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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渊(褚云归视角)
话是这样说,褚云归对即将到来这位援兵的身份已有猜测,语气没什么情绪起伏。
衍天宗没有幽冥道的修者,目前能调动的,修为在化神上下,又足够权限接到地渊求援的灵枢道……应当只有开阳峰那个总是与妖兽形影不离的,谢家的小辈。
如果是谢家的谢玄诲,在接到传讯的时候就会主动完成相应的准备,寻一位能下地渊的“引”来,甚至为求稳妥,让这位“引”恰巧卡在练气九层,保证“引”有最大可能活下去。
不过,衍天亲传中这个等级的人,似乎只在摇光……
两只传讯鸟蓦地振翅而来,精准穿过罡风,分别落在他与戚柏桁肩上,几乎同时,又一只略微大些的灵鸟躲过乱流,稳稳停在他抬起的小臂。
褚云归神识扫过内容,视野之内,援兵已经从传送阵出来,披上了防风沙的斗篷。
谢欺白护着个穿得厚实的小朋友,两个人正深一脚浅一脚跋涉在沙海之中,绕开最核心猛烈的飓风区,迂回着向镇龙殿而来。
一道气息通透,周身圆融,另一道微弱却纯净,像嶙峋山岩上一捧雪,带着他刻入灵魄的熟悉,又混杂着全然陌生的稚嫩。
“琉璃心”。
“来的是承影君。”身边的戚柏桁散去传讯鸟,有些惊喜:“狐狸,还真让你说中了,他带了个练气期的小家伙……”
苏妄。
又是这样。
风沙太大,戚柏桁眯眼顺着灵鸟飞来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承影君身后有个踉跄的小影子,乐呵起来:“哎呀,小朋友看着好像刚入门……”
这人一边乐呵一边转过来看老友反应,嘴上不忘夸上两句自己的战略眼光,甚至想顺便夸两句衍天宗:“承影君连这个都能算到,不愧是善推演的灵枢……道……”
他蓦地停住了。
褚云归眼睫微颤,居然无意识将已经出鞘的山河梦轻轻又提起来半寸,面上一片霜寒。
天地间,那股气机又缓缓而凝。
先前被他随手散去的剑意铺天盖地沸腾起来,空气中由龙血煞气凝成的无休无止的罡风静止一瞬,随即被强行驱散。
不过数息,绵延数百里祓龙渊的上空骤然一净,连刚形成的云层也被搅碎回归山岭,西落残阳重新带上温度泼洒下来,馥郁的血气将褚云归的视野全部打成看不分明的黏腻暗色。
地渊。
残阳。
苏……妄。
耳边戚柏桁还在不住说着什么,褚云归却恍若被腥甜的红色包围,一时听不清。
“你该知道这是……规矩,筑基之前必须要下地渊……”
沈……知返。
“护不住……”
为何。
冰冷的剑意顺着灵台反啮,平等啃食过经脉的每一寸,他压下思绪不再想,不可自制地感到痛楚漫过心肺,却知道此刻自己必定全无表情。
天道。
不。
褚云归看着遥远山坡上的两个小点骤然放大,看着那孩子站稳,看着谢欺白恭敬行礼。
然后,他听见了一声清脆的、似是带着全然信赖的呼唤。
“师尊。”
不是师兄。
山河梦鞘中颤动渐渐止歇,褚云归心神微定,却难以自制地低下头,去寻孩童那双与幼时沈怜苍别无二致的眼睛。
苏妄。
不一样。
分明面容与灵魄全不相同,可又带着同样的水灵根,同样的一双……明亮、狡黠又佯作无辜的眼睛。
他看过去,从这双专注的眼睛里看见因为自己这个微小动作而漾开的一点涟漪。
“嗯。”
褚云归听见自己轻轻应了一声。
借着这声应,他像过往每一次一样拽回了自己对又一个沈怜苍即将死在地渊的惶惑,告诉自己:过去的一切,都不会再发生。
那个人死去已经四百一十六年,而他也终于独步天下。
褚云归周身凛冽剑意缓缓收束,温和地围拢,最终不容置疑地圈出一个区域,将所有人护住。
他看向一旁的灵枢道,颔首:“辛苦了,玄诲。”
不需如何犹豫,他又破天荒一样半蹲下来,伸出手,近乎温柔地,第一次揉了揉这孩子柔软的发顶。
褚云归听见自己在问:“不是让洵之带着你么?”
他看见苏妄仰着脸,做出了一个乖巧的表情:“二师兄说,他要去帮五师姐的忙……”
他忆起方才温洵之放来的传讯鸟,只道:“嗯。”
正待再问什么,一旁的戚柏桁终于找到插话打破冷淡氛围的机会,咋舌道:“让个这么小的孩子过来……我就说多情剑那小子不靠谱,你就该让沈铮找个机会休息一下……”
褚云归眼眸微动,瞥他。
戚柏桁背后莫名一凉,缩了缩脖子,顺着那凉意往回看,什么也没发现。
不是杀意,他便也不多想,乐呵呵道:“小家伙,既然你是狐狸的徒弟,那就更好了。
“你放心,你师尊在安排调度这方面几乎无人能及,这下地渊呢,虽然危险,但外面有我们压阵,里面有狐狸亲自带着,和你平常郊游也没什么区别……”
小家伙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狐狸?”
“呃,就是,”戚柏桁抓抓头发,“咵”一下抓到了头上的盔甲,又尴尬地放下手,“就是夸你师尊灵慧狡黠……也不是……”
“灵慧狡黠”实在不像是个夸人的词,又实在不好对这小孩说“哈哈,没想到吧,你师尊是妖哦!”
横竖怎么说都不对,看谁都不是,戚柏桁赶紧本能地结束寒暄,扯回话题:“既然承影君已经到了,便再确认一遍现在的情况吧?”
正蹲在龙骨临近的一根肋骨上方,往祓龙渊投下视线的谢欺白闻言略一点头。
无数浅绿色的光点逆着风向,从地渊底部猩红的煞气中飞鸟一样掠过又多半被侵蚀,最终留存的少数洄游而上,落进专寻世间迹的灵枢道掌心。
谢欺白眼瞳中浮现出丝丝缕缕的“线”,他微阖眼眸,将这些“线”条分缕析拆开:“剩两人。一个金丹前期,一个金丹中期。”
那只腓腓不知何时又出现在肩上,大尾巴一摇一摇,谢欺白摸摸它,温和地请示:“师叔祖,要抓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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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褚精神状态不太好,一方面是梦道影响,另一方面,嗯,后面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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