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晴空【赛车文】

　　飞驰过去，在直道打开DRS 系统超车，赵凌空上到第七位，明显开不动了，但是还好，还好，他与第七位有超过一秒的间距，与安东尼奥有将近四秒的间距，如果可以的话，换完胎，他还是有机会回到第八位的。

　　“box！box！”赵凌空要求进站。

　　锐奔二队的机械工们比较给力，两秒七，只是换了胎，并未检查刚才撞击的损伤——赵凌空也没有反映哪里开着有问题。说快不快，说慢不慢，没有给赵凌空创造什么优势，但也没有拖他后腿。

　　赵凌空出维修站，没给 Larry超车的机会。暖胎后，他要开始用新胎优势奋起直追。

　　换胎后的第六圈，弯道，没能从外道超车。

　　第十圈，直道 DRS，超车成功，赵凌空刷紫。

　　第七位还是超不过，车的性能好，轮胎也新，防守还强，最终赵凌空拿到第八名的成绩，给车队挣得积分，给自己开了个好头。

　　「中国横店」
　　孟晚晴在拍短剧的夜戏，短剧拍摄时间太赶，一般都得熬到凌晨，然后六到七个通宵后收工。现在在执导的是副导演。孟晚晴没有跟双星制片公司签长期合同，但是双星制片厂强调慢工出细活，好剧本，好制作，好演员，好导演，所以他们合作还算比较愉快。

　　手机弹出来一条提醒。

　　是赵凌空。

　　“第八名！”

　　孟晚晴退到一边去给赵凌空回了电话。

　　“采访一下正式比赛感觉如何？”

　　“快乐，激情四射。”听筒那边传来赵凌空的笑声和喘息声。

　　“你不会是泡冰桶的时候给我发的微信吧？”

　　“bingo！”又传来搅动冰块的声音。

　　孟晚晴低下头来浅笑几声，赵凌空可真是黏她。

　　“我晚上再给你回电话昂，我现在还在横店拍戏呢，诶哟拍个短剧可把我给累死了，下一场上海记得给我弄包厢票……”

　　“孟导！”场务小李的声音。

　　“我先不和你说了，”孟晚晴小声对电话那头的赵凌空说，然后又挂掉电话回复助理：“来了！”

　　孟晚晴回到棚里，发现男主角正在脱掉戏服，穿上他自己的大衣，这是一个古装短剧，布景布光都不容易，场地也是刚好这个时间排到他们组了才来的。

　　“去哪啊？”

　　“我女朋友不高兴，这吻戏我拍不了。”

　　孟晚晴回头看助理一眼，眼神里带着疑问：你们没有跟他讲后果吗？

　　“拍不了不拍，我们进台词啊。”孟晚晴很从容。

　　男演员已经把大衣扣子扣上：“不好意思啊导演，我得回去哄她。”他拎上包就往外走。

　　孟晚晴今天穿的是运动鞋，几步就到了男演员前面，堵在门口拦住他。

　　“走可以，账结清，我现在让助理算，女演员的误工时间，重新租场地的钱，今天所有在场员工的工资，合同违约金……”

　　“你一个导演算什么？让制片来找我。”

　　孟晚晴气不打一处来，最烦的就是这种小牌大耍，没点实力专挑孟晚晴这样的新人导演刁难的演员，摆个架子给谁看呢。

　　她一脸不耐烦地抱胸：“制片不在，这个剧组里现在我说了算，要走的话，得我同意才行。”

　　男演员的手机又响了，他的宝贝女朋友。

　　“娇娇啊，我们这个导演是个刺头，她拦着我，你等一下我。”

　　孟晚晴翻了个白眼：“我不为难你，助理把账算好了，我现在简单拟个合同，你签个字，钱呢现在转也可以，回头转也行。”她又挤出来一个礼貌性的微笑，满是反讽。

　　“导演啊，你没有对象吗？找个对象多不容易是不是？爱情是得呵护的……”

　　“谁他妈爱听你的洗脑包？现在快十点了这么多人都在这儿呢，人家不想找对象陪对象吗？你别想唤起我的同情，我可不是圣母，谁爱管你那点家务事。我就一句话，签合同，交钱。”

　　孟晚晴并非脾气暴躁的人，但她真要跟人吵起来是从来都没输过。

　　她啪啪几下点开手机，让 ai 生成了一份合同，助理已经简单算好费用，小几万，远非他一个刚出道的演员可以支付的。

　　这个男演员是选秀出道，不知道谁把他安排进的这个组，可能经纪人想让他用双星的短剧在短剧界积攒口碑。他在选秀时也有小几万路人粉，怒气上头，居然开了手机直播正对着孟晚晴。

　　“年轻导演就这样共情资本家。咱俩同是打工人何必为难呢？你男朋友要跟你吵架分手你不挽留一下吗？”

　　孟晚晴的拳头捏紧，把手里的剧本都捏皱了，“当我是软柿子吗……？”她咬着后槽牙不让自己骂出脏话来。

　　或许是因为什么“资本家”“打工人”的词条，直播间的人数很快多了起来，大多是不明事理的吃瓜路人，完全不知道前因后果就开始站队，纷纷支持“打工人”男演员，指责孟晚晴。

　　评论区甚至有人认出孟晚晴是前段时间陷入潜规则风波的女主人公。

　　“这不是那个跟宋齐峰潜规则的女导演吗？怪不得共情资本家呢，跟资本家有利益关系啊。”

　　“我去，是她啊。”

　　“没谈妥吧怎么在拍短剧啊？”

　　孟晚晴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怎么天天上班净是这些烂事。

　　“第一，我们跟你签了合同的，你大可以找来经纪人看看合同，无故离场导致剧组损失需不需要赔偿。这跟资本家有什么关系，普通人签合同违约也得赔偿这是法律常识吧？”

　　“第二，你把我们这么多人晾在这就为了你去哄女朋友，这么大面子，到底谁是资本家谁是打工牛马啊？我共情资本家吗，你去问问在场各位哪个共情资本家，我们熬夜在这里拍戏，好不容易等来的场地，你无缘无故改剧本删吻戏也就算了，撂挑子走人是几个意思？有没有点职业道德？”

　　“第三，哪怕我孟晚晴明天不在导演这个圈里混了，在场的灯光摄影化妆师助理场务演员大晚上的损失我也要替他们讨回来。你听明白了吗？成年人了，谁的过错谁担责，别在这转移话题混淆视听。别他妈录了。”

　　男演员明显愣住了，想不出反驳的话来，评论的风向也开始偏转。

　　男演员说：“可是那是我对象……”

　　孟晚晴冷笑一声，他支支吾吾半天也只会卖惨了。

　　“对象咋了？你怎么不问问那些消防员医生警察？哦就因为你对象有点吃醋你要哄她你就要撂挑子吗？”孟晚晴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了。

　　男演员把直播掐断：“我不去了行吧。”

　　孟晚晴目光冷得像刀子：“你敢 ng 超过三次试试。”

　　男演员还是回去演戏了，但是结果很显然，这么一闹，这部戏的播出效果指定不好，不管是因为孟晚晴的名誉受损还是因为男演员的职业道德。

　　“我的分红啊……”孟晚晴心想着。咬咬牙，还是喊了“开机”。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酒店，明天早上还要早起，她很累，累到没有时间去思考理想，去思考那些阳春白雪的艺术追求，没有时间去考虑什么打工人和资本家之间的矛盾对立，她很累，累到只剩一点点力气给赵凌空回了一个电话。

　　“什么时候来上海？”

　　“明天。”

　　“我这部戏还得两天结束，结束了我再飞去上海。”孟晚晴的语气极其疲惫。

　　“晚晚，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孟晚晴叹了口气，“遇到一个二货，吵了几句架，不过是工作久了怒气有点大。”

　　她望着天花板，听着赵凌空的声音不知怎的特别想哭。

　　“赵凌空，你知道吗，其实我认识你比你认识我要早，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你说：‘认定的事情，绝无认输的道理’，我也这么觉得。”孟晚晴笑了一声，像是自嘲。

　　“赵凌空，你说咱们两个天天也见不到面，连吵架的机会都没有。”孟晚晴又笑起来，“还真是契约夫妻呢。”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

　　赵凌空在思考她说的话，是啊，世界各处飞，每天都在面对极限的挑战，生死一线，他给不了孟晚晴稳定的生活，至少，他们两个的工作找不到平衡点。

　　“不是的。我们是那种，互相依赖互相思念的关系。”

　　孟晚晴没回答，她睡着了。

　　两个人都在为梦想奔波，忙碌，可是又恰好遇见最不想错过的彼此。赵凌空真心怀念四年前英国的那段短暂而热烈的爱情，孟晚晴还只是没有就业烦恼的大学生，赵凌空还只是储备车手，现在他们都走向了更好的地方，可是现实面前，总有些东西要退让。

　　已经十一点了，赵凌空正赛的庆祝活动也结束了，车队开了小会，但是更多的东西要等到了上海再说，这个赛季才刚刚开始。

　　舅舅在门外徘徊了半天，一直没有进去。赵凌空父亲刚才来电话说魏珍忽然昏倒，送进医院去了，目前诊断结果还没出来，赵父打给魏伦只是因为魏伦是她弟弟，而他们已经没有父母了，只剩姐弟二人，但赵父千叮咛万嘱咐让魏伦不要告诉赵凌空，影响他比赛的心情。

　　“应该没什么大碍的，目前血压，心跳都正常，魏珍已经醒了，明天要做个核磁，上海赛肯定可以去看的。”赵父发微信给魏伦。

　　舅舅最终还是没有敲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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