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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
亥初时分,纪月笙出浴后,急急忙忙穿好衣裳,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仿佛身后有人在催促一般。
一刻钟后,云临也结束了药浴。仆人领着他来到通往后院的拱门前。
芍药已经等在拱门后,见到云临时,她轻声道:“云公子,请随我来。”
仆人侧身让道:“云公子,请。”
云临抬脚跨过拱门,芍药立刻转身,引着他往前走。
七拐八弯后,他们来到了纪月笙的小院。
门前的灯笼映着暖黄的光,将院内的景致映照得朦胧又温馨。
纪月笙端着两个碟子从屋里走出来。她微微弯腰,将碟子放在门口走廊的矮桌上。再直起身时,目光落在向里走来的云临身上。
此时刘若君也从屋里出来,手上提着茶壶,脸上挂着笑意。瞧见云临时,那笑意更深了。
芍药将云临带到母女二人跟前时,刘若君匆匆放下茶壶,拉着芍药进屋。一边走,一边压着声音跟芍药说话,好像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似的。
纪月笙并未将她们的小动作放在心上,笑着招呼云临落座。
两人聊起公孙盛求娶纪月芦的事情,这件事让她很是头疼。
她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若姐姐奉旨嫁给了公孙盛,日后我们扳倒他之时,姐姐身为魏王妃,必定会被牵连,肯定难逃一死。”
云临端起桌上的清茶抿了一口:“可是让你姐姐抗旨,也就相当于纪家抗旨,照样会被公孙盛的人参上一本。”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着,却始终找不到两全其美的法子。
琢磨了许久,纪月笙得出结论,她抬眼看向云临,语气笃定:“眼下只有让公孙盛悔婚这一条路走得通。”
云临顺着她的话追问:“可是,如何才能让他悔婚?”
他这一句话又将两个人拉入了沉思之中。
小院里树影婆娑,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气氛很是凝重。
这时屋顶突然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我有办法让他悔婚。”
纪月笙和云临闻声,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快步向前走了几步,随即转过身,一同抬头仰望屋顶。
“杜枝枝!你这个叛徒,你还敢来!”纪月笙攥紧拳头,瞪着屋顶上的杜枝枝,眼神从好奇变成愤怒。
杜枝枝一跃而下,落在两人面前的空地上,动作利落。她脸上带着几分急切,连忙解释:“纪姐姐,我不是叛徒。”
纪月笙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你的意思是,王珏叛变之事,你不知情?”
“我确实不知!”杜枝枝急得连连摆手,眼神无比诚恳:“我也是被他摆了一道。那日我们回到公廨,他走在我身后,趁我不备给了我一棍子。等我醒来时,已经被他五花大绑。我质问他为何要背叛你们,他觉得没必要再瞒着我,便跟我说了实情。”
纪月笙和云临同时扭头看向对方,他们从彼此的瞳孔中看到了深深的质疑。
王珏与杜枝枝是表兄妹,这番说辞,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杜枝枝上前两步,继续解释:“我真的不是他们的同伙,你想想,如果我是他们的同伙,我来找你们做什么?自投罗网?”
杜枝枝眼神真诚,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丝毫闪躲,一时之间,纪月笙心中泛起了几分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的话。
王珏的背叛让覃小满和赖二替她承受了公孙盛带来的折磨,虽然没疼在她身上,但已经足够让她痛心疾首,不敢再轻易给出信任。
云临看出了纪月笙的困惑,他望向杜枝枝,问道:“你如何证明,你是跟我们站在一边的?”
杜枝枝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我要以身入局。”
“此话何意?”纪月笙追问。
杜枝枝忽然笑了起来,笑容明媚灿烂:“会试时我贿赂的那个人,是公孙盛的心腹。但他知道此事后,不仅没有追究,反而邀我去魏王府做他的幕僚。”
云临立刻明白了杜枝枝的意思:“所以,让公孙盛主动悔婚,便是你的投名状?”
纪月笙依旧不解:“公孙盛可以托举你,给你更好的仕途,你为何要选择我们?”
杜枝枝笑容不减,眼神却多了几分坚定:“我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公孙盛确实能给我仕途,但那并非我真正想要的仕途。我与你们殊途同归,所以,你们才是我真正想要结交的伙伴,而不是我表哥那种恩将仇报之辈。”
“这样的话,你跟王珏便是对立,他是你表哥,你真的……”纪月笙说到这里顿住了,她不太理解杜枝枝的行为,毕竟他们是表兄妹。
杜枝枝的眼眸垂了下去:“从他恩将仇报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认他这个表哥。”
纪月笙看不见杜枝枝的眼神,却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那份决绝与失望。
她越发欣赏杜枝枝面对亲人也能坚守心中道义的果决,这样的人太难得。
“可是你去魏王府,跟王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这样闹掰了……合适吗?”云临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杜枝枝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的灰暗瞬间变成明亮的光芒,语气中带着几分狡黠:“谁说我与他闹掰了?我现在是顺着他的意思将计就计,大摇大摆的进魏王府。等我说服公孙盛悔婚,以及得到我想要的,再与他彻底断绝关系。”
或许是杜枝枝的眼神太过真诚,纪月笙下意识地相信杜枝枝的话。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便被她立刻压了下去。
纪月笙眼神中的挣扎与犹豫,杜枝枝尽数看在眼里。
杜枝枝心下了然,再多的辩解也无济于事,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比不上实实在在的行动来得直观。
于是,杜枝枝不再多言,对着二人微微颔首:“纪姐姐、云公子,我就不打扰你们谈心了,先行告辞。你们不必急于相信我,且看我怎么做。”
话音落下,杜枝枝转身几步,灵巧地翻过了院墙,消失在夜色之中,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纪月笙立在原地,她看着杜枝枝消失的方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愣了好一会儿,她才猛然反应过来。杜枝枝进出纪府,怎么跟回自己家厨房似的这般轻车熟路?
就在她暗自思忖时,屋内的刘若君和芍药各自抱着一床被褥走了出来。
纪月笙连忙迎了上去,脸上满是不解:“娘,你这是做什么?”
云临也跟着走了过去,目光落在两床被褥上,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脸上瞬间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
两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被褥上,刘若君突然扔下怀中的被褥。她左手抓住纪月笙的胳膊,右手也紧紧攥住云临的手腕,猛地发力,将二人一同拽进了屋内。随即松开手,转身快步跑了出来。动作一气呵成,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刘若君反手关上房门,芍药立刻掏出一把锁,只听“咔哒”一声,房门被从外面锁了起来。
“娘!你这是干什么?快开门!”纪月笙反应过来后,立刻冲到门边,不停地拍打着门板。
云临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上,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此刻他脸颊越发烫,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几分。
门外传来刘若君爽朗的笑声,带着几分狡黠:“云公子,你可一定要看好她啊!”她说完拉着芍药头也不回地离开。
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纪月笙和云临并未在意,只当是屋内点的普通香料,用来安神助眠的。
然而片刻之后,云临的脸色骤然一变。
他闻出了几种具有迷情作用的药材,可两人已经吸入了不少香气,身体渐渐有了反应。
“奇怪,这才三月天,怎么突然这么热?”纪月笙抬手给自己扇了扇风。
这话轻轻飘进云临的耳朵里,他喉结滚了一下,却只是干咽,没有口水。
他的目光落在纪月笙的侧脸上,脑海里开始不受控制的生出想要吻她的念头。
可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便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前世,无论做什么都是她主动。这一世,确定她的心意之前,他不敢轻易迈出这一步,怕自己的唐突会惹她厌烦。
于是他咬紧牙关,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悸动。
此时的纪月笙感觉嘴巴有些干,她想倒杯水喝。可她刚转过身,竟两腿一软,来了个平地摔。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身旁的云临。
云临猝不及防,一时没有站稳,两人便一同摔到地上。
她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使得他倒地后,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吟。
纪月笙慌乱地伸出双手撑着地板起身,抬头的瞬间,恰好与云临的目光撞个正着。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两人就这样僵在原地。
片刻后,云临终究是没忍住,他伸出手,轻轻扶着她的后背,借着一股巧劲,两人一同翻了个身。
纪月笙只觉得头晕目眩,不知是迷情香的作用,还是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翻转。
待她缓过神来,还没看清眼前的景象,一个温热的吻便落了下来。
云临的吻就像他一样温柔,但里面夹杂着一丝侵略的意味,像在试探,又像在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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