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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
……
他刚换好鞋,麻将牌碰撞的脆响就裹着烟味扑面而来。
客厅暖光灯下,他妈正捏着张“九条”眉飞色舞。
对面王阿姨手里的瓜子壳堆成了小丘,“哎小缌回来啦?你妈今天手气旺得很,刚胡了把清一色!”
“嗯嗯!王阿姨好。”李缌把书包往沙发角落一扔。
刚想溜回房间,他妈头也没抬地扬手丢过来个红包:“拿着,刚赢的,买点零食吃。”红包砸在沙发上,露出里面粉嫩嫩的钞票边角,和她嘴上“母爱式叮嘱”的敷衍劲儿完全不搭。
“好勒~阿姨们玩啊~”他立马拿着红包就回房间。
关上门的瞬间,客厅的喧闹像被按了静音键。
书桌上还摆着上次月考的试卷,季绪用红笔圈出的错题旁写着“步骤再细点”,字迹清清爽爽。
他看着现在挂不爽。
李缌盯着那行字发愣,手机突然震了震,是张伟发来的消息
尾巴:我刚跟班长聊了,他说要亲手写回信!池水这下赚翻了!
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半天,他看了看那个字,有点想吐血。
想吃零食:什么水?不是,人家那个字读睡睡觉的睡,不是水!!
尾巴:…行?
窗外的天色暗下来,楼下香樟树的影子晃悠悠投在墙上,像极了季绪傍晚转身时的轮廓。
他鬼使神差地摸出手机,点开和季绪的聊天框——上次说话还是上周借笔记,对话框停留在“谢了”和“不客气”。
“在打工吗?”输入框里的字打了又删,最后只发了个简单的表情。
想吃零食:舔舔/JPG.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心脏突然跳得像要撞开肋骨。
等了十分钟,对话框安安静静。
……
李缌气的把手机扔到床上,起身想去倒水,却听见客厅传来他妈拔高的嗓门:“糊了!给钱给钱!”
紧接着是一阵笑闹,夹杂着:“你儿子都上高中了还这么疼”的调侃。
他妈乐呵呵地接话:“那可不,我儿子最乖了……”
他端着水杯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妈眉开眼笑地收着零钱,突然觉得那所谓的“母爱”像层贴在脸上的暖宝宝,热乎却隔着层塑料。
正出神,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许愿:怎么了?
李缌盯着那行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
他打工的地方有没有暖气?
他做什么工作的。
他……
想问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又滚,最后只回了句:注意保暖。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他妈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盘切好的草莓:“宝贝儿子吃点水果,刚洗的。”
她把盘子往桌上一放,视线扫过手机屏幕,突然眼睛一亮:“跟同学聊天呢?是不是那个学习好的啊?叫什么来着……季绪?应该是吧,我记得你小时候跟他玩过。”
李缌手忙脚乱地按灭屏幕,“嗯”了一声。
他妈却来了兴致,挨着他坐下剥橘子,“那孩子我见过一次,家长会时坐在第一排,白白净净的,比你懂事多了。对了,他寒假不回家啊?要不要请他来家里吃年夜饭?哦对了,我网上买了好多东西,你们还可以去帮我取快递。”
“不用了!”李缌猛地站起来,耳朵尖发烫,“他打工肯定忙。”
他妈撇撇嘴,把橘子塞给他:“忙也得吃饭啊。对了,下周你表姐结婚,记得穿我给你买的新西装,别总穿校服,丑死了。”絮絮叨叨的话还在耳边飘。
李缌却盯着手机屏幕出神——季绪没有再回消息,但他好像能想象出少年结束打工后,裹紧外套走在冷风中的样子。
也并不是期待他的消息吧,只不过李缌有点无聊了。
深夜躺在床上,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不是季绪,是班长发来的消息。
全天下最帅的男人:明天能帮我把回信带给池睡吗?我怕直接给她会不好意思qaq。
后面还跟了个拜托的表情。
李缌盯着消息看了很久,手指在“好”字上敲了半天,终于按了发送。
想吃零食:不好。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在墙上投下细长的影子。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鼻尖似乎还残留着傍晚夕阳的暖意——原来有些没说出口的话,会比麻将声和红包更让人记挂一整夜。
他突然有点怀疑自己有病,干嘛一定在意季绪啊。
想到这里,他生气的拿出手机准备给王杰发消息,却看到他们的群在聊天。
王杰之前觉得自己的名字太难听了,最后改了个杰出作家,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以后要做小说家,不过后来又放弃了,想着谁爱写小说谁写去吧,太累人了。
尾巴:@许愿在干嘛?
许愿:@尾巴准备洗澡,你干嘛。
杰出作家:啊!季绪哥,能把你的答案借我们抄抄吗!哎,不对,这才放假第1天,你写了吗?
许愿:。
许愿:写了一点点,不发。
尾巴:哦,那参考一下?
李缌撇了撇嘴,扔下手机又去冲了个冷水澡。
“爱聊不聊,我又不缺你这一个。”过了一会他又嘟囔着:“也没什么好回的,再说他在打工,有点辛苦,对吧?李缌。”
此时的微信群聊,尾巴:听李缌说,你去做暑假工了?能赚到多少钱,能把你请过去。
许愿:那没有。
尾巴:啥?啥没有,你得原谅我有点蠢。
季绪嘴角抽了抽,私信他说:没打工。
然后他就在群里转移话题,把那句话覆盖了上去。
杰出作家:啊,我不行了,12:30了,我要睡觉了...晚安!@所有人
尾巴:晚安,姐姐~/贱笑JPG.
许愿:都晚安,我去洗澡了。
……
天蒙蒙亮时,李缌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
屏幕上“尾巴”两个字跳得欢快,附带一条消息:
尾巴:哥!季绪说他没打工!你昨天居然骗我?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窗外的晨雾还没散,香樟树的叶子沾着露水,绿得发沉。
指尖划过屏幕,昨晚那些别扭的情绪又冒了出来——难怪季绪没回“注意保暖”,原来根本没去打工?
那他昨晚瞎担心什么?
神经病。
他正对着天花板生闷气,房门被轻轻推开,他妈端着豆浆进来:“醒啦?快吃早饭,等下跟我去趟表姐家送请柬。”盘子“咚”地放在桌上,她瞥见李缌的手机界面,又开始念叨:“跟季绪聊呢?我说让你请他来吃饭,你非说人打工还...”
“他没打工。”李缌没头没脑地插了一句,声音闷闷的。
他妈愣了下,随即笑了:“没打工正好啊!那更该叫过来了,人学习好,长得也好看。”说着伸手要拿他手机,“来,我看看你们聊什么呢?”
“没聊什么!”李缌眼疾手快按灭屏幕,抓起三明治就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我等下去学校转一圈,找张伟拿东西。”
溜出门时,他妈还在后面喊:“记得穿新西装试大小!下周婚礼别掉链子!”
走到楼下,手机又震了。
这次是班长发来的,带着三个哭哭表情:“哥我求你了!就帮我把信给池睡呗,我真的不敢……”
李缌盯着“池睡”两个字,又突然想起昨晚纠正张伟“是睡觉的睡”时的无奈,指尖在“不行”和“知道了”之间顿了顿,最终回了个
想吃零食:滚。
但他却把班长发的回信照片存进了相册。
去学校的路上要经过季绪家小区。李缌脚步慢下来,晨光透过树叶在地上筛出光斑,他鬼使神差地往小区里瞥了一眼——篮球场边的长椅上,有人正低头看书,校服领口露着一小截脖颈,侧脸在阳光下白得发亮。
是季绪。
他手里捏着本习题册,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滑动,偶尔皱下眉,完全没注意到路边的人。
李缌看得发愣,直到对方抬手揉了揉眼睛,他才像被烫到似的转身就走,心脏又开始没出息地狂跳。
“没打工就在家做题,果然是学霸。”他踢着路边的石子嘟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季绪已经站起身,正往小区门口走,似乎要去什么地方。
到了学校门口的文具店,张伟正趴在柜台上打哈欠。“你可算来了!”他一把抓住李缌。
“季绪真没打工啊?那他昨天干嘛不回消息?”
“谁知道他啊。”张伟不满的撇了撇嘴。
李缌扯了扯书包带,瞥见柜台上放着两本一模一样的数学练习册,封面上有季绪的名字,“他来买过东西?”
“刚走没多久!”张伟指了指窗外,“说要去图书馆,还问你会不会来……”
“他有...”话音未落,李缌的手机响了,是季绪发来的消息。
许愿:你在文具店?我落了支笔在柜台上,帮我带过来好吗?
后面跟着个图书馆定位。
阳光突然变得很刺眼,李缌摸了摸口袋里刚买的桃子味硬糖,指尖有点发烫。
他对着屏幕看了三秒,回了个:
想吃零食:哦。
李缌正转身往外走时,听见张伟在后面喊:“哎!班长的信你到底带不带啊?”
他没回头,脚步却莫名轻快起来。路边的香樟树影子晃悠悠的,像极了昨晚墙上的轮廓,只是今天的风里,好像多了点甜丝丝的味道。
“咳咳...什么嘛,哦...冬天了?”李缌笑了笑:“有点冷啊。”
张伟追出去大喊:“什么意思啊,已读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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