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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15
“伏秋厝！醒醒！”
一只的手，拉住了她。
她似乎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香味，是檀香吗？又好像不像。
伏秋厝从混沌中醒来，四周破碎，像镜子被砸碎一样碎开。
她低头看了眼抓住她的手，手指净白修长，骨节分明，因为抓她握的太紧，指尖有些泛红。
“黎适褚，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黎适褚回答，一阵地动山摇，脚下那条幻路消失。
黎适褚瞬间将伏秋厝拉到自己身前，“得罪了。”说着，将她揽在怀中，腾空而起。
鲛人幻海此刻是非不稳定，海面暗藏汹涌，巨大的海浪从远处压来，他们的脚下开始晃动了起来。
伏秋厝眼神一变，“没完没了了是吧。”
被看到幻境中的那一幕，伏秋厝有点恼火，自己藏在内心深处的回忆，居然被一个小小的鲛人给暴露了。
还有，黎适褚是怎么进入她识海的？
她瞥了眼抱着她的男人，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黎适褚抱着她飞在半空中，脚下是翻滚的海水，身体僵硬，感受到手掌间触碰的柔软，不敢看她。
定了定心神，黎适褚道：“我们时间不多，我只能唤醒你，打破这片幻境还是得靠你自己。”
伏秋厝看着他，刚准备说话，正好黎适褚也侧过头对她说话，呼吸打在对方脸上，两人近在咫尺。
目光落在黎适褚高挺的鼻梁上，伏秋厝下意识地想看对方的眼睛，却见黎适褚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帘，深邃的眼窝，带着淡淡的清冷疏离。
还，挺好看的......
她从喉间憋出一句话，“可以放开我了。”
此刻幻象已破，身上的宫装变回了青色道袍，纤细的腰肢还在对方手中禁锢。
伏秋厝心里感觉怪怪的，突然想起万辞灵教她和黎适褚拉近距离，找机会亲近。
这算是亲密了吧？
她想。
黎适褚微微松开一点，虚扶着，用灵力托起她，不让她掉进海里。
“此间破绽只有你自己看得见。”
伏秋厝点头：“我知道，借我灵力。”
她中了鲛人幻歌，无法使用灵力，但他们修仙者，一些借用灵力的术法还是会的，英华尊者曾教过一道秘法，被封灵力的时候也可以使用，只要对方借出灵力，便可引到自己身上。
“好。”
黎适褚都没带犹豫，一口就应了下来，将灵力聚拢到掌心，轻轻一挥，一道灵力丝线顺着掌心的灵力球，轻柔地飞向了伏秋厝的左手，缠绕在她的指尖。
虽说两人是对家，平时也不咋交流。
好吧，其实是伏秋厝单方面不想和他接触。
但是黎适褚这人，还挺仁义的，不仅来救她，还借她灵力。
伏秋厝突然有点愧疚，之前是不是她太小心眼了？输了就输了呗......
脑子里一团乱麻，伏秋厝摇摇头，算了，不想了，出去之后问问万辞灵，她已经搞不清状况了，她理解不了黎适褚的行为动机。
她指尖带起那道灵力，屏气沉声：“追！”
闪着蓝色剑光的灵剑呼啸而来，灵剑追等候已久。
没有主人的操控，它只能在附近晃悠，凭本能护主。
天空一道炸雷。
伏秋厝看清了天空。
天空中并非是无垠的黑色，而是一张占据了视野大半的巨大人脸。
那是一张，鲛人的脸。
古老，雍容，诡谲。
她的皮肤，泛着珍珠般的色泽，眼睛紧紧闭着，仿佛在沉睡，乌黑的长发如同海藻般搭在肩膀两侧，飘荡在空中，令人心悸的是，她的耳侧和颈间，是起伏的鱼腮，静静地吸收着这片幻海的空气。
她仿佛是从海中探出来的一般，那腰间以下，沉在海中，远远地能看见鱼鳞在海水的反射下，波光粼粼。
她太美了，青蓝色的唇，微微勾起一抹弧度，透着一股非人的悲悯。
伏秋厝感受着这方天地，她似乎听见了，呼吸声。
“她是活的？”
黎适褚眉头紧皱：“是鲛神，那个鲛人是鲛人族王室后裔。”
很明显，那个释放鲛人幻歌的鲛人，有鲛神血脉。
他开始思考，如何处置那个女鲛人了，女鲛人被按断了脊柱，不死也残。
闪电带来的强光熄灭了。
庞大的鲛神随着惨白的电光消失不见，视野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追’努力地亮起自己蓝色的剑光，照亮他们身边小小的范围。
伏秋厝接过它，横着向高空一挥，那巨大的神躯再度出现，被剑气划过之时，若影若现。
“原来是道残影。”
伏秋厝眼神一凛，感受着这片笼罩在她识海中的鲛人幻海，神识飞快的四处游走，终于，在她追踪到鲛神双眼的时候，发现了破绽。
她快速结了一个法印，连在指尖的灵气被快速地输入体内，支撑起她庞大的剑意，“身为鲛神，为何不敢看我？”
一剑破万法。
惊天霹雳后，天地骤亮，鲛神残影晃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就静静地看着渺小的凡人，那张比深渊更深邃，比星海更美丽诡谲的面容，裂开了无数道细纹。
“砰。”
碎了。
伏秋厝落入水中，在这一瞬间冷冽的海水灌入口鼻，窒息感从肺部蔓延，一股强大的吸力，旋转着，将她推了出去。
......
灵犀香即将见底。
微生雨泽有点忧心，“小狐狸，他们怎么还没出来。”
万辞灵沉思：我怎么知道，要不，再点一根？
但是想想又觉得肉疼，这灵犀香也不是普通货色，就算是他，也不过搞来两把。
脑中正天人大战，万辞灵一狠心，算了，再点一根，不然被伏秋厝知道了，肯定得挨她一顿打。
“我再点一......”
话还没说完，保持着半蹲姿势沉睡中的伏秋厝突然一口血猛地喷出，扶着剑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过去多久了？”
微生雨泽扶住她的手臂，回道：“刚过半柱香。”
紧接着，黎适褚也睁开了双眼，站了起来。
万辞灵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再点一根了，兴高采烈地凑了过去，“你怎么样了？”
伏秋厝咳了几口血，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凝血丸咽了下去，眉头一皱，看着万辞灵道：“你怎么没事？就我一个中鲛人幻歌了？”
“拜托，我是妖，你是人，能一样吗？”
伏秋厝神情一滞，好像是这个道理，暂时放过了万辞灵，又看向微生雨泽，狐疑地看着他：“师兄你......”
微生雨泽正经道：“我身上法宝多，只是被封了灵力不能动罢了。”
伏秋厝郁闷地收回了目光，她也有很多法宝，但是因为抠门舍不得用，都在储物袋里，身上只带了一些护体的法宝，鲛人幻歌这种精神攻击围困型的，本来对她造不成什么影响，奈何她大意了。
“这两个妖怎么处理？”万辞灵转了转眼珠，问了一句。
伏秋厝看了眼差点被掐死的女人，这人好像是上层幻境，追到楼上的那个女妖，“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瑟缩地看着几个人，小声道：“琯桃。”
原来她就是婀娜说的琯桃姐姐，这幻境主人身边的人。
伏秋厝将剑指向她，“你们这帮妖，为什么会在凡间开设风月场所，意义何为？你们主人又是谁？”
琯桃瑟瑟发抖，跪着喊道：“道长饶命，我只是一个负责招待客人的小妖罢了，主人偶尔给我吩咐些任务都是那鲛人女子传达给我的，我也没见过主上。”
“鲛人女子？是她吗？”
伏秋厝指了指地上半死不活的女鲛人。
琯桃壮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心里一惊，“戈姝公主。”
听到称呼，黎适褚心道：果然，不过鲛人王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下难办了。
他垂眼敛去神色，悄悄瞥了眼身旁表情淡然的微生雨泽，心中有了思量。
伏秋厝蹲下，查看了一下趴在地上的鲛人戈姝，此时她已经无法动弹，只剩那一双墨绿色的眼珠转动着，死死盯着微生雨泽，眼神中满是泪水和痛苦。
有故事？
伏秋厝挑了挑眉，看了眼微生雨泽，却见他表情有些无奈。
微生雨泽：“别看我，我和她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我一进来就被她拉到这里来了，我一直防守等到了你们来救我。”
万辞灵幸灾乐祸道：“可是她看起来对你情根深种啊！”
微生雨泽语塞，抿了抿嘴，不作解释，只是划过戈姝的眼神中，带了一丝不忍。
他撇过沉默中的黎适褚，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个戈姝，一定会死。
“要救她吗？”万辞灵也蹲下来，看了眼戈姝脊柱上的伤，感叹黎适褚好准的手，直接按断了她连着鲛珠的椎骨。
只是，他怎么知道鲛人的身体构造？莲华宗并不靠海，对那些海族也没什么了解，鲛人族又素来神秘，生活在深海之中。
伏秋厝有些犹豫，说实话，一个妖而已，真死了也没人追究，但是这鲛人好像也没干什么坏事，只是困住了他们，她是喜欢斩妖除魔，但也不是乱杀，而且还是个公主，万一有后台呢？
有后台她也不怕就是了。
“要不，还是救一下吧。”伏秋厝忍痛从储物袋里拿出了回春丹，对黎适褚道：“还好带了你给的回春丹。”
好舍不得，一品丹药呢，拿来救一只妖。
黎适褚眼神暗了暗，紧紧盯着伏秋厝捏着丹药的纤细修长的手指，不由得攥紧。
一只妖...她怎么配......
伏秋厝将回春丹送到戈姝嘴边，扶着她的脑袋准备喂进去，嘀咕道：“算你运气好，我今天不想杀你。”
戈姝服下回春丹，肉眼可见地恢复了元气，青紫的脸，逐渐变回了健康的白，在岸上待久了，身上那股子森然鬼气，消散了不少，她眼神清亮，鲛人族独特的诡谲之美，在她身上体现了十分。
动了几下，胸口遮掩的长发散开，露出青白的胸口。
伏秋厝眼睛睁大了几分，反手脱下了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遮住了摇摇欲坠的春光。
愚蠢的鲛人！这里还有三个大男人呢！
想着，伏秋厝眼神奇怪地看了眼微生雨泽，也就是说，这个戈姝这么个样子勾引了他半天，他都不为所动？
居然有人能抵抗的了会唱鲛人幻歌的绝色女鲛人。
微生师兄真乃君子也。
许是看懂了伏秋厝的眼神，微生雨泽掏出扇子在她头上拍了一下，“想什么呢！”
伏秋厝轻咳一声，“我觉得师兄你挺适合修无情道的。”他若是修无情道，说不定能在她之上。
微生雨泽白了她一眼，“微生家族世代修行苍生道，有着得天独厚的传承，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叹了口气，他想：只可惜，苍生道的剑意不够凌厉，宗门大比中，总是落后伏秋厝和黎适褚二人一头。
暗处，一双发着绿光的双瞳死死的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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