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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归离原的风裹着铁锈味掠过断壁残垣时,赫乌利亚鬓边的盐晶坠子轻轻撞在一起,发出细碎的脆响。她正跪在一处坍塌的屋舍前,指尖凝着淡紫色的光晕抚过伤者的额头——那是个刚断奶的婴孩,母亲已经被妖邪撕成了碎片,小小的身子却还在无意识地吮吸着沾满血污的手指。
“别怕。”她的声音比檐角垂落的冰棱更清润,粉紫色的裙摆扫过地上的碎石,带起一串细碎的盐粒,落在婴孩干裂的唇上。那孩子立刻不哭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她,小手抓住了她垂落的一缕白发。
“赫乌利亚!东边的瘴气又浓了!”归终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她踩着飞旋的机关鸟掠过断墙,怀里抱着一卷摊开的舆图,图上用朱砂标着密密麻麻的红点,“摩拉克斯让你去盐泽那边布防,那里的居民快撑不住了!”
赫乌利亚将婴孩交给身边的老妪,起身时长发如瀑布般甩开,束发的丝带不知何时已在混战中被妖邪的利爪撕碎。发尾的盐晶随着她的动作闪烁,映得胸口那朵半开的盐花泛起流光——那是她以本源之力凝结的护盾,此刻花瓣边缘已染上淡淡的灰黑色,像是被瘴气啃噬过的痕迹。
“知道了。”她转身时,裙摆扫过墙角一堆扭曲的残躯。那是昨夜战死的岩元素魔物,腐烂的肉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化作墨绿色的瘴气钻进泥土里。她指尖一弹,数道盐晶锁链破土而出,将那堆残躯死死钉在原地,盐花的光芒闪过,瘴气便如遇烈火的冰雪般消融了。
归终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你的盐花……是不是快撑不住了?”
赫乌利亚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只要能护住这些人,撑不住又何妨?”
归终咬了咬唇,机关鸟在她脚边不安地扑腾:“摩拉克斯已经去唤夜叉了,那五个疯子……但愿他们能快点。”
话音未落,西边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赫乌利亚猛地转头,只见一道墨绿色的瘴气柱直冲云霄,隐约能看到无数扭曲的肢体在其中翻滚——那是战败的魔神残躯与地脉煞气结合成的妖邪,比寻常魔物凶戾百倍。
“糟了!是断山那边的尸潮!”赫乌利亚脸色微变,抬手便要凝聚盐晶。可就在这时,胸口的盐花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花瓣竟片片剥落,化作细碎的光点消散在风中。
“你强行催动本源太久了!”归终惊呼着俯冲下来,机关鸟射出的金属羽箭在瘴气柱前炸开,却只激起一圈涟漪,“摩拉克斯说过,你的力量适合净化,不适合硬抗!”
赫乌利亚咳出一口淡紫色的血沫,那血落在地上,瞬间凝结成细小的盐粒。她望着越来越近的尸潮,粉紫色的眸子里却没有丝毫惧色:“归离原不能再丢了,这里的人……”
“这里的人有我们护着!”
一声暴喝如惊雷般炸响,五道身影从云层中疾坠而下。为首的红发夜叉手持双枪,落地时震得地面开裂,正是弥怒;紧随其后的蓝发夜叉浮舍挥舞着长柄刀,刀风扫过之处,瘴气竟被硬生生劈开一道缺口;火红色的应达踩着烈焰而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燃烧的脚印;水蓝色的伐难身形如电,腰间的双剑还在滴着妖邪的黑血;而落在最后的,是身形最纤细的少年,他握着一柄泛着青光的长柄武器,正是刚被赐名不久的魈。
“岩王帝君有令!”弥怒的声音带着未散的杀意,双枪交错划出一道血色弧光,“荡平归离原所有妖邪,一个不留!”
五人话音未落,已如五道流光冲入尸潮。弥怒的枪影带着狂怒的力量,每一次刺出都能洞穿数只妖邪的躯体;浮舍的长刀横扫,将成片的残躯斩成碎块;应达的火焰烧得瘴气滋滋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焦臭的味道;伐难的双剑游走在妖邪之间,留下一串串致命的伤口;魈的动作最是诡异,他的身影时而化作青风,时而凝为实体,长柄武器每一次落下,都精准地击碎妖邪的核心。
赫乌利亚看着他们浴血奋战的身影,胸口的盐花又开始隐隐作痛。她知道夜叉们为了压制体内的魔障,每次战斗都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归终扶着她后退到安全处,指着远处一道正在逼近的金光:“摩拉克斯来了!”
岩王帝君的身影出现在战场边缘,他手中的长枪横扫,金色的岩脊拔地而起,将尸潮拦腰截断。“赫乌利亚,”他的声音透过混战传到这边,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去盐泽布防,这里交给我们。”
赫乌利亚还想说什么,却被归终推了一把:“快去!你的盐晶能净化瘴气源头,比留在这里硬撑有用!”
她望着战场上不断倒下又不断爬起的夜叉,望着摩拉克斯浴血的背影,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转身冲向盐泽。发尾的盐晶在奔跑中剧烈晃动,粉紫色的裙摆沾了不少尘土,可那双眸子始终亮着——她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盐泽还有数百居民在等她,归离原的土地还需要她的盐晶去净化。
可就在她即将踏入盐泽地界时,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一只由无数残臂组成的巨手猛地从地底钻出,带着浓烈的腐臭抓向她的脚踝。赫乌利亚急忙纵身跃起,却见那巨手的腕部,缠着一道熟悉的、淡红色的咒印——那是哈尔帕斯被废去修为前,留在地脉里的诅咒。
“不好!”她心头一紧,盐晶锁链再次射出,却被巨手表面的瘴气腐蚀得滋滋作响。更让她心惊的是,盐泽方向传来了居民的惨叫,隐约还夹杂着……夜叉的怒吼?
她转头望去,只见盐泽上空竟也升起了墨绿色的瘴气,而那瘴气中,似乎有一道青色的身影在疯狂挣扎——是魈!他什么时候去了盐泽?
就在这时,那只巨手突然加速袭来,赫乌利亚仓促间凝聚的盐晶护盾应声而碎,冰冷的触感缠住了她的脚踝。她低头,看见巨手的掌心,赫然印着与魈脖颈处相同的咒印,只是颜色更深,更诡异。
“这到底是……”
她的疑问被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打断。归离原中心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黑色的煞气如喷泉般涌出,连摩拉克斯的岩脊都开始寸寸碎裂。弥怒、浮舍、应达、伐难同时回头望向盐泽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惊骇——他们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盐泽苏醒,那力量……比任何妖邪都要恐怖。
赫乌利亚被巨手拖向地缝,她拼命挣扎,胸口的盐花却彻底绽放开来,粉紫色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半个归离原。她看到摩拉克斯的长枪穿透了巨手,看到归终的机关鸟如箭般射向她,看到远处的魈挣脱了瘴气,正青着脸向这边冲来。
可她也看到了,那地缝深处,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睁开,每一双眼睛里,都映着她胸前盐花的光芒,像是在……贪婪地注视着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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