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修炼手册

　　曲仰装了一晚上的不在意在此刻轰然倒塌。
　　盛修竹怎么发烧了？
　　不会是……

　　曲仰上床之前看指南的时候，不是没看到过下面那个上床之后可能会出现发烧的情况，可是他做了全面的准备，他以为盛修竹不会发烧的……
　　“不回学校了。”曲仰郁闷地说。
　　都怪他没有早点儿察觉，盛修竹发烧之后还喝了不少酒……

　　盛修竹头有点儿晕，他以为是醉酒导致的。听到曲仰说不回学校，他感到没由来的疲惫：“今天晚上也要做吗？”
　　曲仰闻言一怔，说道：“不做。”

　　盛修竹转过闭上眼睛，说：“我想回学校。”
　　曲仰拒绝：“不行。”
　　盛修竹没说话了。
　　他很疲惫。还没有做好的决定，明天再做吧。

　　.
　　躺在酒店的床上，盛修竹的意识有些昏沉混沌，这样的状态之下做\爱能有什么意思呢。
　　曲仰去开了门，拿进来了一些东西。盛修竹没有睁眼去看，下意识以为曲仰又叫人送来了床上用品。

　　“盛修竹，”曲仰坐在床边，轻声喊他的名字，“你要不要吃点什么填填肚子？”
　　他注意到盛修竹没吃多少晚饭，满大桌几乎都是盛修竹不爱吃的东西。
　　盛修竹摇了摇头。

　　曲仰用耳温枪测了盛修竹的体温，38.2℃，果然发烧了。
　　盛修竹后知后觉，他将手放在自己额头上感受了一会儿，缓缓问道：“我是……发烧了么？”
　　曲仰撇过头，脸上全是自责。

　　“你刚刚喝过酒，最好别吃药。”曲仰说罢，起身去了浴室，将过了温水的毛巾拿出来，要给盛修竹物理降温。
　　盛修竹配合地脱了衣服，因为意识不太清楚，他心想，发烧了会让曲仰更舒服么？
　　曲仰真的比他原本想象的还要……
　　更坏。

　　罢了，就此断了自己的念想吧。一遍一遍地侮辱自己，就算对方是曲仰，盛修竹也坚持不下去了。
　　今晚就当是……分手炮好了。
　　盛修竹难免自嘲。

　　.
　　湿热的毛巾擦过额头，脖颈，腋下，腿根。
　　盛修竹愣了愣，紧接着，他眉头一凝，躬身推开了曲仰的手。
　　曲仰脸红红的，咕哝着解释：“我……我就想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盛修竹也红了脸，不知烧的还是羞的。

　　曲仰没再多说，回到浴室又将毛巾过了一遍温水。

　　盛修竹光溜溜地裹在被子里，房间里很暖和，被擦拭过的肌肤拂过淡淡的凉意，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舒服了一些。
　　曲仰在照顾他么？
　　是的，曲仰在照顾他。

　　盛修竹不明白了。明明是同一个曲仰，为什么会这么割裂？

　　.
　　这天晚上，曲仰前前后后给盛修竹擦拭身体、喂盛修竹喝水、用耳温枪测盛修竹的体温，数不清忙活了多少次。盛修竹不知不觉合上眼沉沉睡去，而曲仰仍然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曲仰认定自己就是导致盛修竹发烧的罪魁祸首。

　　折腾了几个小时，外头的天都要蒙蒙亮了，盛修竹才终于降□□温。曲仰松了口气，他拿出手机，编辑好信息给自己请了一天假，又从一旁盛修竹的衣服里摸出了盛修竹的手机。
　　但他不知道盛修竹的手机密码，这还是他第一次碰盛修竹的手机。

　　曲仰拉过盛修竹的手指，指纹解锁了手机之后，打开聊天软件，看见置顶的一大堆人。
　　曲仰顿了一下，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他的置顶只有盛修竹。
　　可他却只是盛修竹众多置顶里的其中一个。

　　有点不爽，再看几眼。
　　再看几眼，曲仰爽了。
　　其他的置顶都是些学生会工作群，各种各样的导师，各种各样的竞赛组，以及带的家教和其他兼职信息。真正与盛修竹私生活有关的置顶，只有三个人。
　　盛修竹的弟弟、妹妹，还有他。

　　一边暗爽，曲仰又一边叹气。
　　如果他做的是甜甜的任务，该多好……

　　他找到盛修竹的导员，措好词请了个病假。
　　天已经亮了，距离第一节大课上课只有一个小时。
　　导员很快批了假，没有要求看诊断证明。

　　做完这些，曲仰仍然没有困意。他躺在盛修竹身边，看着盛修竹熟睡的脸，心里百转千回。
　　昨天晚上的聚会让曲仰幡然醒悟——他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任务执行机器，既然没办法冷眼旁观盛修竹的难堪，那他就应该尽早让盛修竹看清“原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能让盛修竹以为自己喜欢他，从现在开始，他要每天攻读渣攻修炼手册，全心全意地学习怎么去做一个渣攻，早点让盛修竹接受他是一个渣滓的现实，这样盛修竹之后就能够少受一点伤害。

　　【涂赢：宿主，蓝星的观众对你昨天晚上的表现很满意，任务一成功了哦。】
　　【曲仰：哦。】
　　【涂赢：宿主不开心？】
　　【曲仰：我想起了一件事。】
　　【涂赢：说来听听。】
　　【曲仰：做完工图作业之后，我好像醒过一回……】

　　系统遁了。
　　曲仰没多想，找出渣攻修炼手册，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
　　在生物钟的影响下，七点十分，盛修竹睁开了眼。
　　酒店的套间。
　　盛修竹花了五秒钟回想睡前发生的一切。从聚会到喝酒，从副驾到这张床上——曲仰照顾了他一整晚，尽心尽力，细致入微。虽然浑浑噩噩，可他全部都记得。

　　盛修竹再次闭上眼。

　　心脏又涨又酸。自从妈妈离开之后，他再也不敢生病，生病也不敢说。
　　太矫情了，盛修竹侧着脑袋，轻轻用枕头蹭掉从眼角滑落的泪水。
　　他生病了，居然会有人守着照顾了一夜。

　　以前在他无数次疲惫的时候，他都有这样一个奢望。
　　把他的奢望变成现实的人，还是曲仰。

　　为什么会是曲仰？
　　盛修竹不明白。
　　曲仰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为什么看不上他的同时，还会全心全意、认真细致地照顾他一整夜？

　　.
　　正想着，盛修竹恍然发觉，醒了几分钟了，却还没有看见曲仰的身影。
　　盛修竹缓缓坐起身，下了床，套上昨天的衣服，趿着一双拖鞋，绕过电视墙走到了客厅。

　　坐在沙发上的曲仰察觉到他的脚步声，抬眼说道：“醒了？”
　　盛修竹的目光下移，桌上是热气腾腾的早餐。
　　“刚刚叫人送来的，正好你起了。”曲仰用力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尽量不显露出关心和担忧，“吃吧。”
　　“……我先去洗漱。”

　　.
　　盛修竹吃早饭的时候，曲仰低头划拉手机屏幕。
　　“你吃了吗？”盛修竹问。
　　“吃过了。”曲仰低声说。
　　“昨天晚上……”

　　盛修竹话没说完，曲仰就打断他：“昨天晚上我本来是想带你回来……咳，上床的，但是你发烧了，搞得我兴致的没了。”
　　呜呜呜呜呜呜……
　　【曲仰：任务结束给我报工伤！！！】
　　【涂赢：……再接再厉吧。】

　　“……是么。”盛修竹敛了敛眸，他没有戴眼镜，看不清晰曲仰的神情，只能认真听曲仰说话的语气。
　　曲仰说得煞有介事。

　　可是他现在退烧了，神智清醒。
　　如果曲仰真的原本打算带他来酒店上床，怎么会一回来就忙着给他量体温？

　　“是的，所以你别多想。”曲仰说。
　　盛修竹收回视线，点了点头。“我不会多想。”
　　他从小就好用的大脑，却在曲仰身上栽了跟头。想来想去，他都想不明白曲仰这个人的行为逻辑。
　　尤其是昨晚的一整夜。

　　“不会多想就好，”曲仰说，“我请过假了，今天你就好好休息，明天再上课。”
　　盛修竹握着勺子的手一紧，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你知道我的手机密码？”

　　曲仰没听出盛修竹的不自然，他啧了一声，不耐地说：“用你的指纹。”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种不耐烦的语气跟盛修竹说话，盛修竹肯定会受伤吧……
　　唉。

　　然而盛修竹完全不关心曲仰说话的语气，他只关注话中的内容，听完曲仰的话，他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
　　幸好，曲仰不知道他的手机密码。

　　.
　　盛修竹安静地吃完早饭。
　　曲仰划拉屏幕的手指顿了又顿。
　　接着，他状似忍无可忍地抬眸瞪着盛修竹：“有话说啊，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盛修竹说：“我退烧了。”
　　曲仰皱眉，猜测盛修竹话里的深意，“你是嫌病假请得太长了，现在就想回学校？”

　　盛修竹摇摇头，没戴眼镜看人的时候，他的眼神略微带了点儿懵懂。
　　“你不是怪我发烧让你没了兴致吗？”他用懵懂眼神看着曲仰，说的话却让曲仰老脸一红。

　　“……盛修竹，你脑子想什么呢？”曲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来，“你想想看，我要是跟你做着做着，你又发烧了呢？你好不容易才退烧，我也好不容易才歇一会儿，你存心折腾我吗？”
　　曲仰没当过渣男，演也演得不像。他不知道他这句话里有多少漏洞。

　　盛修竹把桌子收拾了，心里五味杂陈。
　　他清楚，曲仰原本就没想过要和他上床，带他来这里，就是为了照顾他。
　　为什么呢？

　　……也许正因为他是替身吧，。
　　所以曲仰才会对他时冷时热，时而漠视时而关照，时而瞧不起他，时而又让他错以为曲仰极为爱护他。
　　可他却极度贪恋曲仰给予他的暖意。

　　盛修竹清醒地做了决定。
　　再谈十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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