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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李成铭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家中与陈疏影打赌,赌二人晚饭会不会回来吃,李云归的电话自医馆打来,话说的很简短,只有:“陆少君负伤,此刻在穆家医馆。”几个字。
李成铭放下电话以后,脸色凝重,陈疏影从未见过对方如此模样,遂也不敢多问,只是连忙备车,等到李成铭到达医馆的时候,李云归正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脸色苍白,不知在想些什么。
“囡囡。”
李成铭的呼唤让李云归回过神,她站起身来,快步走上前去,李成铭一把将女儿抱在怀中,父女俩什么话都没有说,李云归却觉得自己刚刚飘到天外的魂好似稍稍回来了,连同整个身体,都终于对外界的环境有了实际的感觉。这一刻,她才终于闻到了医馆里消毒水的味道。
“发生什么事了?”
李成铭拉着李云归在长椅上坐下来,李云归这才慢慢将二人在船上遇险的事情说了出来,陆晚君如何中枪,自己如何将她送到医馆,只是关于陆晚君晕倒之前的哀求她决口不提,也并未说明为什么将她送来这里。
好在此刻,李成铭一门心思都在陆晚君的安危,以及为何会发生这件事上,并没有反应过来其他,他将李云归安抚一阵后,又吩咐管家立刻去警察厅等消息,意在督促警察迅速破案,毕竟谁会怠慢李先生的事情呢?
陆晚君的伤并没有伤及要害,因此,子弹取出来以后,她就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急救室大门打开,几名医护人员走了出来,为首的是那位叫穆思晨的女子,是陆晚君昏迷之前哀求李云归来找的女子。
“医生,病人情况怎么样了?”
“子弹已经取出,没有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需要继续住院观察疗养。”
听到观察疗养几个字,李成铭这才反应过来,这家医馆着实有些小了,于是吩咐人联系李公馆旗下的医院。
“李先生,恕我直言,病人现在并不适合转院,这是我作为一名医生的建议,如果李先生对我们的资质有什么疑问的话,也许可以等病人稍后醒来,自行观察她的情况,听听她的意见如何?”
李云归第一眼看到穆思晨的模样,那个清秀温婉的样子就已经让她记忆犹新,她没想到这样一个女子,在面对李成铭的时候,言辞如此直接犀利,不留余地,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李成铭在南都名声在外,除了自己的女儿,倒是许久没有被人这么不客气的对话过,他先是微微皱眉,可碍于这是陆晚君的主治医师,他心里还是尊重的,于是情绪一转,笑道:“是我李某人关心则乱了,还望医生能体谅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心情。既然此刻尚不宜移动,那接下来几天就先拜托医生关照了。”
“应该的。”穆思晨脸色稍缓,将陆晚君的伤势,注意事项等一一向众人交代后,便离开了。
病房中,李成铭看着床上昏睡的陆晚君呆坐了许久,他伸手探入怀中,摸出许久未曾打开的雪茄盒,打开之后,却又发现里面空无一物,眼神一滞,李成铭回过神,忍不住笑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同样看着他的李云归笑了笑,道:“你呀,你呀……”
“戒烟可是您亲口答应的,难道要反悔?”
李云归装作生气的模样看向自己的父亲,她知道,父亲是一个极重情义的人,当初陆晚君的父亲陆秉国离世,父亲也是整夜枯坐,身边烟头丢了一地。如今,让陆晚君来南都本来是要好好保护的,谁知却再次让他遇险,此刻,父亲心里一定很难受。
于是,李云归假装与李成铭斗嘴,倒是真的转移了他的些许注意力。
眼见李成铭心情稍稍好转,李云归便说:“眼下她已经脱离危险,今晚我守在这里,爸,你就先回去吧。”
“可是你……”
李成铭自是不放心,也不忍心女儿太过累着,李云归又道:“放心吧,有什么事我会打电话回家的,更何况这次事情来的这么突然,很是蹊跷,警察厅那边也会有消息传来,也需要爸爸坐镇才是。”
“那好,那便辛苦囡囡了。”李成铭起身,摸了摸女儿的头,心中欣慰。
又想到这二人终究是要携手一生的,眼下多多相处会更好,想到这些,李成铭也不再推辞,留下几个保镖在医馆之中保护众人,自己便亲自去了警察厅。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窗外飘来的煤烟味,在凝滞的空气里漫开。按照李云归的标准,这家医馆环境却是不如选址规范的专业医院,她不知道为什么陆晚君执意要来这里,不知道昏迷前那个从军校摸爬滚打出来,永远淡定从容的人在害怕什么。不知道是谁开了这一枪,这是早有预谋,还是是个意外。李云归唯一知道的是,这些事就算陆晚君醒来,也不会告诉她的。
李云归细细的打量着昏睡的陆晚君,只有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才能这样仔细的,放心的观察这个人。
陆晚君原本的黑色衬衫在抢救的时候被脱掉,眼下正穿着医馆的病服,病服领口的扣子松了两颗,露出底下细白的脖颈,这样的白皙与她的英气格格不入;短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额角和耳后,几缕碎发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颤动,遮住了她的眉峰,倒让原本英俊的眉眼柔和了几分。
她的头偏向右侧,脸颊贴着枕头,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偶尔会轻轻颤一下,像是要醒,却又被麻药和疲惫拽回昏睡里。陆晚君的呼吸很轻,却带着受伤后的滞涩,每一次起伏都牵扯着左肩的伤口,让她眉心不自觉地蹙起,薄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连睡颜都透着股倔强的劲儿。
这个人到底……
一种奇怪又大胆的猜测忽的涌上李云归的心头,她定定的看着陆晚君,眼中的神色从思考,变为疑惑,而后有些震惊,又有些不确信。
陆少君,陆晚君……
与陆晚君相处的种种迅速在脑海里划过,俊美的容颜,变得沉稳的性格,还有,她昏迷前的哀求……
想到这些,李云归额头上竟然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水,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荒缪,而现在,她也知道,只要自己伸手看一看眼前熟睡的人,一切就都可以被求证。
想到这里,李云归慢慢伸出手,渐渐朝陆晚君的病服探了过去。
“打扰一下。”
就在李云归的手触及到陆晚君病服上的纽扣时,一位护士走了进来,“你好,穆医生说还需要再给这位先生加一瓶盐水。”
“好,你请便。”
李云归收回手,从病床前让开,给护士让了一个位置,她看着护士将盐水换好,挂到铁架上,然后退了出去,脑海里有一句话始终回荡,让她觉得奇怪但又毫无头绪。
穆医生说还需要再给这位先生加一瓶盐水……
这位先生……
护士称他为这位先生,谁会比刚刚为他做完手术的护士更清楚他的性别,更清楚他是谁呢?
李云归扶额一笑,为自己刚刚荒诞的奇思妙想而笑。
她重新关上病房的门,在病床边坐下,透明的液体顺着橡胶管缓缓滴落,在陆晚君手背的静脉里蜿蜒。她的手背上还留着注射针孔的红点,指尖泛着失血后的苍白,却仍无意识地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青,像是连昏睡中都在防备什么。
看到这一幕,李云归不忍再探究,于是将目光投向窗外,看着窗外的夜色将思绪慢慢平复,发起呆来。
麻醉褪去后,陆晚君很快苏醒了,映入眼帘的先是空荡荡的白色天花板,微微侧过头,她便看到了靠在一旁床头柜上已然熟睡的李云归。
她蜷在床头柜旁的坐椅上,椅面窄小,她只能侧着身子,右肘抵着柜面,掌心虚虚托着下颌,长发从肩头滑下来,几缕碎发垂在脸颊,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掠过玻璃,影子落在她的发梢,她却没醒,只是往温暖的方向又挪了挪,额头轻轻贴在了床头柜冰凉的玻璃台面上,睡得格外沉。
这一幕让陆晚君心中片刻柔软,只是没过多久,肩头涌上的疼痛让她清醒过来,一种更大的不确定和恐惧涌上心头,此刻,她迫切的想要弄清楚自己在哪儿,李云归到底有没有把她送到穆思晨的手里,还是说……
身份已然暴露,眼下,只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深呼吸一口气,陆晚君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听到身边传来一声,“你醒了?”
话里只有三个字,开口的却是两个人,苏醒的李云归看着门口同样问出这句话的穆思晨,两人相视一眼,礼貌轻笑。
穆思晨出现的那一刻,陆晚君彻底放松下来,重新安静的躺在床上,李云归伸手将被她掀开的被角盖好,好似并未发现对方的转变。
穆思晨上前查看了陆晚君的伤口,确认无事以后,反倒一把在床边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番举动其实是无礼的,毕竟在李云归眼里,这个病房里她和陆晚君才是一起的。陆晚君自然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张嘴解释道:“云归,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好了,你这嗓子跟公鸭叫似的,听着难受,还是我来吧。”穆思晨拒绝了陆晚君的介绍,站起身来朝李云归伸出手,道:“你好,我叫穆思晨,跟他是老同学了,幸会。”
“幸会。”李云归也站起身来,与穆思晨握了握手。
原来是同学……这番介绍也让李云归心中疑惑稍减,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对这位有可能与自己走入婚姻的人一无所知,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瞪了一眼病床上的陆晚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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