是纯粹上班上得生无可恋许愿发大财的倒霉蛋，被绑架到了异世界。
也不知道那俩被扔进去的世界是男频女频，危不危险，会不会很容易就嘎巴一下鼠掉。
093丝毫没察觉她语气里的嘲讽，自顾自嘤嘤：【我还是个刚工作不久的新人，就被这样压榨呜呜，主系统最近还接触不良，害得我只能工作都没机会回基站休息。】
是啊，是啊，多亏了这个接触不良的主系统，她的主线任务被识别成了‘男主的白月光’，都有能把人扔到异世界的技术力了，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报错。
我们没那么熟，不要像会一起在酒吧买醉的朋友一样和我抱怨工作好吗？
唐芜在心里猛翻白眼。
“093，积分结算。”
【哦哦，好的没问题宿主。】
【白月光指数增量20，剧情偏差系数1.89，主要角色信任加成，附属小成就若干，最终结算积分63580】
剧情偏差系数1.89！
【剧情偏差系数1.89！！！！！！】
093的尖叫和她的心声重叠在一起。
【宿主你怎么做到的，这不就相当于把这个世界的剧情完全改写了吗！这能产生多少修改之力啊！我的妈呀宿主你太伟大了！】
唐芜无意识地微微张嘴，似乎是想露出一个笑容。
果然，她从上一个系统推测出的结论依旧有效。
偏差系数，穿书系穿越特有的系数，0-1按数值从小到大，代表着剧情改变的程度，但主线剧情没有受到影响；系数一旦大于1，就是一条全新的世界线，除了客观存在的东西依然存在，主线已经天差地别。
上辈子她就是在摆脱白月光必死的剧情后，获得了超过1的剧情系数。
最终在只能诞生一个渡劫期的世界，强行渡劫成功，获得近乎无尽的寿数。
而在剧情刚开始的现在，大家修为都不高，能称得上影响世界线的变动只有一个。
尹凌的亲人终于彻底安全了，再不必处处小心，时时在意。
这就是她对冯虚说的确认因果之法。
爽诶！想打谁就打谁的日子来噜！
“093，打开商城。”
【好的宿主，没问题宿主，已为您申请VIP九折优惠！】
唐芜摊开双手：“先来一份黑骨牛奶冻。”
【黑骨牛奶冻，20积分。】
一份撒着晶莹糖霜的纯白奶冻出现在她掌心，她挖了一勺放进嘴里，软糯Q弹、奶香浓郁、甜而不齁，清凉与丝滑并存，层次感十足，轻易治愈灵魂深处的疲惫感。
好幸福。
唐芜晃着双腿坐在床沿，单手翻看投影在空气中的商城列表。
六万积分在手，看什么都好便宜，重置前什么时候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先来一个芥子须弥袋，要容量最大的。”
【芥子须弥袋promax，599积分。】
“心法和术法不需要考虑，低品的材料可以靠灵石直接买，就先挑一些现在搞不到的天材地宝，整点高级符箓备着。”
“底牌的底牌的底牌，这才是男频该有的生存之道，桀桀。”
“这个没见过的材料好漂亮，布灵布灵的，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先买了再说。”
093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冷汗：【宿主，你购起物来好可怕……】
直到天光见白，唐芜伸了个懒腰，关闭了积分清空的系统商城，丝毫不见疲态。
她把满满当当的芥子须弥袋揣进内襟，走出二层小楼。
下一站，文曲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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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库位于太微垣中心的湖心岛上，并不如何宏伟，反而像一处园林，假山错落，流水潺潺，间或有松鼠嬉戏追逐，常开不败的桃树摇落一地红霞，精致古朴的屋舍掩映其中，构成天地人三才和谐。
一身桃色衣袍的天权弟子接过唐芜手中的令牌，面露难色：“就算有令牌，除了楼主以外的人想进第七层书库，也得天权真君允许。”
这么麻烦？
大学生DNA大动，本想直冲图书馆开始自习的唐芜想了想，拿回令牌，又拨了拨额发，问道：“那请问，天权真君在哪？”
天权弟子如实相告：“就在书库里，可能在小池塘喂鱼。”
唐芜颔首致谢完，扭头就走。
小池塘，小池塘。
缓步穿行于浑然天成的景致中，唐芜的目光四下搜寻。
一池粼粼的晨曦撞入视野。
池畔站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女子，如同天地的一笔墨迹，让锦绣斑斓的景致骤然失色，她随意抛撒着手中鱼食，池中锦鲤悠游而过，啄食着她的倒影。
“摇光与我说过，他有个徒弟想进书库七层。”她的声音如同空谷一缕风，淡而轻柔，“就是你吧。”
唐芜规矩地行了一礼：“正是弟子，还望天权真君准允。”
天权真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意地抬起手指：“猜猜那片花瓣会落于何处，水面，或是地上，猜对了，我就让你进去。”
那根羊脂玉一般的手指所指方向，正有一片摇摇欲坠的桃花瓣，介于池水与土地的交接处，无论选择哪个，或许随意的一阵风，就会将它带到另一个答案上。
最烦谜语人了。
书呆子瞧不起二愣子，想看看她理数卜算的造诣就直说，搞什么智商歧视。
唐芜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就这么随意一弹。
她的劲不大，石子只堪堪擦过那片花瓣，本就将坠的花瓣被石子裹挟，干脆地落在了地上。
她施施然一拱手：“回真君，我猜落在地上。”
“卜算关乎天地人三才，天生风，地生树，我便是决定它落在哪里的第三才。”
天权真君以衣袖掩嘴轻笑：“我说摇光怎么有人来看书，即使看似不同，内里还是一般模样。”
“跟我来吧。”天权真君牵起唐芜的手，带着她一步迈入池水之中，“北斗天衍术今早说与我，书库之中还真有一本与你有缘，可解大劫厄。”
她们在水中随意漫步，池水与她们之间隔着薄薄的一层，无论如何流动，都不能侵染半分。
唐芜新奇地打量四周，才发现小小的池塘中央竟有一个黢黑的无底洞。
天权真君带着她走入其中，一阵天旋地转，再次脚踏实地，已然置身于另一处空间。
浩如烟海的书册，整齐排列于一眼望不到头的檀木书架上。
真真正正的文曲书库第七层。
难怪除了楼主都进不来，竟然藏在这种地方。
天权真君轻飘飘地在她额头一点，微笑道：“凭此印记，十日之内出入自由。”
“多谢真君。”唐芜心不在焉地道了声谢。
好多书啊嘿嘿，大学生人格要复活了。
“价值摇光真君的一个人情，可不需要道谢。”天权真君笑了笑，如泡沫般消失原地。
唐芜深吸一口气，神识无限延伸，代替眼睛掠过每一本书。
让她看看，老谢曾经闲聊说起，他遗失在大梁的那本书，是不是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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