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示

作者:无虞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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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姥姥,再见!


      凌晨四点,祝晚是被头顶的灯光叫醒的,随之而来的是有力的男声:
      “晚儿啊,起来了,和我一块出门去接你亲戚去!”
      原来是父亲来叫他起床,祝晚也就没多说话,麻溜的起来穿衣服,洗漱一下,跟在父亲身后出门了。
      八月底的早上还不算凉,但祝晚很精神,或许是姥姥去世的消息过于刺激了自己的神经,于是接下来这一路,祝晚都没觉得困倦,连哈欠都不打一个。
      等接到亲戚回了家,天也蒙蒙亮了,母亲正站在灶台面前煮着鸡蛋,要众人吃几口饭再走。祝晚也不例外,几个亲戚给祝晚让了个座位,他就顺势坐了下来,开始吃起了早饭。
      吃完早饭,众人就踏上了去往医院的道路,父母和一位自己还算熟悉的亲戚坐在一个车里,除了这辆车还有三辆亲戚们的车和他们同行。
      到了医院,相关的工作人员带领一行人走到了医院后院的一排平房,祝晚这才知道这里寄宿这所医院的停尸间!老实说,祝晚并不了解这所医院,毕竟从姥姥住院到死亡,也就一个暑假的时间,但自己也确实经常待在通州,没有回来看过姥姥,所以在祝晚心中,还是有些许遗憾的,但是奇怪的,自己并不想哭,于是,自己也就告诉自己,不要想这些事情,随后就跟在大人身后,一言不发。
      差不多半个小时,灵车来了,停尸间的门便打开了,祝晚就站在离灵车有几米远的地方,远远的望着停尸房里的尸体。很快的,姥姥的尸体就被抬了出来,只见她的身上穿着比往常鲜艳华丽的衣服,头顶红色的帽子,祝晚清楚那是为了掩盖手术后剃光了头发的光头和伤疤。
      简单的和遗体做了告别仪式,人就被装进棺材,抬到灵车上去了。紧接着,几人便赶紧上了车,父亲打开双闪灯,紧紧的跟在灵车后。
      到了火葬场,祝晚又被人带着,走到遗体面前,祝晚虽然不理解,但他明白在这种场合,别人做什么,自己跟着做就好了,别问那么多。看着大人们围绕遗体走了一圈,又鞠了三次躬,自己也有样学样的跟着大人的动作,生疏的和自己的姥姥告别。
      做完这些后,母亲便急匆匆的跑到窗口,签署各种文件去了。祝晚不需要做这些事情,便跟着父亲在门外等着,看祝晚好像有疑惑,父亲还特意问了问祝晚有没有要说的。
      “老爹,咱为啥起的这么早啊,而且才八点多,但各位好像很赶时间的样子啊!”
      “哎,咋说呢,你就当这是一种人们心中的信念吧,就是要送人走吧,就得中午十二点以前,还有你早上也是,你不是说没胃口嘛,我硬是往你嘴里塞了个鸡蛋,就是有说法是不许空腹送死人,就是一种讲究吧,人愿意信就信,不信也无伤大雅!”
      这发言,果然很符合老爹的性格呢……祝晚这么想而且回想起刚刚的情景,自己就好像红楼梦里的贾宝玉,明明什么都不懂,但还是跟着大人们做着许多有讲究的事。
      又过了十多分钟,手续才被办好,母亲办完手续后,又急匆匆的跑出来,赶紧和自己的妈妈见了最后一面,随后遗体便被专业人士抬走,拿去火化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大家都在等骨灰出来,一开始的半个小时祝晚还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便拽着父亲在这个园子几逛了起来,但很快的,祝晚便觉得无聊了,自己和父亲也没了话题。就在这是,父亲救命稻草般的话传来:
      “晚儿啊,你要不要去车上待会,现在太阳越来越大了,正好回去喝点水,停车那地儿离厕所也近。”
      祝晚当然同意了,一个劲的点头,于是祝晚父亲便带着自己的好大儿回车上窝着了。到了车上,祝晚一下子就自由了,刚刚场合那么严肃,自己都不敢拿出手机看两眼,现在在车上,终于能玩手机了!刚一打开手机,就看到了自己昨天和陈霖的对话,想了想自己昨天的态度有点敷衍,于是便和陈霖发了个消息
      聊天界面
      祝晚:“抱歉,今天实在很忙,现在刚闲下来,是我姥姥去世了,现在在火葬场,抱歉昨天浅浅敷衍你了。”
      陈霖:“没必要和我道歉,这种事情发生,肯定是你更难受……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件事。”
      祝晚:“你不介意吗?”
      陈霖:“不会,你要是想聊天我也愿意,还是想自己歇一歇?”
      祝晚:“那我自己待一会吧,这么一说我现在确实挺累的。”
      陈霖:“嗯,你也注意身体,好好休息,不用回复了。”
      看到陈霖这么暖心,祝晚嘴角不禁上扬,居然就这么听话的关掉了手机,一个人呆坐在车上,也不睡觉,也不空想,就那么坐着,直到有人来叫自己。
      “晚晚,来,抱着这个,去接你姥姥的骨灰。”
      母亲温柔又有些困意的声音传来,车门也被人打开,随之而来的是一张姥姥的遗像
      “没办法,你是最小的孩子了,这照片只能你拿了。”
      似乎看出了祝晚内心所想,母亲便先一步说出了原因,于是祝晚也就脑袋空空的,跟在母亲身后,到领骨灰的地方待着了。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直到十点二十多,骨灰才被人拿出来,装进小盒子里。母亲接过盒子,几人便步伐加快赶到了车上,赶忙上了车,毕竟人要在十二点以前下葬,过了时间点就不好了,于是父亲便做了一个决定:上高速!尽管今天限号,但事情紧急……扣钱就扣钱吧。
      就这么快马加鞭的,原本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最后硬生生的缩减到了一小时十分钟。临近墓园,天上居然掉了几滴雨点,但当一行人下了车,走进墓园的时候,天空竟意外的放晴,酷热的太阳在众人头上闪耀,晒得祝晚脸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接下来的流程跟祝晚也没什么关系,自己就是把遗像扔进坑里,然后又是鞠了一躬,下葬的工作便完成了。
      临走时,母亲拿给了祝晚一颗糖,并嘱咐到:
      “晚晚啊,一会儿出园子的时候别回头,嘴里含着这颗糖,一直到车上,都别回头,记住了,昂!”说着,母亲把糖块塞进祝晚嘴里。
      “这又是讲究嘛。”祝晚这么心想,但终究没说话,便乖乖的往园外走去,直到上了车,祝晚也没回过头。
      车子向城里驶去,开着车外的风景,身后的亲戚说的:
      “哎呀呀,爱民,这是下雨了吧。”
      “嗯,是啊,这窗户上又开始飘雨点了,刚刚来的时候也是,就下葬的时候晴空万里的!”
      “就是嘛,那会儿太阳老毒了,也是奇怪!”
      祝晚当然意识到了天气现象,尽管祝晚明白这就是巧合而已,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想到:姥姥,是不是你不想我们顶着雨给你下葬,所以在天上拨开云雾呀?但现在也没人能告诉我了……连祝晚自己都没想到,右眼有一滴眼泪悄悄的落了下来,好在自己坐在边上的位置,自己赶紧抹了抹脸,又继续集中注意在窗外的风景去了。
      送完几位亲戚,母亲和祝晚也被送回朝阳的家,父亲便驾着车回通州了。
      一回到家,祝晚便瘫坐在沙发上,毕竟自己今天起得太早了,于是和母亲说了一下,脱下衣服,换上睡衣,便倒在床上,陷入了深度睡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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