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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我刚刚来的时候好像看到王队了,他哭得很伤心。”乌子非拆开盒饭,突然想起这件事。
蓝玉用勺子喝了口鸡汤,道出实情,
“他女儿出车祸了。”
乌子非震惊了会,突然明白了蓝玉乱跑的原因,“原来你跑到抢救室门口是去看望王瑞。”
“嗯。”她点了点头,心思却神游天外。
濯枝雨为何会出现在抢救室外,莫非他就是始作俑者?
可王瑞只是个高中生,不是秋家人,也并没有和她牵扯过多,濯枝雨有什么理由害得她受这么重的伤。
她百思不得其解。
要想得知这个答案,或许该去找他问清楚。
“哎哟哎哟!”
“你怎么了?”乌子非立即询问。
“我肚子好疼啊,你在鸡汤里加了什么?”
“我没加什么,就是普通鸡汤。”
乌子非喝了口刚才蓝玉喝过鸡汤,并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味道。
“可是我肚子好疼,之前还没事,一喝了鸡汤就想上厕所。”
蓝玉捂着肚子,满脸痛苦不可名状,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她装作虚弱的语气说:“我要去趟厕所,你再帮我另买一份鸡汤吧,别买这家了。”
“好,我立马就去。”说完,他忙不迭地离开。
看着他越走越远没有返回的念头后,蓝玉着急地下了床,飞快地跑去重症抢救室。
那里早已没了濯枝雨的踪影,只有王队和他的妻子在掩面痛哭。
蓝玉躲在暗处观察周围,连半分濯枝雨的影子都没看见,她转而跑向其他病房、大厅、休息室,都一无所获。
这家伙平时来无影去无踪,想必早已离开。
还是来晚了,
蓝玉不由失落,她蹲在楼道内懊恼自己没有抓准时机,在抢救室外时就应该问清事情的原委。
隔着一个楼梯的转角,倚靠在墙的男人饶有兴趣地睨着蓝玉上蹿下跳寻找他的焦急模样,他悄无声息地飘到她的身后,顽皮地吹起一丝微风扰乱她发梢。
“哪来的风啊。”
蓝玉觉得后脑勺发痒,忍不住挠挠,转头便看见了躲在她身后的濯枝雨。
“你怎么在这?”
濯枝雨又恢复了那副寡淡无味的表情,漠漠地说:“找我什么事。”
也正是他的漠然不动让蓝玉不知如何开口质问。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抢救室门口?”
“我来看看王瑞死了没有。”
蓝玉诧异,
“你...”
“她的车祸是我造成的。”
如此坦诚布公,她哑口无言。
“为什么?”她皱着眉头问道。
“因为她是杀害乌子非的凶手。”
蓝玉想起,上一世,王瑞被当做杀害乌子非的凶手蹲进大牢,连带着王队的棋院事业都一落千丈,可仔细深究下来,发现王瑞根本没有行凶的动机。
“如果她不是凶手呢?那你就冤枉了一个好人。”
濯枝雨根本不懂蓝玉脸上的痛恨与惋惜,他做了几百年的鬼,不懂得她的情绪到底从何而来。
他用着比刚才还要冰冷的语气说:“宁可错杀一百。”
一刹那间,蓝玉的脑海中秋认水身受重伤躺在床上的画面一闪而过,她深切地意识到,自己不该与豺狼为伍。
濯枝雨望着她的表情从质疑转变为惊骇,他疑窦丛生,
“难道你不想救乌子非?”
蓝玉无可奈何地闭上双眼,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纵使她不是凶手,也是嫌疑人,我杀了她便是铲除了一个威胁。”
“够了!”蓝玉骤然严厉。
“那秋认水呢?!你上次差点就把他害死了!”
提及秋认水,濯枝雨仿佛整个僵滞住,他迫切想为自己找个合适的理由辩解,可终究是徒显苍白,
“秋家的道士...都不是什么好人...”
“可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蓝玉反怒为笑,它一个鬼怎么会怜惜人的生命。
“再坏都比不人不鬼的妖好。”
她的嘲讽像一记尖刺狠狠扎中他已无跳动的心脏,让原本就了无生趣的内心更加脆弱、低迷,他似乎感受到头晕目眩,身体摇摇欲坠,喉咙里像被塞了团堵住,再也无法开口。
蓝玉不想再和他白费口舌,头也不回地远离楼道。
原以为,在经历过很多事情之后他们的关系已经是盟友般亲密默契,蓝玉嘲笑自己的天真,居然会相信一只鬼的胡言乱语,跟人都尚且难以和平共处,更何况是从阴曹地府来的东西。
她气冲冲地回到病房,让乌子非帮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他们回到棋院已经是正午。
棋院的人都无心训练,纷纷聚集谈论起王队女儿车祸一事。
一见到蓝玉就拉着她进人堆里询问。
“你今早上怎么没来?”
“我去医院了。”蓝玉回答道。
“那你有碰见王队吗?”
“没有。”她下意识回避。
“我听说王队的女儿出车祸死了。”
死了?
蓝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可能,我前些天还碰见她了,怎么转头就...”
“千真万确,我有个朋友在医院上班,亲眼看见浑身是血的王瑞被抬出救护车,王瑞一家在那里哭哭啼啼的。”
“说来也奇怪,香溪湾那一路很少出现车祸,怎么偏偏就让王队的女儿赶上了,好好一个孩子,真是可惜了。”
是啊,一个十五六岁的生命就这样在蓝玉的眼前消逝,她无法克制自己内心的愤懑与不平,比起前一世秋认水身受重伤,王瑞的死亡更让她难以释怀。
蓝玉欲言又止地问道:“那...王队回来了吗?”
“还没呢,估计要去火葬场了吧,一整天都不回来了。”
突然,一记冷漠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讨论,
“不训练,都在聊什么?”乌子非冷着脸站在众人的身后,语气带着些许严厉。
平日里他就不苟言笑,也从不与人交流,但师兄弟都因他是世界冠军想从他那讨教些学问,想和他下棋对弈,因此大多数人都听从他、不敢忤逆他。
被他这么一吼,众人如被惊动的鸟兽四散开来。
只有蓝玉还愣愣呆在原地。
“不去训练么?”乌子非缓缓问道。
蓝玉这才缓过神来,心神不宁地回应,“我马上就去。”
临走前,蓝玉回过头瞟了眼乌子非,想着应该提醒他一声,
“刚刚他们说...王瑞好像去世了,这事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刚刚王队打电话来说明天要举行葬礼,叫大家都去。”他平静地回复,好像表现的漠不关心。
蓝玉仔细的注视着他,想从他脸上察觉出一丁点对王瑞死亡的怜悯和疼惜,最终还是失败了。
“她曾经很喜欢你。”
乌子非皱着眉思考,“我只当她是妹妹。”
没由来的一句话让蓝玉莫名气恼,他默不作声的样子有一瞬间令她觉得和濯枝雨十分相似,但蓝玉此刻很清楚,面前的人就是乌子非。
他一直是这么个性格,从未改变。
从小父母在国外,独立自主长大,身边除了蓝玉,没再见过他有一个朋友。
与其说是天才对平凡人的轻视,倒不如说是从没将别人放在眼里。
平等地看待,平等地无视。
难怪袁沅和师兄弟们都不喜欢他。
“怎么了?”
见她久久地盯着他看,也不吭声。
蓝玉深深地叹了口气,拒绝再和他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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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晴日过后,湿冷的冷空气骤转南下,犀利的狂风席卷吹拂着这片南方小城,将整座城市覆上一层浓厚、萧森的晦冥阴雨。
阑珊的风,冗多的雨。
搅得人心郁闷不平、躁郁难解。
无垣淅沥的细雨打在车窗上,雨滴接踵而至,渐渐稠密,落在玻璃上形成一道道如同烙印般的痕迹,随后任由其后的雨滴冲撞、替换,最终泯没在看不见的、与雨水彻底融为一体的尘埃之中。
车内的气氛安静不语,许是他们要前去的不是和沐春风之地,而是让人压抑、沉寂的墓园葬礼。
眼看快到达目的地,蓝玉从后座拿起两捧纯白色的菊花,花瓣如柳条般被弯延包裹至花蕊,泛着洁净的露珠清雅、恬静。
“你为我也准备了菊花?”
“是的。”蓝玉摆弄着菊花回答。
“谢谢。”
汽车驶进独山墓园的大门,一路上车影重重,人头攒动,他们的轿车缓慢地跟随前行,蓝玉抬起身子望去,只能看到一个个圆润的头颅不停在乱窜。
乌子非疑惑,“怎么这么多人?”
“大多都是记者。”
蓝玉注意到,路上的行人肩上大多都挂着相机,手上扛着摄影设备,彼此交谈甚密。
他们在停车场下了车,望大道上走去,蓝玉和乌子非各撑一把伞,乌子非脚步略快,蓝玉有些跟不上,顾不得裤腿被地面的雨水打湿,只能自己加快脚步。
经过路口时,人渐渐多了起来,其中不乏许多记者,瞟到乌子非这么明目张胆地与他们并肩在路上,又惊又喜,一个个拿起摄像机争着凑到他跟前。
“乌子非!是乌子非!”
“快快快,好不容易碰见了,赶紧去采访他,平常都很难看到他人。”
霎时间,众多身影奔涌而来,乌子非来不及反应,就这么被裹挟在人群之中,成为焦点。
远处的蓝玉还没跟上,便远远眺望到这场景,灯光闪耀,乌子非抬起手臂遮挡着突如其来的刺眼,他皱着眉,颇为不耐烦地忍耐着这帮人。
他们把乌子非越挤越小,挤得快要淹没在人堆中成为一个看不见的小圆点。
蓝玉毫不犹豫地冲到人堆里去,推挤别人开出一条并不宽敞的路,她围在乌子非身边,手掌捂住正在拍摄的摄像机,嘴里大声呐喊,
“今天是私人时间,我们不接受采访!”
“请各位让一让!让一让!”
她的声音不大,很快就被嘈杂的人声盖过,但她强有力的双手一直在乌子非的身后推崇着他向前,就这样一步步挪动,记者也像成群的蜜蜂随着他们缓步走到墓园大厅门口。
围栏外的安保半天才瞧见他们,连忙上前将记者都驱散开来。
安保将他俩上下扫视了一眼,严肃地问道:“需要签字才能进入。”
蓝玉洋洋洒洒签下她和乌子非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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