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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辛
你曾是他父亲最宠爱的侧室。
进门那日，花雨漫天，你着一身山樱红色的华服，发顶佩戴白色曼陀罗花簇，珠围翠绕，妖冶张扬。
身为隐族天赋异禀的嫡长女，双方家族希望你能从这场结合中诞下出类拔萃的后嗣，传闻中不苟言笑的加茂家主，令人意外地主动牵起你的手，眼角眉梢都带着温和笑意。
人群中，灵敏如你，捕捉到那一瞬不安的目光，原来是个清贵内敛的小小少年，听说是被抬成嫡子的次代继承人。你在心里暗自嘲笑几句，走到他身边，娇笑着低头在对方耳边挑衅：
“以后记得叫我——母亲。”
六年后入夜冷雨
你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加茂宪纪的房间，往桌上放下一杯热咖啡，转身毫无顾忌地坐到他床边：
“欢迎回家，小古板。”
着一身雪白底绣蓝色紫阳花浴衣的你，抬手自顾自散开头发，指尖顺着发丝拢了几下后，习惯性对着他摊开手。
“......”
姿貌清冷的少年张了张嘴唇，欲言又止，起身把梳子递到你手上。
你略过梳子，尖尖的指甲轻飘飘地摩挲他指缝，眼神戏谑：
“生分了？”
“没有。”
他垂眸看着你不施粉黛仍冶丽非常的脸庞，喉结微动，视线挪到一侧，捏好梳子抬手给你顺发。
你的头发很长，浓黑厚重，沉甸甸披在纤薄的肩背上，花瓣一样娇软的肌肤看上去吹弹可破，这个角度看上去很难不让人产生爱怜的心思甚至病态的遐想。
“我快毕业了。”
加茂宪纪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闭上眼睛不以为然，偏过头示意他梳另一侧。
“最近在玩些什么？”
他似乎很想找个话题和你聊天。
“你知道我的。”
你抬手拢了拢发丝，懒洋洋地说：
“一天不买东西的话会死的，噢，上个月又想起来要养花，和以前一样，没几天就蔫了，真没意思。”
“那，还在抽烟吗？”
对方语气略带紧张。
“怎么？”
空旷的房间里只有台灯散射出的微光，你抬眼看着少年莹白的脸，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没什么。”
他轻轻摇头，睁开眼睛看了你一眼，又偏过头。
“过来。”
你抬起手，示意他低头。
加茂宪纪愣了愣，很快按照你的意思弯下腰，把脸凑到你眼前，却一直没敢直视你。
“嘁。”
你嗤笑一声，肆意解开他发间的绑带：
“想我了吗？”
对方缓缓抬眼看向你，长睫下阴影颤动。
“嗯。”
“没听清。”
瞧见少年泛红的双颊，你嘴角笑意更甚。
“我......”
“嘘——”
你食指轻点在对方唇瓣上，目光与他相撞。
瞳仁里映着他的模样，莹润如玉的美男子，有着加茂家标志性的长眉和平嘴角，眼睛不算小，眼珠却不算大，这样的眼看上去常常会让人感到阴冷，但他给你的感觉并非如此。
“我想你了，宪纪。”
暖声软语，你散漫的目光，洞穿对方倏尔放大的瞳孔。
窗外雨声喧哗
室内暧昧的空气中，目光晶亮的少年缓缓吻上你的前额：
“请把眼睛闭上。”
“我想看着你。”
加茂宪纪虔诚地吻了你的眼角，接着是鼻尖，落在唇上的一瞬间，他伸手捂住你的眼睛。
漆黑里，你感受到对方从轻柔变化到绵密的吻，他的气息微凉，味道是若有似无的清甜，感觉像儿时冬天落下的新雪。
你不知道为何脑海中会浮现那样的意象，下意识咬了对方的嘴唇，然后以唇舌熟练地撩拨挑逗。
逐渐紊乱的呼吸声让空气中的氛围愈加燥热，你勾住对方脖颈，语气娇媚：
“宪纪，我喜欢你。”
“......”
对方的目光刹那间凝滞。
短暂的沉默后，他欺身将你压在床上，然后握住你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前，让人清晰感受到此刻有力的心跳。
少年的用意昭然若揭，你不以为然，活动指尖挑开对方衣领。
他握住你的手指，把它挪回心口的位置，一双清冷目牢牢注视着你：
“看着我，再说一次。”
“小可怜。”
你被逗笑，抬起另一只手揉揉他脑后的发丝。
几年前，隐族覆灭，不孕失宠，是你不顾众人耻笑刻意去讨好他的：埋藏蜜饯的便当，雨天被狂风吹折的伞，书桌上翻烂的补血方子，还有因维护他冒犯高位者最后把你抬出来的担架......
想告诉他，各取所需的关系里，何必入戏太深？
“......”
对方眼神失落，嘴唇翕动着说不出一句话。
“宪纪，我不会离开你的。”
你捏捏他的脸颊，觉得好玩，又捏了几下。
明明脸上没多少肉，但你还挺喜欢这样的。
你笑：“只有你背叛我。”
“不会——”
他一下抱紧你，颤抖着否定你口中假设的未来。
“小古板，承诺什么的，都是很累人的东西。”
你拍拍他的背，没办法，就由他任性一会吧。
痴缠过后，你躺在床上，点燃香烟。
烟雾在房间内游荡弥漫，像没有骨架的龙。
不知是久违的欢愉还是方才浴室水温的缘故，你苍白的肌肤上泛着莹润的粉晕，眼睛在荧幕散射的光线下显得亮晶晶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彼此习惯分享各自喜欢的电影，以往你们的喜好很不一样，到现在你倒分不清这些影片到底是谁偏好的了。
看见对方从浴室里收拾完走出来，你支起身去找器皿把烟掐掉。
“没关系的。”他伸手接过即将掉落在你身上的烟灰，转身把咖啡杯端过来。
“习惯了，大人就要有大人的样子。”
烟头熄灭在咖啡里，你挥手将房间里的烟雾驱散到其他空间。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你想起今晚他咬住你后颈，让喊“老公”的偏执语调，血液不由得往脸上翻涌了一下。
“好吧，随你。”你抬手拍了拍他脑门。
有一瞬间觉得他像那种雪白色很大只的兔子。
想抱进怀里揉到掉毛，又不想，莫名心烦气躁。
加茂宪纪轻轻抓住你的手，将其贴在自己脸颊的一侧，温柔地注视着你。
“宪纪——”
倏尔失控的心跳让人下意识想做出点什么，来借此掩盖此时此刻的情绪变动，你没好气地伸出另一只手揉乱对方头发。
“怎么了？”
他明知故问似的微笑着，也伸出手试探着一点点揉乱你的头发。
“没大没小。”你条件反射性地给他脑门一拳。
“疼......”对方眨了眨眼睛，额头发红。
“......”
你抽回手，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令人窒息的安静一点点溢满房间。
“真的很疼......”最终是对方难为情地先开口。
“你在撒娇？”你盯着他绯红的双颊，打趣道。
只见下一刻，雪白色的大兔子不容拒绝地扑进你怀中，语气闷闷：
“没有——”
“嘁。”你低头嘲笑他一下，然后毫不客气地伸出两只手提了提对方的耳朵：
“得寸进尺。”
流星一颗一颗划过天际，你们两个来到窗边，欣赏着夜幕中雨点与流星绘出的奇妙画卷。
能见度如此高的流星雨，是你绸缪多年，直至当下才完成的术式——物换星移。倚靠空间跳跃神出鬼没的隐族，自你开始终于有了大范围杀伤性术式，从此不再会轻易受制于人。
“宪纪，陪我出去走走。”
你带他来到隐族常年积雪的孤山，近距离下的流星雨如千百个滚滚火轮点燃浓黑夜幕，寂寥的雪山被镀满热烈红光，就连只剩断壁残垣的宅邸也添了几分生机的喜色。
山巅上，你闭上眼睛，尽情呼吸着温润的空气：
“总在看我，有心事？”
“嗯，不知从何说起。”
你抬头与他对视，坦荡一笑：
“我并未因故地重游感到伤怀，也不因术式突破而感到欣喜，只是久违的自由重新回到血液，促使我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本心。”
“我明白了。”
加茂宪纪脸上有一瞬失神，之后缓缓展露的笑容，由衷在为你祝愿。
盛大的热烈下，寂静无声。
孤山的火红夜幕中，降下今冬第一场新雪。
“宪纪！我喜欢这里的雪！”
你抬头仰视着纷扬绚烂的雪花，尘封已久的心脏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雀跃。
哪怕是易融的美好，此刻也是真实存在着的呀。
“嗯。”
他片刻不移地注视着当下的你。
“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你转脸正视他，两份温柔目光碰撞在一起。
“好......”
雪花落在对方颤动的长睫上，投下闪烁的影。
“宪纪，你的手很凉。”
你牵起对方的双手，放进衣服两侧的口袋。
“头发乱了。”
加茂宪纪你从口袋里拿出木梳。
“没关系。”
你捏住他手里的梳子，可是对方并没有还你的意思，时间一秒一秒流逝，两个人就这样略显尴尬地僵持着。
“......”
最后是你先松开手，背过身面对眼前满目疮痍的故园。你未曾设想内心的渴望是主动肩负起咒术师家族的命运，可过往那些行动却一直指向这样的选择，似乎远处注定有波澜壮阔的篇章，等待着你亲自书写。
术式结束，寒风裹挟着雪花重新占领这里，四周充斥着喧嚣的冷意。
几乎是同一时间，你转过身的时候，自己早已落入对方温热的怀抱中，炽热绵密的吻似乎比之前铺天盖地的流星更加滚烫。
“笨蛋......”
你推开他，冶丽的脸上平添几笔绯红的愠色：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
发间落满碎雪的大兔子并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宪纪，我无法对自己的心说谎。”
你聚焦的目光，洞穿对方倏尔放大的瞳孔。
“我们殊途同归。”加茂宪纪认真注视着你。
“嗯。”
你们不约而同地伸出小拇指拉钩，等反应过来时，都被这个小朋友才做得出的举动逗笑了。
“嘁——”
你假装嫌弃地笑出声，抬手拍掉他脑袋上的雪：
“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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