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虫族直播抓药

　　标准时六点半，弗兰从睡眠舱中猛地坐起。

　　恍惚间，他以为自己还在帕科夫Ⅳ号。

　　直到他打开窗板，透明舷窗外是浩瀚无垠的宇宙与视野中不断延伸的太空建筑，他才终于确认自己已经在曙光号上了。

　　回想起昨天的经历，弗兰仍然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星舰抵达曙光号后，他们正式进入这座宏伟壮观的太空军事要塞。和弗兰想象中的重重安检不同，莱茵少将似乎带着他们走了一条快捷通道，很快就去到了一间会议厅门外。

　　司令在会议厅内等候已久。

　　弗兰没见到这位威震寰宇的大虫物。他被安排在休息室，目送莱茵和温森特走进会议厅。过了一会，莱茵单独出来了。弗兰看见他点了几下光屏，朝自己走来。

　　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莱茵告诉弗兰需要多等一段时间，而少将本虫有任务在身，不得不立刻出发。

　　少将离开前告诫弗兰，如果他们在曙光号上遇到困难，随时可以寻求莱茵的帮助。他甚至将副官艾伯特的联系方式也发给了弗兰。

　　弗兰非常感动。

　　他其实是个金党。

　　弗兰有着所有年轻雌虫的共同特征：英勇好斗，热衷于军事和武力。他常年关注第一集团军的动向、浏览军迷论坛、与紫党展开友好辩论。

　　紫党是克雷格的支持者。金党自然就是莱茵的支持者。

　　莱茵和克雷格作为第一集团军年轻一代最耀眼的双子星，各自都有着海量支持者。双方在军迷论坛吵得不可开交，多次发展成线下斗殴。

　　弗兰跟众多支持者一样，其实对少将本虫并不关心，只是借紫金之争炫耀自己卓越的战略眼光。按人类的话讲，看似是偶像与粉丝的关系，实则是两只赛级蛐蛐和斗蛐蛐的人。

　　但弗兰没想到莱茵竟然是如此热心的一只好虫。两个标准时之后，医生在一名文职虫的陪同下走出会议厅，弗兰立刻满怀激动地转告了莱茵的话。

　　不料医生的表现大大出乎弗兰的预料。一向温和有礼的医生听完，只是垂眸不语，过了半晌才低声道：“只是他的任务，别多想。”

　　他乌黑的长睫掩住湖蓝色眼睛，只泄露出一点儿盈盈的碎光。

　　弗兰觉得气氛有点奇怪，不敢再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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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准时九点，温森特和弗兰开了个工作会议。

　　温森特站在套间客厅的中央，光屏被调节成黑板大小，他对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的弗兰开了个玩笑：“今天的会议主题是听老板画饼。”

　　“我们的最终目标是将药剂推广到全虫族。在这个过程中，可以从药剂获益的群体就是我们需要争取的盟友。”

　　温森特在光屏正中间写下“药剂”，又在左侧写下“中低等种”和“军雌”。

　　“中低等种没钱没军功，买不到义务安抚只能等死。
　　军雌虽然高等种居多，有钱有军功，但没有时间。休假时，未婚虫找义务安抚，已婚虫回家。

　　真正的难题在于，军雌战时接触异兽易诱发精神力紊乱，不仅降低战斗力，还会威胁到自身和战友的安全。
　　相比于带雄虫上战场，药剂是一个更现实的解决方案。”温森特说。

　　“难道您要上战场？”弗兰有点迷糊了，“药材和制作药剂的机器也带着走？”

　　“当然不。”温森特好笑道，“这就是我们与第一集团军合作的根基——配合军方研究所，研制标准化成品药剂。”

　　“我平时根据检测报告配制的是定制药剂，完全符合个虫情况、效果最好。但战场上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成品药剂会根据最常使用的几种固定配伍组合制作，不需要完全治愈，能将紊乱度降到安全线以下就算成功。

　　研制成功后，第一集团军将会投入军工厂进行大规模生产，作为军需物资让士兵随身携带，就可以彻底解决战时精神力紊乱的困扰。

　　同时，我会将成品药剂投入商用，以低价和易购的特性解决中低等种看病难的问题。”

　　弗兰听得热血沸腾：“我们很快就可以让所有虫都用上药剂！”

　　“倒也没那么简单。”温森特在光屏右侧写下“元老院”，“药剂也会使某些虫的利益受损，他们会成为计划的阻力。你了解元老院吗？”

　　“我知道元老院是负责雄虫事务的最高机关，掌管雄虫法庭、雄虫保护协会这些机构。”弗兰有些犹疑，“可元老院是雄虫的代言者……药剂会损害雄虫的权益？”

　　温森特沉默了。

　　这个问题他和斐利讨论过很多次，总是不欢而散。

　　“我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他对弗兰说，“最坏的情况是，我们会走到雄虫的对立面。这条路上充满危机，你可以选择退出。”

　　弗兰皱眉道：“我……”

　　温森特竖起手掌，制止了弗兰的发言：“不必急着答复，给你三天时间好好考虑。我希望你未来不会后悔。”

　　他收起光屏：“不谈这个了。司令和我谈的条件里有一项要求，是在曙光号期间开设一个精神力紊乱门诊。我们现在去医疗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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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老院白石厅。

　　厅如其名，整座白石厅都由纯白如云的巨石搭建，外观恢宏而壮美。两只虫走在雪白立柱环绕的回廊上，白袍拖曳过洁净无尘的晶莹玉道。

　　“近期，鲁夫斯在星网上宣传一种精神力药剂，声称可以代替雄虫治愈精神力紊乱。”安东尼长老冷声询问身后跟随的年轻雄虫，“斐利，你认为应该如何处理？”

　　“封禁相关信息，其后调查真伪。”斐利回答。

　　安东尼长老满意地颔首，放缓了声音：“一切涉嫌危害阁下利益的事物，宁可错杀，不能放过。这件事就交由你追踪。”

　　“是。”

　　“鲁夫斯……哼。若昂家的叛族者，为了一只低等雄虫将家族荣誉弃之不顾。”安东尼长老轻蔑地冷哼，“这种废物能成什么事？多半是哗众取宠。”

　　斐利平静不语。雪色长发一丝不苟地垂落在白袍上，几乎融为一体。他总是这样严谨而淡漠，好像任何话语都无法影响他的情绪。

　　“斐利，你是这一届最优秀的见习阁下，元老院的未来正应该交给你这样的年轻虫。”安东尼长老赞许道，“我很高兴，你没有受到那个……恶劣雄虫的影响。”

　　祖母绿色的眼睛突然动了动。斐利盯着安东尼长老的背影，心想：“蠢货。”

　　他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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