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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放开她。”燕承的声音突然出现,仿佛天籁之音炸在林瑶耳边。
她带着泪花往欢王身后看去,果见燕承快步走来。绣金的松蓝衣袍随着步伐被风带起,飞鹤云纹仿佛活了起来一样。
林瑶只觉得此刻的燕承无与伦比的帅气逼人,伟岸高大,简直是天神下凡!
刚才自己一定是猪油蒙了心,居然会骂这样的帅哥。
欢王见燕承出现,也不好再做纠缠,讪讪松开手,转过身故作镇定地拍了拍衣裳,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林瑶如蒙大赦,赶忙跑到燕承身边,躲在他背后揉着自己的手腕,整理刚刚被拉拉扯扯的衣服。
燕承看了她一眼,见她暂无大碍,朝着欢王冷笑道,“闭门思过了两个月,才出来又想进去了?”
欢王脸色瞬间难堪了起来。
他在过年的宫宴上酒醉调戏了一位年轻的太妃,正好被皇帝撞见,气得皇帝当时便大骂他荒诞昏庸,是皇室之耻,当庭便要杖责问罪。
欢王的母亲孙贵妃苦苦哀求,又有母族的几个官员求情,说年宴是喜事,不宜见血光之灾,皇帝才改下令让他闭门思过两个月。
如今燕承提起此事,自是明晃晃地威胁他,若是他再不放过这个小妞儿,燕承就要闹到皇帝面前去,到那时场面就不好收拾了。
“不过是讨两块糕点吃,能有什么事呢。”欢王打定主意装傻充愣,他摸了摸嘴,又咧开了牙,笑得极是猥琐。
“我也不知道世子你身边还有这么个红粉佳人,真是好福气。”
燕承冷着脸,并不接他的话,只看了一眼地上的食盒,方才二人拉扯之际,食盒已经打翻在地,白玉卷散落一片,都沾了泥土灰尘。
欢王见燕承面色不善,心下打了个突,这个世子脾气可不好,若是动起手来,自己铁定吃亏,现在既没有真凭实据,他也无法告状,如今情形还是先走为妙。
“本王还要去与秦大人商谈,不奉陪了。”欢王给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会意赶忙上前打圆场,领着欢王绕开了燕承二人,快步朝湖边走去。
林瑶见欢王已经离开,终于松了一口气,今日若不是燕承出现,自己大概就要交代在这个欢王手里了,“多谢世子。”
她是真心实意的感激燕承,心里发誓以后燕承要吃多少白玉卷牛乳糕,她都一定做得无怨无悔。
“既是我......让你去做的糕点,我自然要保你。”燕承转过身看着她,面上一派云淡风轻,眼底有些笑意。
他分明是听见了刚刚那句话。
林瑶脸上一红,方才自己为了保命编造谎言,却被正主听了个正着。
她本想当作没有说过,燕承却特意侧面提点了一句,又是尴尬又是无地自容,羞愤得脸蛋愈发红润。
燕承今日在正堂见她时,已发觉她彩裙娇嫩,鲜妍欲滴,与平日朴素的打扮大不相同,实在是引人注目。
欢王一来,他才立即将她藏在柱子后面,因为深知欢王的品行,如此美人必不会放过。
燕承打发她去本草斋做糕点正是为了避开欢王,没想到自己午宴之时被几个年轻公子拉着攀谈了一番,晚了一些去找她,她竟还是被欢王瞧见了。
刚刚见欢王的狂浪行为,林瑶委屈无助,这般欺辱弱小、调戏妇女的行为赫然出现在眼前时,燕承便极为不悦。
三步并作两步,才走到近前,只听林瑶带着哭腔喊道,说是他燕承的人,心里有一刻出现了奇异的感觉。
不知是惊讶还是其他什么,只在心里将这话翻来覆去念了数遍,觉得还挺顺耳,升腾起一股骄傲之意。
更别提林瑶一见到他,便立刻跑来躲在身后,好像极为依赖他的保护,燕承更是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权宜之计,世子别生气。”林瑶垂着她不敢看他,圆润小巧的耳朵却红得要命,燕承看她的头都快低到胸口了,便也不再逗她。
林瑶默默蹲下身捡起散落一地的糕点,燕承瞧见她细嫩白皙的手腕上清晰的一道红痕,欢王既是酒醉,又下手没轻重,必定是弄疼她了。
燕承觉得那红痕刺目极了,说了一句,“我来收拾吧,你别动了。”便撩起衣蹲下身子。
他拾起一块白玉卷,糯香甜蜜,微微还散着热气,想到这是林瑶刚亲手特意为他做的,燕承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就要送到嘴里。
林瑶眼疾手快赶紧将那糕点拍开,大叫一声“别吃!”燕承愣在当场,他万万没想到林瑶反应如此大。
林瑶也觉得刚刚自己的声音好像慌张了一些,她解释道,“额,太脏了,别吃坏了肚子。”
那糕点里本来放了巴豆,想治治燕承的,如今蒙他相救,自己当然不能再让他吃这个特制品。
“小厨房还有新鲜的,我再去拿就是了。”林瑶被燕承怀疑的目光盯得有些心虚,匆匆收拾了东西,便往本草斋跑去。
燕承还蹲在地上,看到林瑶风卷残云似的收拾完了,扭头便跑开。
留他一个呆在原地,只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林瑶拍了一巴掌的手,哭笑不得。
刚要起身,却见日光照耀下,草地上一枚小珍珠耳坠子静静躺着,他顺势捡了起来放在手里细看。
极其简单的珍珠耳坠,秀气精致,燕承回想起刚刚林瑶低头时,似乎右边耳朵上是少了个坠子,必定是与欢王拉扯之间掉落在地上了。
少女姣好温柔的面容又浮现在他眼前,面上浮着红晕,带着点点泪花向他求救,又纯洁又柔弱,正如这珍珠坠子似的,素白可爱。
燕承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将那坠子收入怀中,提脚也往本草斋走去。
二人先后回到了本草斋,却见秦喻已经和黄芪在制药房捣鼓药材了,林瑶打了一声招呼就往小厨房跑去。
燕承则笑眯眯的打趣秦喻,“今日是你家办的宴会,三少爷怎么躲自己院子里偷懒了。”
“宾客自有大伯母安排。”秦喻举起一块药材放在鼻尖闻了闻,确认无误就投入了药炉中。
“你不也偷懒?”外面的官家小姐夫人个个都想一睹世子的风采,眼神热情的几乎能把人吃了一样。
燕承倒好,观礼的时候只挨着老太太站,午宴也只在老太太的暖阁里陪着用饭,死活不肯露面,让这群小姐们好大的失望。
宴会一半他就想溜,被几个眼尖的公子哥拦住,才绊住了他一会儿。没曾想,他滑得跟泥鳅似的,趁众人举杯饮酒之时,跑了个无影无踪。
“宁王还想同你说话,你躲得倒快。”秦喻看着燕承半躺在院子里架着的小榻上,眯着眼睛,手遮在额头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宁王冲着你们秦家来的,大老爷这回跑得慢了。”燕承心里很清楚,当今太子年纪小,身子又差,虽然是中宫皇后嫡出,但是这群已经成年的皇兄们可个个都有着野心。
太子身子弱,皇后又只是出身史官世家,并无强悍的母族背景,将来那九五至尊的宝座,还指不定是谁的。
如今陛下已经成年的皇子不少,随着太子的身体一直不见好转,常年服药,这些年来,朝中已有要改立新太子的风声了。
几个成年的王爷都各有所长,夺位之争早已经显露出来。各方势力明争暗斗,拉帮结派得数不胜数。
皇后盛年时曾经为皇帝诞下嫡长子李珏,封为了太子。只可惜养到十岁意外染上了天花,这病来势汹汹,没过十日,太子李珏竟夭折了。
太子的逝世让皇后极受打击,精气神也远不如从前一般。
但皇帝终究是皇帝,与皇后再怎么伉俪情深,也必须为了□□势,不断收纳世家的女子充盈后宫。
女子越来越多,孩子也渐渐多了起来。皇后精神不济,又经常思念故去的先太子,身体就慢慢败落了下去。
皇帝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万般寻访神医,直到十三年前,秦喻的师傅云游到京城,被皇帝请到宫中为皇后调养,经他医治皇后的身体颇有起色,渐渐好转了起来,第二年更是再度怀孕了。
只是当时皇后已然不复盛年,高龄产子,九死一生,所幸天降恩赐,竟然又得了一个嫡子,是皇帝的第七子。
皇帝大喜,觉得是上天给他们夫妻的补偿,故而大赦天下,直接封为太子,赐名李琮。
可惜的是,或许是因为皇后早年郁郁,伤了身子,又兼二次怀孕之时年岁已高,太子李琮生下来却是个病秧子一般,隔三差五就要生病。
秦喻也曾为太子诊断过,这是先天胎里不足带来的体质,不可能彻底治好,只能好生保养。
太子虽然极是聪慧,但是身子太弱,眼见着年纪大了起来却还是不见好转,朝中便渐生异动之心。
今日来访的宁王李琅,是皇帝的第二子,生母是出身汝南周氏的周惠妃。
周氏擅长经营之道,是富甲一方的世家。宁王背后有钱财万贯的周氏撑腰,上下打点,出手大方,已然招揽了一批拥护者。
欢王李珘是第三子,虽然看似荒淫无道,但生母是孙贵妃,是后宫仅次于皇后的女子。
孙家是开国功勋,在大渊立国时出了极大的力气。如今朝中有不少孙家的桃李门生,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是孙家的利器。
肃王李玮是第五子,生母是王贵人,虽然不及宁王和欢王的出身显赫,但是肃王心思缜密,出手狠辣,在朝中也颇有一番威严。
这三人已然结成党羽,宁王为首,欢王和肃王为辅,这一两年间势力扩张得极快。野心勃勃,几乎已经掩盖不了对皇位的渴望。
除这三人之外,今日还有两位王爷并未露面。一位是裴德妃所生的第四子宜王李璟,一位是舒美人所生的第六子英王李玥。
虽然这次他们两位没有出现,但是对于皇位之争,又有哪一个人能置身事外呢?
秦府是功勋世家,又与东海徐家结亲,在朝中本就地位不凡。又兼秦府两位老爷,一从文,一从武,在各自的领域都发展得出类拔萃,自然成为了宁王想要招揽的重要助力。
秦府大小姐虽然也嫁入宫中,但是这些年只得一个女儿,安平公主李嘉。
皇帝有七个儿子,但公主却只有秦淑妃所生的安平公主一个,故此对她大加宠爱。
秦府一心打着中立的心思,并不想参与夺嫡之争,可今日宁王突然前来,又借口送上如此重礼,秦博大概要头疼一段时间,想着如何把这份重礼再“还”给宁王吧。
燕承想着想着便在小榻上睡着了过去,秦喻也不管他,只低头和黄芪商讨药材的比例,又去书房翻找古方,主仆二人最近研制了一个新药方,能加速止血,快速愈合伤口。
今日正是实验品出炉的时候,所以秦喻参加完午宴就匆匆回了本草斋。
对于宁王的到来,秦喻并不打算管,横竖都有大老爷在,自己也不耐烦去想那些充满算计的人心和计策,还是觉得制药房里安静沉闷的药香最适合自己。二人一边翻着古方,一边又往制药房里沉迷了进去。
林瑶重新端着刚出锅的白玉卷出了小厨房的时候,便见秦喻和黄芪不见了踪影,刚刚分明还在与燕承说话,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剩燕承一个人在院子里睡觉了?
春日午后的暖阳晒的人浑身发热,光影投射在他英俊的脸庞上,此刻没有了往日的那些恣意洒脱,平添了一份安稳沉静。
他呼吸均匀,薄唇微抿,衣摆不经意从小榻上滑落,右手搭在额头上,好似在这春光里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林瑶去屋里找了一条薄毯给他盖上,瞧了瞧四周无人,她想起刚刚燕承出手相救的样子,蹲下身子,轻轻俯身往他耳边道,“谢谢你啊,燕世子。”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林瑶走后,榻上的燕承依旧闭着眼,好似仍旧沉睡在春日,但下一刻,他的嘴角却慢慢勾起了一个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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