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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一轮明月孤独地悬挂在半空中,轻柔的撒落月色,整个京城不复白日的喧闹,安静了下来。只偶尔有巡夜人的打更声从巷子里传来,铛铛两声之后又消失不见。
整个宸王府也熄灭了烛火,陷入了沉睡之中。一片黑暗中,只有王府主屋处还亮着灯,窗户上倒映着两道模糊的人影,昭示着王府的两位主人此时还未睡下。
屋内,暖黄色的光线柔和了李扶风的面部轮廓,与她眼底流露出的冷嘲之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冷笑道:“大理寺不就是遵从他的命令在查吗?我看也没查出什么东西。
今日我进宫都将荣王府的令牌摆在他眼前了,他也只说等证据确凿后会给我一个公道,然后再安抚我几句,说不要因为没确定的事,伤了兄弟之间的和气。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不就是说这令牌是诬陷吗?
他也不是没当过皇子,为了那个位置,手足相残之事比比皆是。他自己就是个典型例子,自他登基后,我那几个叔叔伯伯哪个有好日子过,都快被打压的查无此人了。
怎么到了自己身上,他就希望孩子们兄友弟恭,与他父慈子孝,自己能够共享天伦之乐。”
李扶风这一番忤逆犯上的话,若是被别人听到了,恐怕吓都要吓死了。但庄静嘉对皇权与父权从来都没有什么敬畏,这些话落在她耳中,反而让她笑出了声。
“扶风,人都是这样的,特别是已经大权在握的皇帝,更是觉得这世间没有人能逆他的意,而我们要借的也正是这一份不容忤逆的帝王之心。”
闻言,李扶风凝眉思考了片刻,而后舒展眉头道:“静嘉,你说的没错。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帮我们查到幕后真凶。”
庄静嘉叹息了一声,好似全然在为皇帝的安全忧心一般,“京城藏着一个如此庞大的暗杀组织,不知道下一次他们会向谁挥刀,父皇虽然身处皇宫之内,但也不能不防备啊。”
而后,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天天刚破晓,李扶风就穿戴整齐进了宫。等皇帝下了早朝,就看到他最疼爱的皇子,在御书房里等候他多时了。见状,皇帝眼神微闪,和颜悦色的让李扶风起身赐坐。
待皇帝在上首坐下,李扶风就开始了她的表演,只见她一脸懊悔之色,语气诚恳的说道:“父皇,儿臣是来向您认错的。昨日儿臣在您面前激动了,不应该因为在杀手身上搜到了荣王府令牌就怀疑二弟,您说的没错,令牌本就容易被仿制,有人想挑拨我与二弟之间的关系也未可知。
儿臣回去之后,一夜辗转反侧,实在是觉得这幕后之人可恶至极,竟然想要离间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其心可诛。可后来,儿臣心里又升起了另一股担忧。”
听到这里,一直神色淡淡的皇帝脸上终于有了波动,他眼皮微抬,问道:“什么担忧?”
李扶风坐在下首,眼睛微动,飞快瞟了一眼皇帝此时的表情,字斟句酌道:“父皇,儿臣不知道得罪了何人,刚刚回京就遭人劫杀,幸得上天庇佑,侥幸死里逃生。
从大理寺的调查不难看出,此次伏击儿臣的杀手组织,规模之大令人心惊,并且这些人计划周密,训练有素,一旦任务失败,就地自杀,绝不留活口,可见这个组织的恐怖。
如此恐怖的组织就盘踞在京城,若不是这次他们主动向儿臣出击,我们竟然不知道这么危险的组织就在我们身边。
父皇久居京城,虽然身边有众多高手与禁军保护,但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若是这些杀手对父皇有了……”
李扶风边说边偷看着皇帝的神色,见皇帝面色越来越差,她最后并没有把话说完就止住了,但有时候就是未尽之语,更能引人深思。
紧接着,李扶风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伏地跪下,真情实感道:“父皇,儿臣今天来您面前说这话,并不是因为儿臣遭遇伏击,想要找出凶手泄愤。
而是因为儿臣回去之后想到了这一层,实在是担忧父皇安全,今日急忙进宫也是想向父皇提醒,若是惹得父皇不快,儿臣甘愿领罚。”
皇帝的确怀疑李扶风今日进宫的目的,在她刚刚说起刺杀之事时,心里也是不耐居多,实在是李扶风昨日就来他这里闹过,将皇室间兄弟不和的景象直接展示在外臣面前,让他大失颜面。
虽说皇帝的确宠爱李扶风,但他也不能容忍李扶风将他的颜面扔到地上踩。心里对李扶风生了不满的同时,也对荣王生了厌恶。
因为一些旧事,皇帝从一开始就没在荣王身上花费时间,投注精力,若是荣王真的做了刺杀李扶风的事情,皇帝不会有任何不舍的情绪,他会放弃荣王。
但现在事情还不明了。
皇帝之所以在李扶风面前维护荣王,一方面是因为令牌这个证据实在算不上有力,他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影响兄弟间的感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手足相残是一件丑闻,传扬出去会影响皇室名声,他不希望事情还没有定论前在民间掀起声浪。
因此,皇帝心知肚明昨天自己维护荣王的行为,必然会让李扶风心中有怨,但有怨又如何?
他是皇帝,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可今日李扶风到他跟前诉说的这一番话语,字字真心,让皇帝感受到了一个孩子对父亲的关心担忧之情,心中感动,昨日对李扶风生的几分不满之情尽数消除,又多增了几分疼爱之意。
看着下首跪着的李扶风,皇帝眼中出现了一抹慈爱之色,他起身亲自将李扶风从地上扶了起来,“你这孩子,这么紧张干什么。朕是你父亲,父亲怎么会因为自己孩子担心自己而动怒呢?”
不管李扶风心底是如何想的,但她眼神里流出的孺慕之情,让皇帝很是受用,只听他对李扶风说道:“朕听说宸王妃昨日醒了,这次她跟你一样遭受了无妄之灾,你放心,父皇不会让你们白白遭罪,伏击你们的幕后黑手,朕一定会马上找到,以平你们心头之恨。”
得到了皇帝的承诺,李扶风今日进宫的目的就达到了,她仰慕的看着皇帝,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崇拜与信任之色,让皇帝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等到李扶风出宫的时候,皇帝还赐下了丰富的赏赐给她,除此之外,还给庄静嘉也赐下了药材补品的赏赐。
时间如流水,转眼之间就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内,庄静嘉静心在宸王府养伤,收到了各个府邸送来的药品。期间,定国公府派人来王府慰问,因为是庄夫人派来的人,庄静嘉倒是见了来人一面,然后吩咐入琴好好将人送了出去。
也是因为庄静嘉要养伤,李扶风亲自登了镇北侯府的门,向裴孟秋送上了价值不菲的谢礼以示感谢。
裴孟秋起先推辞,言皇帝因为他救了宸王夫妇,已经赏赐了他,但架不住李扶风执意要求,裴孟秋最终还是收下了宸王府的谢礼,但还是谦虚的表示自己只是做了份内之事。
李扶风并没有在镇北侯府久留,裴孟秋也没有因为此事顺势与宸王府攀关系,这让暗中监视两人的很多人,暂时放下了心。
宸王府花园里,百花争奇斗艳,花香暗浮。庄静嘉惬意的躺在靠椅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晒着暖洋洋的阳光,观赏着满园春色,手边放着一碟荷花酥与一壶君山银针,若是饿了或渴了,随时可以拿取。
忽然,空气中传来一阵苦涩的味道,庄静嘉眉头一皱,就看见入琴从廊下的转角处走了出来,手上端着一个青花瓷碗,里面黑褐色的汤药正是庄静嘉皱眉的源头。
每天喝药的时候,就是庄静嘉最痛苦的时候。比不让她去靶场练箭,让她躺在床上休养都还让她痛苦,每喝下去一碗药,都会让庄静嘉对幕后之人的恨意多上几分。
入琴见庄静嘉一脸扭曲的喝完了药后,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每次见庄静嘉喝药的样子,她都担心自家主子会因为药太苦了,直接不喝了。好在,她的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庄静嘉把手上的碗递给入琴,问道:“这是最后一副药了吧?”
入琴如释负重道:“是,这是王妃最后一次喝这药了。”
庄静嘉同样如释重负,总算可以不喝这药了,她躺了回去,准备继续享受这惬意时光,然后,她似想到了什么,问道:“入琴,最近京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入琴不明白庄静嘉为什么有这样一问,不解道:“王妃,最近京城发生的最大事情不就是您与王爷遇刺之事吗?皇上下令彻查此事,要求大理寺尽快将背后之人揪出来。因为进展不顺,免了好几个官员的职,导致现在朝堂上人人自危,生怕卷入与跟此事有关的事情之中。”
入琴说的这些这些消息,庄静嘉早就从李扶风那里知道了,其实这么久都没查出什么眉目,对于幕后之人是谁,她的心底已经有了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了。
但她今天想问的不是这个,于是她直接道:“东宫那边有什么异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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