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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士谋士
安平枭闻言微愣,今日怎么一个两个都在提这事?
在一阵沉默后,安平枭跨步而动,关掉开启的后窗,淡淡开口道:
“我不需要借子上位。”
此话一出,在他的身后,白祈暗沉的眼睛微亮了亮,但手抓得更紧了,他压了压声音又道:
“但你分身乏术。”
“我只需要一个储君,便可以助你拉下太子和左丞。”
安平枭闻言淡声笑笑,转过身走近他:
“白大人,你对自己还真是胸有成竹。”
“你是因不信我,还是你不想?”白祈静静盯着他又问。
“我的确不信你,”安平枭毫不犹豫道,但下一句又说道:
“但我安平枭,也还没到需要用这种方式上位的时候。”
“我今日能踏进京城,他日也同样可以。”
他眉眼淡然,丝毫不犹豫地说出口道。
闻言,白祈虽计划落空,但他却反倒放松的笑了。
他记忆里的将军还是这般坚定自信,一点没变,也幸好,他一点没变。
白祈从坐榻上起身,像是确认了什么,眉眼都松了许多,他看着安平枭,周身的冷清感降了下来,他对他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静候将军他日归京。”
白祈略过他,走向后窗。
这时,身后人淡淡叫住了他:
“这就走了?当我将军府是随便来的吗,白大人。”
“那将军以为如何呢?”白祈回头对上他的视线。
“你究竟想做什么。既帮太子,却又来向我说这些,如此摇摆不定,总有一天会惹来杀身之祸。”安平枭说道。
随后,白祈轻轻的笑声带着他的脚步声齐齐响起,向安平枭走来:
“那在下也很好奇了,”
他一步步向他而来,话语不停:
“将军明知道我居心叵测,为何那日还敢信我,夜探宫城?”
“将军明知道我要算计于你,为何还敢信我,留下我的东西?”
白祈又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云球:
“这些你都明知是我,却依然如此。”
“不知,你又是在想什么呢?”白祈说这话时已经近在咫尺,那双眼睛勾着,眼角微红,白皙的面庞上,是遮不住的明媚。
安平枭愣了一下,他的眼眸中有不解,也有些许无措。
其实鸽子回不回来,都不会影响白祈的布局,他放云球,只是因为私心。
下午百景司传来消息,说皇后招安平枭入城,在宫宴之前。因为安平枭的警觉性实在太高,他们不能靠的太近,所以并没有听清楚两人说了什么。
但白祈猜得到,所以他惴惴不安,可要命的事,他竟有些看不清让自己慌乱的是什么。
因此他只能一步步试探,一步步确认。
但现在,他确定了。
他是在害怕,害怕安平枭当真娶妻生子。
所以当白祈的问句落空,他反倒变得更坚定,眼中只有一件事,让他信他。
在安平枭难以回答什么的时候,白祈像是放过了这些问题,他后退一步,神色恢复如常的开口道:
“我说过了,我从不信造化弄人,我只信咎由自取。”
“世人总将苦难比作神明的降罚,可我却认为,世间的大多痛苦,皆由人而起。”
安平枭听着,有些意外:
“一个术士,竟会不信神?”
白祈看着安平枭的眼睛,他笑了一声。
而轻笑声过后,白祈又低头解开了腰间的玉佩,静静看了看,才说道:
“当人活得像浮萍...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时候,只能信点什么东西。”
“不过后来,明白了这一切全拜人所赐,就再难相信了。”
“所以今日我帮你,亦是在帮天下的百姓。”
白祈抬眼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我想做的事很简单,我只要昏君退位,天下择能主而立。”
想到了什么,白祈又自嘲的笑了一下:
“为了这件事,即使以后我在青史上被人当作是个蛊惑君心的术士,也无所谓了。”
安平枭怔怔看着白祈,他看得出,白祈在用坦白来换信任。
他听着他的话,一时有些出神。
看来白祈,也是个无后之人。
在沉默许久后,安平枭终于开了口道:
“我离开京城后,你打算怎么做?”
“太子愚笨,又心高气傲,自以为胜券在握,却不知他早已孤立无援,身侧能用的不过三人,一是燕年青,二是郭御,三是我。”
白祈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
“所以,只要三人都倒台后,太子便孤立无援,届时让他退位便易如反掌。”
也不知为何,白祈说让人倒台,竟也没放过自己。
“燕年青已激起民愤,不过借着皇权作威作福,其下部皆虎视眈眈,上下粘性不强,要杀他不难。”
“麻烦的是郭御。不过郭御为人深有抱负,对太子并不愚忠,这是一个突破口。”
“至于我,到时找个祸乱朝纲罪名赐死了就好。”
“不过倒也不必,太子见无力回天之时,为了活命,自会将武帝之死推托到我身上。”
安平枭愣了一下,白祈说自己时出奇的残忍。
他忍不住看向他手中的玉佩,竟第一次只因好奇而开口问白祈一些事:
“你以前...为什么会做术士?”
......白祈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意外他会问这个。
他移开目光,藏了一下玉佩,只简单回了一句:
“为了混口饭吃罢了。”
事实便是,他儿时为了谋生,跟着一个老术士混口饭吃,那老术士借着白祈的脸打招牌,说什么他是神明降世,雌雄同体。
但为了吃饱饭,他也认了,跟着招摇撞骗。
现在想来,白祈自己都觉得可笑。
而那时候白祈一直都不明白,人为什么那么好骗,要信这么荒唐的事情。
后来他懂了,他们不是被他骗的,而是人间太苦,他们无能为力,只能骗自己去相信点什么。
想到这,白祈收回了思绪,他看向一直在低眉思考的安平枭,随后听到他和自己说:
“按你说的这些,你似乎并不需要我做什么。”
“将军,”白祈打断了他的话,认真道:
“平一个武朝并不难,难的是平中原。”
“您的勇谋应在天下,而不是被武朝制住,这也是我今夜来的目的。”
“先平武朝,再平中原,最后平天下。”
安平枭听着这些话,目光中带着惊讶,他看懂了,白祈从来不是什么装神弄鬼的术士,而是个忍辱负重的谋士。
窗外的天黑的不能再黑,而这位谋士目的达成,也该走了。
他在安平枭的注视下走回了后窗,打开窗户,最后和他说了几句:
“云球可飞千万里,你不论在何处,它都能飞回来。”
“我也一样,白球还在你身上,你到哪我都能找到你。”
“直到...你不需要它们了。”白祈静静看了他一眼,戴上斗笠,翻出了窗,又顺手关好了。
寂静的深夜中,只剩安平枭静静看着再次合上的窗,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祈承着风雪一步步走回城墙下,玲福正在此等候他。
见公子面色被冻得有些苍白,他赶忙递上暖手炉,为公子扫去肩上的落雪,同时也说道:
“公子,太子那边来人说,明日宫宴他要武帝也出席。”
“怎么,他是觉得他的父皇没死,还能再目睹一次他娶小室?”白祈冷淡笑了一声。
这几日安佑康隔三差五的就往御书殿跑,一待就待好几个时辰,百景司的人回信说,他竟在里面给武帝下跪。
看来是那日的武帝太逼真,让安佑康怀疑自己的父皇起死回生了。
可这世上哪有什么逆天意的事情?
亲生药死自己的父亲,还想奢望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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