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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怎么了阿月?”
令狐轩跟着坐起来。
响动突然停了下来,栗月感觉有人在扯自己的头发,猛地回头看去,只见令狐轩右手拿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宝剑,正在小心翼翼地切她的头发。
他左手捏着她的一截头发,还有没切完的,正抵着剑锋。方才那道“咔嚓咔嚓”的噪音才不是什么老鼠,而是他在偷偷切她的头发。
“你在做什么啊?”
栗月皱着眉,不明所以地看着令狐轩,从他手中捞过可怜的头发。
令狐轩被她发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总不能告诉她,他看到书里说“结发为夫妻”,想偷偷切一截她的头发和自己的绑在一起吧。
更难堪的是,因为不想惊动她身上的仙玉碎片,他连法术都不敢用,只能拿把破剑,切一下停一下,小心翼翼地不让她察觉。
可她还是被惊动了。
令狐轩想了想,毫不犹豫地切下一截自己的头发递给栗月:“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这截头发送给你,就当做定情信物,好不好?”
栗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莫名其妙地接过那截的头发,感到一头雾水。
令狐轩接着道:“阿月,我看你也没什么能给我的,不如也给我一截头发吧,好吗?”
“原来你是想要我的头发啊。嗨,早说嘛!”栗月把头凑过去:“你拔吧,轻点啊。”
真奇怪,哪有人把头发当成定情信物的。有这种闲心,他还不如出去到山里给她摘两个果子呢,起码还能填饱肚子。
令狐轩得到准许,忙切下一截她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放进胸口。
“头发也给你了。”栗月道:“现在可以好好睡觉了吗?”
她觉得自己对他实在太有耐心了,连起床气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实在太困了,没等令狐轩回答,她就又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时令狐轩已经不见了,桌上放着洗干净的果子,她拿起来啃了一口,甜甜的,不难吃。
栗月一边吃果子,一边走出寝殿,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小鸦。
她骑着小鸦飞下去,四周的结界果然全都消失了。
令狐轩回来的时候,栗月正带着小鸦,在大殿周围仔细研究着什么。
她看起来狼狈极了,头发湿哒哒地粘在脸上,衣服上也沾了泥,仿佛刚刚遭受到了袭击,却极认真,连他靠近也没能注意到。
令狐轩的心顿时提起来,然而周围风平浪静,没有一丝危险的气息。
一股暖流从天而降,包裹住栗月,细心地烘干她的头发,扫去她身上的尘土。
令狐轩从后面走近,把她揽进怀中,栗月被清冽的冷香包围,拍了拍手上的种子,下一秒,口中被塞入一颗薄荷糖一样的圆丸。
“这是什么?”她把“薄荷糖”咽下去。
“无相说你的身子太差,这是他特别调制的丹药,对你有好处。”令狐轩把头靠在她肩上,感到她身上的淡香一股股扑进鼻腔,餍足地吸了一口气:“你虽然喝了我的血,从此之后长生不老,但是身体太虚弱也会有生命危险。”
“喝了你的血?”栗月吓了一跳,猛地挣脱他的怀抱:“我什么时候喝了你的血啊?还有,长生不老又是什么意思?”
令狐轩道:“昨晚啊。你说要喝糖水,我就把血渡给你了。我的血是甜的,能延长寿命,你喝了那么多,自然长生不老。”
“血!?我以为是果汁呢!”栗月舔了舔嘴唇,捂着胸口,无可避免地感到一阵恶心。
谁会喝血啊?她又不是吸血鬼。
然而知道令狐轩的性情,栗月急忙按下心底的怪异感觉,问他:“我喝了你的血,不会有问题吗?”
令狐轩道:“你会长生不老,和我永远在一起。”
“我不是说这个。”栗月急了:“我是说你,你不会失血过多之类的吗?”
令狐轩看着她,愣了一瞬,大笑起来。
“我能有什么事?”他拉过她的手:“世人都想要我的血,可我只愿意将它给你。”
“阿月,你现在和我一样,拥有无穷无尽的寿命,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令狐轩望着她,眼光灼灼:“长生不老,阿月,你开心吗?”
“还行吧。”栗月把一包种子塞进他手里。
长生不老,就更不能每天吃果子了。
她要吃大米饭,要吃蔬菜,要吃肉!
总而言之,她要自力更生,开始种田。
栗月对令狐轩说:“我已经仔细研究过了,这附近的土地非常适合植物生长,我们从今天起播种,几个月之后就能吃上炒菜了。”
“还有这个!”她展开地图,指着上面标注的地点:“这几处河里有鱼,山里还有各种动物。”
栗月拉着令狐轩跑进屋子。
“你看。”她指着面前的铜鼎:“我已经抓到鱼了。虽然只有这么小小的一条,好歹也是蛋白质呀。”
她转头问他:“这个鼎太大了,还有小一些的吗?”
令狐轩看着面前这尊被她当成鱼缸的太虚混沌鼎,忍不住勾起唇角,扑哧一声笑出来。
他总算是知道她为什么会把自己弄成那样了。
栗月:“你笑什么?”
令狐轩走上前,强迫她的注意力从鼎中的那尾小鱼转移到自己身上。
“这些事你都不用操心。”令狐轩刮了下她的鼻子:“为夫法力高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为你寻来。”
“那好吧。”栗月指了指他手里的种子,从他的怀里钻出来,站到一边:“你找个趁手的工具,去种地吧。”
令狐轩怀中一空,委屈地看着她,栗月道:“快去吧,要我陪着你吗?”
想了一下,她又问道:“你会种地吗?”
令狐轩嗯了一声,是对她陪着自己的认同。
栗月跟他一起走出去,找到一块肥沃的空地,示范性地种下一颗种子。
“就是这样。”她看着令狐轩:“你明白吗?”
于是堂堂道尊,传闻中冷血无情、阴晴不定的大魔头就这么跟在她身后,学着她的样子开始种菜。
栗月搬了把凳子,坐在一边看着他,令狐轩每种下一颗种子就回过头看她一眼。
每到这时,栗月就对他笑一笑,夸他一句。
令狐轩被她哄得晕头转向,只恨手里的种子不够多。
可是没过一会儿,栗月撑着脑袋睡着了。
她好像越来越嗜睡了。
令狐轩顿时失去了一切兴致,随手施法将种子全都埋进地里,抱起栗月往寝殿走去。
栗月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被令狐轩抱着,睡在床上。
她脑子还是混沌的,眼前都是雪花,像显示器卡住了一样,画面十分模糊。
这具身体……似乎变得有点奇怪。
栗月闭上眼睛,穿越以来的无数画面如同走马灯般涌入脑海。
恍惚间,她好像拥有了某种上帝视角,俯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她看见雪白的昆仑仙府,高耸的玉门和穿着鲜红嫁衣的自己。
一个仙气飘飘的白衣女人走上去,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手,划破她的手指。
鲜血滴入玉佩,与此同时,鼻尖传来一股馥郁的芳香,宛若某种水果的汁液。
那是血!
是令狐轩的血。
栗月猛地惊醒过来。
眼前一片黑暗,她的整个身体就像被石膏定住一样,动弹不得。
栗月拼命努力,试图睁开眼睛,然而无论她怎么尝试,都无法重见光明。
耳边一片寂静,仿佛身处永夜。渐渐的,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就连呼吸也变得微弱起来。
不会吧,难道令狐轩给她吃的那颗薄荷糖有毒?
她不是在睡觉吗?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栗月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混沌中,她突然听见耳边传来飘渺的呼唤。
“栗月。”
那是一道女声。
栗月眼前终于出现清晰的画面。
她惊讶地发觉自己站了起来,周遭被严密的黑暗包裹,仿佛半悬在深不见底的夜空中,视野中散布着碎钻般的光芒,犹如星宿缓慢流转。奇怪的是,脚下是实的,她踩在云层上,如履平地。
星星的光辉很黯淡,唯有前方离得很远的一处地方十分亮堂,几乎是整个夜空光亮的源头。
栗月试探着往那个方向走去,那亮光中间似乎出现了一个人影,然而就在她即将看清那人的模样时,眼前猛地闪过一道白光。
紧接着,她的意识被拽回身体,见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她依然躺在床上,可是身边的令狐轩不见了,栗月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虚弱。
她微小的动作惊动了身边的人,令狐轩的脸出现在视线中,只一小会儿不见,他脸色憔悴,下巴上竟然冒出了青青的胡茬。
栗月在心中大感惊讶,下一秒,白发苍苍的无相也从殿外走进来。
令狐轩扶起她,让她完全靠在自己身上。栗月这才发觉自己竟然来支撑着坐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睡了一觉而已,难道她突发恶疾,瘫痪了?
栗月脑子里正接二连三地冒出疑问,无相凑近,把了把她的脉,神情愈发难堪。
他看着她,严肃地说:“姑娘,你可知道,你病得很重。”
病重?
栗月完全不知道。她常听令狐轩说她身体虚弱,还以为是和他那样的修仙者比呢。
她一介凡人,和玄幻世界会魔法的高人相比,身体不差才怪。
栗月完全不知道自己生病了。
不过想想也算合理,毕竟她莫名其妙地穿越过来,进了这具身体,如果不是原主本来就快死了,估计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自从穿越,她随时随地都活在死亡的阴影下,死亡危机平均每天一次,已经看得很开了。
既然病得很重,那就上临终关怀吧。
栗月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发觉自己居然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又试着点头摇头,还是不行。
很明显,除了视觉和听觉之外,她全身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身体已经彻底罢工,停止了能量供应。
视觉和听觉之所以会恢复,或许是肾上腺素最后释放的结果。
栗月试图用现代世界的科学知识来解释目前发生的一切情况,可她忘了,这里是玄幻世界。
她听到令狐轩问无相:“还有没有什么方法?”
问完,他还不忘安慰她,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放心阿月,只要你的魂魄还在,就算这具身体灰飞烟灭,我也能把你找回来。”
原来还有复活卡。
栗月默默感叹了一句:牛。
无相沉吟片刻,道:“其实还有一个方法。”
“什么?”
“双修。”
双休?
这位爷爷,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她都这样了,是休息一两日能救回来的吗?
栗月在心里默默吐槽。
然而她背后的令狐轩忽然僵住了。
“我们出去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峻,再没有半点刚才的温情脉脉。
栗月被他放到了冷冰冰的床上。
令狐轩带着无相,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就像突然被踩中尾巴似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急转直下,从热变冷,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栗月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说不出是为什么。
……
“只有这个办法了。”无相叹了口气:“否则,你就只能看着她断气,然后再重新收集她的魂魄。”
“可是我要提醒你,人死之后魂魄通常四处散落,即便是你也不一定能确保能在短时间内全部找得回来。”
无相看着令狐轩:“你能受得了和她分开那么久吗?”
“何况她得的本就是失魂之症,你真的能有十足的把握找回她本就破碎不堪的魂魄吗?”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过,她的身体太差,承受不了么?”
“你强行渡给她灵力自然不行。一般的双修也不行。唯有你主动卸下防备,在双修之时将自己的血脉之力渡给她,供她采阳补阴,这样才行。”
无相道:“此举实则是用你自己的命来续她的命。换做旁人断然做不到,可是你不一样,释清道尊乃世间至强,这世间唯有你能将性命奉上,任她采撷。或许这就是她之所以来到你身边的诸多理由之一。”
或许这就是她背后之人一直以来的谋算。
透过窗户,令狐轩瞧见床榻之上,虚弱的栗月。
他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天大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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