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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不断
李霁洄跳下欲上的马蹬,行礼,眼角带着些得意的笑。
“赭奴近通人性,奴家就先告辞了。”
李恒似乎是瞥着她冷哼了一声,转身打马扬长而去。
李霁洄和小叶也笨拙地拽着缰绳上马,慢悠悠地回家。
李琢阳还没回来。
李霁洄不急,卸下一身负担,自己在梳头时才发现垂下来多余的彩绳飘荡在眼前。
什么时候系上去的?
应当是在跟李琢阳谈话时走神的间隙他帮我带上的。
李霁洄想明白了就对着镜子继续梳头。
即使铜镜如此不清晰,她还是能看见自己嘴角不自觉上扬的弧度。
她后知后觉地敛了笑,拿出锁箱中两幅画,带上了床。
整个身体埋进略微有些硬但是足够温暖的被子中,头发随意披散在一旁,只露出一个脑袋和一只手。
看着手里的画,李霁洄知道自己又控制不住笑了。
在被子里辗转反侧,李霁洄干脆起身,让小桃和小叶带着针线过来。
二人捧着针线不知道李霁洄要做什么。
李霁洄找了两个皮垫子给他们坐,“你们都会绣什么?”
小叶谈到这个话题有些支支吾吾,小桃倒是来了些兴趣:“郡君想要些什么,小桃都会做!”
她掰着手指如数家珍:“皮垫、被褥、小衣、中衣、褥裙、披帛、大氅、皮靴都会,还有各式花纹郡君想要什么仆都会。”
李霁洄佩服地鼓掌,“真了不起,小桃,以后唤我娘子便是,还有不用自称仆,直接就说我,或者是小桃就好。”
“喏。。。。。。”
小桃伸长了脖子,试探着唤了声:“娘子?”
“嗯!”
小桃和小叶不好意思地相视而笑。
“你会这些自然厉害,我教你一个你么见过的。”
李霁洄拿出一张黄麻纸和毛笔,趴在桌子上画出现代斜挎包的模样,展示给两人看:“如何?”
“是大囊!”小叶抢答,“好大的囊!”
“对!你们看,这样是不是出门在外就很能装东西?”
“喏。。。。。。可下人们还好,娘子身份尊贵,穿戴须得讲究规矩。。。。。。”
李霁洄塌了肩,想了想,又直起腰板儿画出一个腰包来。
“风格隐匿,便于携带贴身物品。”
二人这次看完之后都说好。
李霁洄也开心了,和小叶跟着小桃一起画图、裁剪、缝制。
晚上的时间就这样消磨过半。
等到李霁洄与父亲和二位兄弟一起吃饭的时候,父亲照往常一般同大兄谈论了些朝堂上的事。
临近对话结束,李焘宗宣布了一件大事。
“东突厥最近不太平,圣上命我赴白道川查探情况,今晚便出发。”
兄弟二人立刻紧张起来,默契一致请求同去。
“边域危机四伏,你们守好王府即可。”
说罢,李焘宗看向李霁洄。
李霁洄不敢怠慢,立即从座位上起身跪在地上。
“届时,英国公部下奇达将军也将与我一同前去。”
“喏。”
李霁洄大脑飞速运转,不知李焘宗此为何意,只能先承应下来。
“万望父亲珍重自身,平乌和大兄阿弟都切盼父亲早日平安归来。”
“嗯,你们继续用饭。”李焘宗起身。
三人哪敢留在原地吃饭,都随父亲同去,帮他收拾装备细软,忙到后半夜才送走披上战甲满脸严肃的李焘宗。
三人站在府门处久久没有回去。
李霁洄趁此询问李景耀:“兄长,父亲最后说给我的话是何用意?平乌愚钝。”
李景耀扶正自己的头冠,手摸着下巴,“平乌,也许你也略微感知到,父亲时常在你跟前谈及英国公府的事。”
“喏。”
“那便是父亲想欲将阿姊嫁予英国公作妾呗。”李景烁在一旁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搭话。
“胡说!”李景耀瞪了他一眼,对着李霁洄解释:“平乌也快十六,父亲对你的婚事很上心。”
“所以是英国公家长子咯,弱冠英才之正妻,门当户对,不比当吴王殿下的小妾要合适?”
李景烁手背在后面,看着李霁洄:“阿姊,我说的可对?”
“只怕丞相不肯。”李霁洄没理他,自顾自说道。
此话一出,李景耀也沉默了片刻。
“平乌所想是极,不过好事多磨,父亲自有考量。”
兄妹三人也聊不出什么结果,又寒暄了几句就各自散了。
回到屋中,比李琢阳先到来的是小叶手中的灰鸽子。
“娘子,刚这小东西落在后窗上怎么都赶不走,原是脚上绑着东西呢。”
李霁洄走进一瞧,红彤彤的爪子上果真用草绳绑着一块绢纸。
小心翼翼地把信纸扒拉下来,小叶手一松,灰鸽子便扑棱扑棱地飞远走了。
李霁洄走进屋子里,小叶帮她把门掩上,这才放心查看信上内容。
不出所料,吴王给她通信,事情已经如约做到。
李霁洄走到油灯前,将绢纸燃烧殆尽才舒了口气。
加之李焘宗的连夜出巡,看来今夜李琢阳应该回不来了。
另一边,李恒举着火把站在院中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头攒动,不免有些心急,但面上去不曾表露什么。
国公府老管家奇典微驼着背,垫脚替他披上大氅。
手里的油灯照出他满是沧桑的脸庞。
“衍誉,夜深了,回去歇息啊。”
“丈人,你帮我劝劝父亲。”李恒在黑暗中有些焦躁,只能向身边最亲近信任的人寻求帮助。
奇典摇摇头,“主人说一不二,我等绝不可能动摇他心。”他拍拍李恒的脊背,“其实衍誉也不用太过担心,那乞儿并非郡君特意安排做戏,且我们不从长安城寻找,不会有人发现的。”
“原本只是按例禀告,谁知父亲竟真的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李恒说话含着气,直至最后一句话说完才彻底将气吐出。
“主人同样有苦衷,您要理解,毕竟家中只您和阿庆两兄弟,以后国公府上下还需仰仗着您,主人不得不为您今后打算。”
“我自是明白。。。。。。若能成,奇达在边关也有后路可走。”
“无关奇达,最重要的,是主人的后路。。。。。。”
李恒的眼中有跳动的火焰,在一阵风中寂灭了片刻,又重新燃了起来。
“这批隐士,我要亲自把关。”
奇典呵呵笑了起来,如破锣撕扯作响,“衍誉如此,主人必然欣慰。”
李霁洄的计划很成功,甚至比预想的还要成功。
李琢阳通过点手段很快混进了队伍之中,跟着前面的管理者一路来到郊外训练场。
十几个混混、乞儿站成一堆儿,在黑服武者的反光利刃面前瑟瑟发抖,不敢抬眼看。
李琢阳远离人群,站在队伍侧后方,即将隐入黑暗之中。
最前面的壮士武者将刀插进刀鞘之中,身边的武者们抬上来一个大麻袋。
壮武者双脚分开,黑色皮靴略微踢开麻袋口,密密麻麻的铜钱暴露在众人眼中。
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鸡毛毽子扔在沙地上。
“夺此毽者,赏钱一百贯,夺毽子毛者,赏钱五十贯,其余人赏三钱立刻驱逐。”
说完规则,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并未动。
有几个蠢蠢欲动的只是挠了挠脸,用鸡贼的目光看着旁人,也没动。
壮武者又踢出大力一脚,麻袋里的线串子四下三散看。
有人清晰地咽了口水,身型微晃,但是大家都还没动。
这时,一个少年赤着脚走到最前面,将鸡毛毽子放进怀里,停了一会儿,还是没人动,于是蹲下来准备装钱。
这下所有人都站不住了,蜂拥而上将他压在身底,撕扯他的衣服,嘴里还在怪叫。
壮武者等一干人嫌弃地后退至行军休息蓬下,懒得再看一眼。
几人喝茶聊天,觉得这种选拔简直荒唐可笑。
一个常年游荡在街上偷鸡摸狗的人怎能比得上十几年如一日在军营锻炼的武人。
“我看主人真是年纪大了,甚至有些不清。”
“闭嘴,主人岂容你议论!”壮武者将碗磕在说面上,吓了无礼武者一跳。
他赶紧跪下行礼,“下人言语失状,请卫长责罚!”
“滚下去,領三十鞭。”
“喏。”
人被拖下去,徐槊将一杯茶喝完,往不远处查看情况,随即睁大了眼。
基本所有人都倒在地上,只剩零星两个没有参与搏斗的瘫倒在原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这个鼻青脸肿,身上几近赤裸的恶魔身上。
他跪在地上一拳一拳地揍着最后一个还敢反抗的胖小子,直到对方了没了声息,才放开手,站了起来。
周围的胆小者连忙把自己缩起来,祈求对方不要一拳打到自己的身上。
少年没去管他们,只是晃荡着身体,捡起地上被撕碎的毽子,以及散落在各地的羽毛都一点一点仔细认真地捡起,来到徐槊身边,松手。
鸡毛散落了一整个桌子。
徐槊看向不远处的漏刻,水位不过上升了几寸,大约三五柱香的时间而已。
这个男人就打倒了十多个人。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这个人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鸡毛和毽子都是我的,可再加多少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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