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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西合璧的构想
工作室的灯,彻夜通明。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凌绣清几乎将自己完全封闭在了这栋小楼里。
她将那些堆积如山的订单分门别类,然后开始了一场近乎疯狂的创作。她的速度快得惊人,招来的那几个女工,根本跟不上她的节奏,只能在一旁做一些穿针引线、熨烫整理的辅助工作。
她们像是亲眼见证了一场场奇迹的诞生。
那位李太太被刮坏的银狐皮草大衣,破损处被阿绣用最细的银线和白色丝线,绣上了一丛迎雪绽放的“寒梅”,非但看不出破绽,反而比原来更添了几分清雅高洁的意境。
那位王小姐掉了一颗红宝石的胸针,被她用红色的丝线,以打籽绣的工艺,重新“镶嵌”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瓢虫”,精巧可爱,比原来的宝石更具设计感。
还有那件开线的古董绣品,她更是用早已失传的针法,将其修复得天衣无缝,连送来这件绣品的博物馆专家都看得叹为观止,连连称奇。
每一件经她手的残次品,都仿佛被施了魔法,以一种更惊艳、更具艺术性的姿态“重生”。
“阿绣大师”的名号,在贵妇圈里,已经从一个噱头,彻底变成了品质和艺术的保证。她的规矩,再也无人质疑,反而成为了一种身份的象征——能请得动阿绣大师出手,本身就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然而,凌绣清的志向,却远不止于做一个顶级的“修复师”。
修复,是在别人的框架里跳舞。
而她要的,是创造属于自己的舞台。
这天深夜,在完成了最后一份织补订单后,她没有休息,而是拿出了一块全新的、从十六铺淘来的靛蓝色土布。
布料粗糙,带着原始的手工质感。
然后,她又取出了一块光滑如水的银灰色真丝绡。
她将这两种质感、风格、价值都截然不同的布料并排放在一起,陷入了沉思。
前世的她,作为凌家绣庄的传人,所学所见,皆是中国传统刺绣的巅峰。苏绣的精雅,蜀绣的华美,她信手拈来。但她也清楚地知道,在这个时代,上海,这座远东最繁华的摩登都市,风向早已改变。
西方的审美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冲击着这片古老的土地。女人们开始脱下繁复的襦裙,穿上凸显身材曲线的旗袍和洋装;男人们则以西装革履为荣。
韩绍衡当初之所以急于将绣庄改成机器纺织厂,固然有他利欲熏心的原因,但未尝没有顺应“时代潮流”的考量。只是他太过短视,只看到了机器的效率,却抛弃了刺绣这门手艺最核心的“灵魂”——艺术性。
他不懂,真正的潮流,不是盲从,而是引领。
而引领的关键,在于“融合”。
凌绣清的脑海中,一个大胆而清晰的构想,逐渐浮现。
她要做的,不仅仅是复兴传统的刺绣,而是要创造一种全新的风格——一种将东方古典的韵味与西方现代的剪裁完美结合的,“新派刺绣时装”。
她拿起铅笔,在一张白纸上迅速地勾勒着。
她画的,是一件西式晚礼服的廓形。线条简洁流畅,高腰线,大裙摆,是时下巴黎最流行的款式。
但是,在礼服的胸前和裙摆处,她却留出了大片的空白。
然后,她换上毛笔,蘸着墨,在那空白处,以中国传统水墨画的写意笔法,画下了一丛幽静的兰草和几只翩飞的蝴蝶。
设计图上,西式的利落剪裁与东方的空灵意境,形成了一种奇异而和谐的共鸣。
这,就是她为自己的品牌定下的基调!
接下来的几天,她将自己完全投入到了这第一件原创作品的设计与制作中。
她没有用昂贵的锦缎,而是大胆地选用了那块靛蓝色的土布作为礼服的主体。土布质朴的纹理,反而为西式的奢华廓形增添了一种独特的、返璞归真的高级感。
而在那片靛蓝之上,她用那块银灰色的真丝绡,以极其复杂的双面异色绣的针法,将那幅水墨兰草图,完美地复刻了上去。
当最后一针落下,整件礼服完成时,连她自己,都为眼前的作品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这件礼服,既有西式晚礼服的典雅与高贵,又充满了东方水墨的诗意与空灵。它不是两种风格的简单拼接,而是一种脱胎换骨的、全新的美学创造。
凌绣清轻轻抚摸着这件凝聚了她前世今生所有心血的作品,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她知道,这件衣服,将是她正式向整个上海滩,宣告自己王者归来的战袍。
而现在,她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舞台,来展示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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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派刺绣时装”的概念终于出来了!这才是我们阿绣的星辰大海!有没有很期待她的第一件原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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