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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价?
原来如此。
不是因为利益冲突,甚至谈不上深仇大恨。
仅仅是因为,有些人自己活在泥沼里,就容不得别人身上有光。那光越是纯粹明亮,就越是照出他们的不堪,于是他们便不惜用最污秽的泥水,也要将那光扑灭、玷污。
孟荆晞冷笑一声,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不是恨她,你是恨那个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变得像她一样干净、一样优秀的自己。”
她弯下腰,目光如俯视泥淖“像那么这种活在沼泽里的人,根本就不配和她相比。”
“不服?看不惯我?那又怎么样”,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可惜,我天生就高你一等”
说罢,她直起身,淡淡示意。
身后的人动了。
孟荆晞转身离去,懒得再赏鉴那狼狈的景象。没走几步,一声凄厉的惨叫自身后炸开。
旁人听了或许悚然。
落入她耳中,却只觉——
悦耳极了。
守灵这几天,孟荆晞都待在教堂里,期间任何人都没有见。
姐姐的工作室暂时交到了她手上,她成立了“清棠基金会”用来帮助有困难的群众。
找人制作了《孟清棠:用身体书写真相》的纪录片。
对恶意造谣的营销号,提出名誉权侵权诉讼。
参加一起合作过的合作伙伴,还有她曾经的导师、学生,包括她的朋友都纷纷站出来为她发声。
虽然不能一下子就能彻底澄清,起码会好一点。人的观念总是不一样的,有说好的自然就有说不好的,真相总不会被时间所埋没。
守灵结束那天,孟荆晞被孟景明堵在了门口。这几天他明天都来,可说什么都无法见到孟荆晞,今天也是知道守灵结束了,一大早就来等着了。
教堂的门在孟荆晞身后无声合拢。
她站在台阶前,脚步有些虚浮,仿佛踩在潮水退去后的软沙上。
四天,她重新站在了阳光之下。原来,天光是有重量的。灰白的光线从云端沉沉压下来,她眯起眼,感到一种近乎疼痛的陌生。
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那人说话的声音吵得她头疼。她微微蹙眉表示不满。
孟景明看见孟荆晞出来,不顾阻拦冲上台阶,“荆晞,你…出来了,身体还…还好吗?”
孟荆晞强忍不适,看清眼前人是谁后,从口中漏出一句“有事?”声音失去清亮感,还有一点气息不稳。
孟景明看出了她的不适,但是他今天来一定要一个结果,所以开门见山道:“那个…小天…他…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出来,这几天我进不去缄默山庄,我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孟荆晞将目光虚虚地落在远处,声音像浸了冰:“做错了事情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听到她的话,孟景明心里泛起一点恐惧,代价?什么样的代价?她会对小天做什么?
“你做了什么?”
孟荆晞实在不想和他浪费时间,把落在远处的目光收回来,转而盯着孟景明,颇有一番警告的意思:
“我想景明哥应该是一个聪明人,下一个惹怒我的人,代价就不只是那样了”
孟荆晞说完就走了,不再理会他。
孟景明被她的话吓到,想再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只是那样,是什么样?小天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孟景明看着孟荆晞离开的背影,想着孟景天的结局。
她这个才16岁的妹妹,到底会对自己的弟弟做什么?他不了解他的这个妹妹,他们生活在不同的地方,很少见面很难有了解的机会。
大多数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她的事情,他的父亲、她的姐姐都说她说一个听话、温柔、成绩好的孩子,就是性格比较冷淡,不爱管家里的事。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一开始他也是这样以为的,因为她刚刚来那时候参加的晚会,自己也在现场,也有观察过确实如此。
可回来呢,刚来没几天在孟景天手里出事的那批货,是她短短几天就查出来了,再到现在孟景天因为她姐姐的事情而惹怒她,自己被关在了缄默山庄,还是当着父亲的面,现在又说做错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到底说一个怎么样的人呢?如果自己不小心也惹怒她,又会是怎么样的后果?
孟景明一直都知道孟景天对家族的不满,特别在在自己出生在旁支这件事上,他从小就不服管教,觉得自己的父亲凭什么要低人一等,自己又凭什么也要这样 。
孟景天虽然不是高材生,但是成绩还是不错的,一毕业就在进公司工作了,做出过一些成绩,但就是攀比心太重,导致他屡次做错事,只要不是严重伤害公司利益的事情,父亲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是上次那批货,父亲也只是把他关了一个月。
一味纵容只会害了他,身为兄长,没有教导好他,也有责任。现在他惹到了孟荆晞,不知道他被关起来的这几天经历了什么,自己却连门都进不去。
孟景明现在只后悔没有管束弟弟,孟荆晞说什么她也是主支的人,她有实权在身上,想对他们做什么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想到这里,那股寒意更深了。不只是对弟弟命运的恐惧,更是对一种无法撼动的规则的战栗。
离开教堂的孟荆晞,被司机送回了家。按习惯她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就下车了,后面的路她想自己走。哪怕现在身体很累也坚持走回去。
路上她经过了苏婉晴的舞蹈室,里面的灯是关着的,一看就是主人不在。主人不在这里又会在哪里呢?孟荆晞心里想着。
她想起来那天在医院对苏婉晴说的话,猜想着她现在一定很讨厌自己吧?那天说了那么多不好听的话。
短暂停留了一会后,就继续往前走了。
……
“婉晴,你这几天怎么魂不守舍的”林初夏看着苏婉晴那苦闷的样子,调侃道:“还想着那‘冰块’呢?
“没有。”她声音很低,带着一种疲惫的沙哑 ,“只是有点累。”
“得了吧”林初夏毫不客气地戳穿,“自从那天从医院回来,你就这个样子。孟荆晞到底和你说是什么,把你弄成这个样子?”她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她是不是欺负你了,像之前那样?”
苏婉晴捷毛颤了颤,孟荆晞的声音,那些冰冷又尖锐的话语,又一次不受控制的在耳边回响。
“她没说什么。”苏婉晴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都过去了,我们…本来就不是一条路的人,她说得对。”
“这是什么话。”林初夏有些气愤,“就仗着她姓孟?高高在上惯了!婉晴,你可是我们舞团的首席,多少人羡慕不来,干嘛在她面前…”
“初夏。”苏婉晴轻声打断她,语气带着些许无奈,“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林初夏看着她现在失魂落魄的样子,被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她握住苏婉晴冰凉的手:“好了,不说她了。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舞蹈室这几天都关着,覃老师都来问我你的情况了?”
“我…”苏婉晴张了张嘴,她不知道。好像现在随便一件事情,都要她耗尽了所有力气,才可以完成。
这几天她无法集中精神参加排练,舞蹈室也没有再去,回家也总是呆在沙发上发呆。
她不该这样的,她从来不是轻易被击垮的人。
但是无法控制自己。只要一回到那间舞蹈室,就会想到孟荆晞对她说的话,明明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上一次自己还在那里向她表明自己的真心。
自己的坚持、自己的感情,在她眼里,真的和那些趋炎附势、别有用心的人一样,是不堪的吗?
苏婉晴感到一阵尖锐的自我怀疑。当初被全网抹黑、几乎断送舞蹈生涯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茫然过。
那时候的苏婉晴,只会咬着牙齿,把血和泪咽下去,然后毅然决然选择另外一条路去证明自己。
怎么到孟荆晞这里,什么都变了?
她的话,怎么就比任何恶意的诋毁都更锋利,像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插进心口最软的地方,拔不出来,也无法愈合,只是不断地散发着寒意,冻结她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苏婉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调整一下就好了。”
林初夏看着她勉强的样子,心疼又无力。她知道好友的倔强,此刻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那你注意身体,覃老师那边,我帮你圆过去。”
苏婉晴轻轻点头,目光又无意识地飘向窗外阴沉的天空,明明刚刚还是阳光明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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