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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香劫
“怎么了?一个两个这副神情?”白檀抚摸脸颊,噘嘴吹起头发丝。
“放心,我有师父赠的法宝通尘镜,能穿墙劈山视一里之内人与物,定能研习天才之姿,况且你们不觉得关姑娘好说话脾气温和吗?上次那样都没对我出手!”
他说罢垂下眼傻呵呵笑起来,耳尖酝起红。
“是吗,她都和你说什么了?”
一道陌生却充满危险的声音出现。
白檀僵在原地,眼珠在两人惶恐神色下转动,秋炎霞光眼中倒影是个墨灰身影。
他脑海一闪,冷汗瞬间浸出额头,扬起苦笑转身,对上男人那张冷峻如雪的脸,心头猛颤。
“道友,你好......”
“我好不好不知道,你肯定不好。”符云昇抬手压在白檀肩膀,稍用力,他便手骨断裂,发出脆响。
快到几人都没反应过来,唰一下,一道青色身影飞出去。
秋言和霞光对视一眼,毫无犹豫,立刻识趣扑通跪下,“您有话好说,不知我们哪里得罪了您?”
“单纯厌恶。”
短促尖锐地啊一声。
叫喊声吸引了其余修士,纷纷朝这边看来,见并无异常,只有一道墨灰背影立在那,便又都回过神,继续担忧诡魅妖邪。
可关颂宜看清了,一清二楚,从白檀飞出去砸穿几十米外的宫殿开始,她努力挤出笑对上符云昇看来的目光。
他冲她轻轻招手。
关颂宜小跑过去,“灵君,你……”话未说完,手腕被他捏着,弹指间移到一处陌生宫殿。
青瓦碎满地,三名青衣修士瘫倒在地,起起伏伏呜咽声,脸色苍得与衣衫混为一体,斑斑血迹越发猩红。
白檀率先撑起身,半坐向两人行礼,“这位师兄,不知你要如何才能放过我们?”
符云昇拉着关颂宜朝前走两步,平静摊开手掌,指尖微挑,“灵石,拿来。”
“啊?”白檀狐疑睁大眼。
只是这个?
他立刻掏出身上灵石递过去,见对面不接,轻缓放在地面,抬眸去瞥男人脸色,似是不满意。
白檀又扶起秋炎和霞光,将两人身上灵石搜刮完,一并堆在符云昇脚边,“师兄,这是我们全部灵石了。”
符云昇平移到关颂宜脸上,轻眨眼眸。
她心领神会,将那堆灵石全放进储物袋,不得不说,这三人相当豪气,零散加起来有十四五万灵石,怪不得如此骄横。
关颂宜刚清点完,瞧见符云昇往前走了半步,冰冷睨着白檀,她撰紧衣摆,下意识往后退去。
符云昇余光滑过,踢在白檀膝盖上,“通尘镜,我与你交易,可愿意?”
白檀抖了抖,努力挤出笑,脸僵得完全不受控,嘴角呈下,似哭非笑,“愿意,只要您饶我们一命都好说。”
他从储物环里翻出通尘镜,双手捧过头顶,“这通尘镜所视距离尚短,不知能否入您眼。”
符云昇拿起镜子一眼没看,递给关颂宜,“你喜欢吗?”
“我?”她诧异发问。
他没回答,塞进她手里,捏着手上十灵石扔进白檀掌心,“十灵石同你换镜子。”
白檀惨惨戚戚瞅着那一颗灵石,十指交叠紧握,“多谢您,这交易甚好,通尘镜的确该落到关姑娘手上才有价值。”
他肉疼,十灵石只够买个肉包子,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
关颂宜捧着镜子爱不释手,是一块巴掌大菱花镜,背面青铜鎏金四只飞鸟,雕刻精美,玲珑璀璨。
正面如普通铜镜,她好奇对准十二皇子寝宫方向,境中忽地波澜粼粼,浮现出梅贵妃斜躺正揉眉心的画面。
她唇瓣微张,变换方向,铜镜上画面如同播放彩色电影,这不是妥妥远程监控吗?
“灵君,这镜子真神奇,当真给我吗?”
符云昇扔掉手上储物环,这三人除了有钱,连个像样法器都没有。
他迎上那双桃花眸,鹘伶伶泛起柔光,鼻侧那颗灰痣,一松一紧,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给你。”
视线别开,他皱眉抬掌盖住那张脸,用力推她踉跄退两步,挥袖间,将她送回浮崖身边。
符云昇抽出三人灵力,于空中捏碎,“便宜你们了,只废去半身修为,往后再敢随意为难人,唯有死可解。”
白檀擦去唇角血渍,“明白,我们现在就去找关姑娘道歉赔礼。”三人艰难朝他磕头谢礼。
“滚,用不着,最好永远别出现。”
关颂宜正和浮崖玩镜子,瞥见符云昇悠然走来,她收敛起笑,朝白檀几人所在那处宫殿望了眼。
终是忍不住开口,保持平静问道。
“灵君,他们还给十二......”
符云昇冷漠打断,“死了,灰飞烟灭。”
关颂宜极力控制额角颤抖青筋,拼命咬唇瓣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惨白,敛目盯住鞋尖,是她害的吗?
不,有没有她,祖宗都会杀人,他的暴躁狠厉不会因好说话而彻底消失。
那些初见符云昇的畏惧,在此缠绕而上,夹带着厌恶与愤恨。
“镜子,还给你。”浮崖轻盈笑声落在耳畔。
她接过镜子,盖住正面铜镜不敢视,偏向别处将眼底泪花生生憋回去。
符云昇姿态慵懒靠在原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关颂宜心里却乱成毛线球,思绪游走给他摇扇。
寝殿中修士自信进入,狼狈逃窜,掀不起她内心丝毫波澜。
一个时辰后,只剩下三人没替十二皇子瞧病。
梅贵妃贴身嬷嬷冲三人招手,“几位修士,还请进来。”
关颂宜跟在两人身后,寝殿前厅摆着一套华美黄花梨几椅,几案两边摆放一对蓝釉水绸瓶,原先应是插了花,现下空荡荡。
翠绿玉屏风隐约瞥见人影,她走过去,便看见躺在榻上,脸色颓白的十二皇子,是个同浮崖差不多大的六七岁孩童。
只嬷嬷守在榻前,梅贵妃斜身在卧榻上,她们进来时眼皮都未抬,如关颂宜在通尘镜见到那般。
她大概是失望至极,给过太多希望,却什么也没得到。嬷嬷退至角落候着,脸色淡然,亦对她们不抱希望。
关颂宜凑近了瞧,十二皇子除脸色差,外表并无诡异伤痕,为何会让那些修士大惊失色。
猝然。
她猛地回过头,空无一物,连一丝风都没有,珠帘保持安静,尚未发出碰撞脆声。
又来了。
那种无处不在,静悄悄地觇视感,比以往都强烈,就像那人趴在她身上,与她紧紧相挨。
关颂宜捏住浮崖衣袖,试图寻找安全感,符云昇此刻坐在榻边,泛着淡粉的指尖落在皇子眼皮上,往上推,干涸的肉壁内漆黑空空的。
没有眼球。
肉膜之下似有东西蠕动,一根根纤细如触角般的红刺向眼周伸展,随着眼皮揭开,空气中弥漫起腐肉腥臭,掺杂清淡花香。
关颂宜捂住嘴鼻,压下胃里翻涌,退后一步离床榻稍远些。
修士瞧见尚且如此,普通人呢?她转头看去,嬷嬷不知何时已晕倒在地,像死了般安静躺在蓝锈软毯上。
符云昇松手,手掌置于皇子额头,蕴出淡淡金光,倏地,珠帘发出嘈杂激撞,一团蓝烟如龙卷风横穿玉屏,直扑他而来。
关颂宜眼见那团烟雾将符云昇包裹,如长满无数尖牙的手臂,将他抱住,不露出一丝缝隙,直到啃咬成灰。
下一秒,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
再睁眼,满眼大红,红得看不清,红得全世界只剩下红。
“夫妻对拜!”
关颂宜眼前红潮,身体不受控地转动行礼,除了能眨眼,嘴唇似被针线紧紧缝合,动弹不得。
两行青泪不由自主滴落,渗进唇角,无任何味道,如水,不如泪。
“驸马行拱手礼!”
关颂宜转身,往前走两步,挺直脊背朝四面八方一一作拱手礼,礼毕,四周哄堂大笑,欢喜雀跃。
这笑落到眼不见的关颂宜耳中,尤为刺骨森然,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她的身份是“驸马”,那就是荣砚。
之前符云昇同她解释过,器灵皆有傀境,是器灵自己创造的一方天地,可用来躲藏,亦可杀人,傀境越强,修为越高。
祖宗想强入傀境失败,那么她的进入,绝不是主动,是荣砚拉她进来的。
正想着,眼前红雾褪去,她能清晰看见,清一色金红两色相交,贴满喜字,火红热烈。
正中央卧榻前是一方红木圆桌,朱红桌布尾摆绣满金色喜字,两旁堆起红烛,架着璀璨明黄的灯笼。
如此气氛,她心里却涌起更深地愤怒。
“郎君,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很久了。”
清丽俏皮的女声从床榻传来,可双腿没丝毫动作,她仍旧呆立在门口,直到床铺边传来连连叹啧声。
“郎君既害羞,那我主动也没关系,反正总是我主动的。”
说罢,身着红嫁裙的“女子”缓步朝她走来,那双丹凤眼她不会认错,这新娘子怎么是符云昇?
她惶恐瞪大眼,看着“女装”符云昇走到跟前,娇笑捶打她胸口,含情脉脉凝视她,只是眼底漆黑,无丝毫情意。
什么鬼?
沉浸式角色扮演,问题是为什么祖宗会如此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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