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龙玉兔【穿越】

　　天边还未泛起鱼肚白的清晨时分，晚睡早起的陆军安穿戴整齐，领着几名高大魁梧的黑衣壮汉来到蛋糕店门口站直。街边呼呼响起狂风，吹起他们的衣角与发丝，半张隐藏在阴影中的脸看起来，十分吓人。

　　不知情人士见此场景，还以为是□□来讨债。认识人但不知情的贺兰山更不用说了，在门铃响起的那一刻就来到门口查看，见这场面，他是真有点怕，心中的阴影。

　　“上将的吩咐，这几位先生以后就负责保护你们和店了。”陆军安昂起头，俯视着面前瘦弱的人类，那面无表情的模样倒与在贫苦区初见的银川那神态，那气质极为相似。

　　贺兰山不动声色的观察了那几人，倒也没有拒绝，只是有些担心这凶神恶煞的模样会不会把客人吓跑“谢，谢谢。”

　　“还有，你今日最好不要出门。”陆军安低头整理着领带，眼神不自觉落在一旁被吹的向旁倒的小树“会下暴雨。”

　　“好，谢谢。”贺兰山见此跟着观察四周，暴雨前总是会先刮阵大风，且头顶乌云密布，难怪做了这么久的面包，天还是没亮。

　　“嗯我先走了。”陆军安倒是无所谓这种狂风，他倒觉得舒服多了，而且银川特殊期不出门，大部分活都是由他负责几天，直到银川回来为止。

　　所以陆军安是真的没时间留下了，直接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贺兰山表情淡然，不再死气腾腾的他面对陌生人还是下意识扬起抹假笑“辛苦你们了，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不用谢谢。”保镖们直接站在门口跟坐山一样，贺兰山问了几句都得到否定回答后，也没有再开口，只是默默回后厨继续忙碌。

　　今日出售的面包和蛋糕大概率都是在线上了，也能够比往日轻松些，毕竟不用假笑，不用面对陌生人，只有自己在温馨厨房安安静静烤面包。

　　或许他自己没有注意到，现在的他因周边有人关心，有家人时常陪伴，以及生活改善，能够决定自己的事而不是被操纵着。让他一直紧绷的神经和无形的压力都渐渐消失，恢复了常人该有的活力了。

　　“今天真……。”贺兰山话还没说完，只听门口发出碰的一声，不用看就知道是谁了。

　　银海轻车熟路的走进店里，随意从展示柜里拿出几个面包就开吃，还走进后厨四处参观一番“又在做面包？”

　　他看着贺兰山那苍白的脸颊摇摇头，嘴里发出几声啧啧声“跟我哥一样，忙到这种程度还不肯停下来休息。”

　　“…莫戏在睡觉，你在房间里休息会吧，等他醒来再玩。”话从贺兰山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有在意的低头继续揉面团。

　　“切！本少爷只是好心提醒你。”银海双手插兜，颇为懒散的转身径直离开面包“你现在完全变成了个机器人，没有表情的做着重复的事，就跟个在为付出而活的人。”

　　“而不是自己，真没劲。”

　　银海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轮到贺兰山揉面团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直至停下。他细想着那两句话，越想越怀疑自己。

　　他赚钱就是为了生活，为了更美好的生活，没有一个境地的生活。他想要的一直是美好的生活，美好的朋友，美好的家人。遥不可及的愿望让他一直拼命努力，一直一直……。

　　“我是为了生活。”贺兰山嘴里喃喃自语着这句话，手上动作又开始了。揉面团，烤面包，装饰在放进展示柜，做重复的动作“为了自己梦想的生活。”

　　“我怎么可能是，机器人。”

　　“机器人没有感情，但我…有。”

　　贺兰山自愿困在后厨，不肯停下休息，只是无止境的做着面包，做着面包，做着面包…

　　另一头的房间，莫戏被银海骚扰醒，双眼充斥着怒意的去瞪着罪魁祸首，想要咬人或挠人，但被对方压住双手，根本无法动弹。

　　他鼓起来，开始大喊“哥哥！”

　　“别喊了，照你哥这样做事，马上就能进化成机器了。”

　　“你哥才是机器人！”莫戏直接一个头顶撞银海腹部，差点没把人刚咽下的面包给吐出来。

　　银海顺势倒在旁的空位上，面露难色，双手捂肚“好你个兔子，我迟早被你气死。”

　　“本少爷难得来没有选择直接跟你干架，你就这样来回报我对你的大恩大德？”一，两句话的功夫，银海就恢复成原来那副模样，躺在床上吃着水果哼着调，好不惬意。

　　银海在莫戏心中的好感感本就不算多，甚至是负数。仅凭三言两语就令莫戏直接炸毛，径直站起身，一个起跳完美落地到银海腹部，把对方刚吃进肚的水果，硬生生又吐了出来。

　　“臭兔子！！”

　　“啊！你个坏龙随地吐东西！”

　　“我TM？！”

　　银海忍不了了，单手攥住眼前人的双手，顺手摸起被子当饼，把莫戏当馅料般，裹进被里变成特大号卷饼，还被坏心眼的用莫戏腰带捆住了被子。

　　莫戏在那里扭动身子想要挣脱束缚，嘴里还在不停说着臭龙坏龙等等。而他口中的坏龙正一脸得意的把刚刚吐出来的东西收拾干净，丢进垃圾桶后，就去欣赏莫戏那气急败坏的模样了。

　　“你说你，长得好看，脾气却臭，倒不是可惜了这副好皮囊？”银海戳着莫戏脸颊，反被对方咬了手指，喜提一枚牙印。

　　“我只对讨厌的人这样而已，比如你！”莫戏傲娇地扭过头，任由银海如何逗弄都不再理会。

　　见此，银海给予了最中肯的评价“倔。”

　　“哎我倒是好奇，你跟你哥以前怎么生活的？给我讲讲？”银海贱兮兮的笑着，随口说的一番话却让莫戏陷入了回忆。

　　莫“以前……以前跟哥哥一起吃树叶，啃树皮，喝脏水……我们干活，赚钱，想要生活变得更好，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哥哥对我超好的！”

　　银海知道贫苦区日子有多苦，但在他的印象里，都说那地方的人都是好吃懒做的的害虫，唯有母亲曾说那里的人们是因为缺乏资源和力量导致的，可后来母亲也改口，他便从小到大对贫苦区的人都有刻板印象了。

　　银海吊儿郎当的，完全没有在意话里的内容。“哦？那你们父母呢？就你们两个？”

　　随口一说，却戳中莫戏的心事。
　　他虽变得有点傻，但记忆还在。
　　“我的爸爸妈妈……他们为了救生病的我，讨药被活活打死……。”

　　“我的第二个爸爸妈妈，为了我和哥哥去那些有点钱的人家里做事，遭到意外去世……我听说，因为妈妈漂亮，被强要不从，撞墙了……爸爸为了保护妈妈被砍死了。”

　　银海闻言，本在拨弄莫戏头发的手一顿。视线也从窗台那束花转移到莫戏那双饱含泪水的双眸里“你……有两个父母？”

　　“你和贺兰山不是亲的？”

　　“他就是我的亲哥哥！因为我幸福才有两个爸爸妈妈！”莫戏向被子里缩了缩，为了遮住脸，因为他怕银海看到他哭去嘲笑他。

　　但，莫戏的话并没有引来银海的嘲笑，而是也勾起了对方回忆。

　　银海薄唇微抿，沉默半晌才一字一句道：
　　“我也没有了爸爸妈妈，我不会笑你。”
　　“我也是被我哥保护长大的，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经历倒是蛮像的。”

　　银家兄弟俩因同样的事对同一对兄弟产生些同情。此刻的银海的态度，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行了，本少爷又不是那种整天以人苦为乐的人，哭什么哭。”银海看着躲在被子里因为想起伤心事而小声抽泣的莫戏，有些愧疚的侧躺在卷饼被子旁，隔物抱住莫戏“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二人不发一言，偶有哭声响起。
　　二人的第一次和平相处。

　　另一头的售卖区，正摆放完面包的贺兰山手持空盘起身，本想回厨房的他余光瞥见站在店门口，用风衣将自己裹紧的竹苏站在门口。

　　“竹苏？”贺兰山愣在原地，对竹苏的到来而感到惊讶，自上次告别到现在已有一个月左右，且并没有再次见面打招呼“进来吧。”

　　得到开门的竹苏迈开腿，缓缓走进店内。他半张脸掩埋在围巾内，本白里透红的脸蛋此刻变得些许苍白。看上去精神也不太好。

　　竹苏站在柜台前，垂头凝视着地面发抖，声音沙哑，喃喃自语道“我想要这个蛋糕。”

　　贺兰山听到那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时，有些不敢置信这是对方发出的声音。原本甜美的嗓音像是扔进地狱折磨一番，再重新拉回现实，变得沙哑无比。

　　虽如此想着，但得到顾客要求的贺兰山身体还是本能走到柜台前，将竹苏指着的蛋糕包装好收钱。在递过去时，无意间触碰到对方手指，即使是隔着手套，也还是能够感受到手套下那双冰冷到异常的手。

　　或许竹苏察觉出贺兰山所疑惑的事，又掏钱买了杯热牛奶在店里用餐桌椅上开始享用。动作慢吞吞的，跟个破布娃娃般呆滞地坐在座椅上，对美味的蛋糕也感到食之无味，光第一口就嚼了数十下。

　　贺兰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眉头不免皱起。那模样，与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样子实在是差太多。

　　遇到了什么事？还是遭受到重大打击？

　　疑惑装满大脑，好奇心与担忧驱使贺兰山开口。还未吐出第一字，坐在那死气沉沉的竹苏的竹苏竟先一步开口。

　　“贺兰山。”竹苏盯着那块蛋糕，手握叉子不停戳着表面，将原本好好的蛋糕变成堆‘杂物’。

　　喊完名字半晌，那张苍白，布满裂痕的唇瓣才缓缓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在某个瞬间，可能会死。”

　　这个问题突然出现，令贺兰山首先出现的反应是不解。不解对方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

　　随后是释然。竹苏现在应该很低落吧。
　　人悲伤时，想些生死也是常情。

　　“意外每天都有，车祸，自然灾害，天降闪电等……这些都有可能。”贺兰山想过死亡，但他是胆小鬼，贪生怕死。

　　人有执念，怎么可能甘愿放手死去。

　　“一瞬间的事，谁也说不准。”贺兰山闭上眼，嘴巴张开，深呼吸口气，把脑海中闪过的许多画面一扫而空“不过这种不吉利的话还是别说了，我还没活够。”

　　话毕，竹苏看着他，忽然笑了“胆小鬼，说怕死却还是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

　　竹苏笑着，仰头笑着，笑出泪水。

　　那副样子，让贺兰山想上前又停下脚步，竹苏怕是出问题了，才变成这样。

　　“同样是从贫苦区来这里的让，你是我见过的第四个，在这里生活的好的人，其他的我也不记得了。”竹苏身子好似软了下来，趴在桌面上一动不动，像是醉了，又像是累了。没一会儿，就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

　　“贺兰山，你能入我的眼哦。”竹苏在离开时，犯贱般回头笑了笑，带着丝假意。

　　“……怎么回事？”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导致贺兰山从始至终都一直站在原地，对竹苏的反应和话都感到匪夷所思，甚至有些脊背发凉。

　　贺兰山站在原地好一会，才转身把装有面包和蛋糕的盒子们一一放进保温包里。今日顾客都是线上订购，平日这种跑外卖的活都是别人来，但今日迟迟不见外卖员，还是决定亲自送，赶在下雨前回来。

　　“莫戏，银海，我去送外卖了，你们记得好好相处！饿了就厨房里有汤！”

　　贺兰山朝房间喊完就匆匆抱着包骑上小飞行电车朝每个地址骑去。

　　天空乌云密布，几道闪电在云层闪烁着，轰鸣声响彻大街小巷，连带卷起的风发出呜呜声，扑向过往行人、树木、以及开小车的人。

　　贺兰山顶着狂风，强压内心对雷电的恐惧，执行着外卖生意，眼见包中盒子见底，只剩下一单时，他才放松些许。

　　贺兰山抱着盒子来到最后一单的地址，是座稍微老旧些的公寓。墙壁发黑，嫩草从台阶边缘生长出，栏杆生锈，变得摇摇欲坠。倒真是有些年代了。

　　“发芽的小笋？”贺兰山看着单子上的名字和地址，摸索着找到121号房。楼内走道复杂，稍不注意就会在这里面迷路。

　　贺兰山站在房门面前，抬手轻扣房门。
　　“您好，外卖。”

　　四周陷入片寂静，唯独贺兰山跳动的心脏声越来越多，直至充斥着整个脑袋，令他胸口发闷，有些不安。疑惑地不断敲门，拨打顾客电话都无济于事。

　　最终决定放下走人。刚把盒子挂在门把手上，就见门突然咯吱咯吱响起，那诡异的声音，加上稍一用力就能推开的门，瞬间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贺兰山全身汗毛竖起，尤其是在看清屋内全空，密不透风，一扇窗都没有的房间时，瞬间吓的想要逃走。怎料房内阴暗的角落跑出几个全身都被遮的严严实实的人，一下子就抓住贺兰山。

　　他本想挣扎，可撒有药味的手帕捂住口鼻，导致本剧烈反抗的身体没多久就渐渐软下，径直倒在地上。

　　模糊间，他好像听到他们在争吵什么，可还没等听清，就两眼一闭，昏迷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贺兰山因身体碰撞石头而产生的疼痛将他彻底唤醒。倒在被雨水浸湿的草丛中大口喘气，泥土青草混杂着雨的气息一股脑钻进他的口鼻中，以此来缓解身体上的疼痛。

　　草丛密集，茁壮的树木满地都是。
　　贺兰山等感觉没事才爬起身查看四周，见自己好像身处在森林中时，感到恐慌无比。

　　脑海中不断回想起最后一段记忆。将恐惧转化为力量，站直身，向前走去。他可不愿傻傻站在原地，万一那些人回来把他杀了或卖了怎么办？

　　在走路的过程中，不忘搜索身上有什么东西遗漏。抢抢钱还好，结果是唯一的通讯工具被拿走，这下更加无助。

　　“遭了……。”

　　正当贺兰山心里暗骂没有得罪任何人，为生死感到迷茫时，忽然感觉到口袋里好像塞了什么，两个硬邦邦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是两瓶小型喷雾。

　　“防…防尸喷…雾？”

　　正当贺兰山还在思考什么叫防尸喷雾的时候，周围忽然响起类似于怪物的低吼声。身形一僵，缓缓转头就见有几个像电影里的丧尸生物站在那里，眼睛猩红的看着他，嘴角流淌着口水。

　　跑！

　　脑子还没做出反应，身体就先快速跑走，手中还紧紧攥着那两瓶喷雾。丧尸歪着脑袋，口吐舌头，从地上，树上两个方向四肢爬行，向贺兰山扑过去。

　　落下的雨滴照映出贺兰山惊恐万分模样；
　　落下的雨滴照映出银川眼中冷冽的光芒。

　　庄园内，原本整洁的房间被破坏到凌乱不堪，整齐叠好的被褥被散开，随意丢弃在地，本排列整洁的衣帽间也被破坏，空衣架和一件件衣物被丢在地上，经过蹂躏。

　　罪魁祸首的银川坐在房内最大落地窗前，像被抛弃的孩童般，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死死盯着窗外景色。

　　他的心中好乱，好烦，他想要释放压力。

　　银川仰头倾听着雨水滴落在落地窗上，所发出的那悦耳的滴答声。每呼出的一口气，都无法缓解那股燃烧体内的火焰所带来的躁动。

　　落地窗边缘布满盛开玫瑰花的藤蔓，一朵朵艳丽的花朵都被带刺摘下，装进瓶中观赏。

　　从未感受过特殊期如此难熬的银川抚摸着花瓣，嘴里念念有词“想要…想要…想要。”

　　重复的简单二字，却是最能代表他此刻内心的词。

　　最终，那修长的手指从花蕊转移至眼前的平板屏幕上，他捧着平板笑起来，凝视着不断在屏幕转移的红点，笑容凝固，瞬变阴雾。

　　手指紧攥平板边缘……。

　　待银海带着蛋糕回来，还在回想今早发生的事时，并没有察觉今日有何不对。他静悄悄上楼，生怕打扰银川休息。

　　银海站在银川房门口敲门，垂在身侧的空手抬起放在嘴巴，小声询问“哥，你醒了吗，我给你买了面包。”

　　银海喊了许久，都不曾得到回答。狐疑着摸了摸下巴，最终决定不礼貌的直接拿备用钥匙开门，想要探个究竟。

　　怎料一开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阵狂风混杂着成群的雨滴。房间一片狼藉，床和耷拉在地上的被褥被淋湿，地板撒满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

　　银海左手护在眼前，外套被风吹起，在空气摇摆着。穿有拖鞋的脚踩玻璃碎片，一步步来到破了个大洞的落地窗前，望着一望无际的天边，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哥！！！”

　　难道……银川跑了？！
　　银川头次在特殊期直接撞窗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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