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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子无辜
陆以安将二人送了回去,施琼也将几袋药交给了他,嘱咐使用方法。
陆以安也按照之前的约定把出诊钱递给了她。
施琼看了看,严肃地说道:“多了。我只要我应得的。”
“剩下的是给姑娘赔罪的。”
“不必了,钱不是万能的。”说完施琼便转身回去了。
望风牵着快马来到了医馆,语气有些焦急。“海棠帮我牵到后面去。”
海棠不明所以,按照他说的办。望风快步走到施琼跟前,俩人走到卷帘后面。
“姑娘那人要从岭南来了,公子让我来告诉你。”望风低声悄语地说道。
施琼对这个消息感到意外,怔住片刻,又恢复如常。随后又低声冷笑,“这么多年了,终于等到了。”
“大概还有几日,随行的有多少人?”
“差不多还有两日,他和他的夫人带着他们的孩子。”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施琼转身拭去眼角的泪水。
“海棠,随后便把歇业的牌子挂出去吧。”腔调里带着鼻音,还掺杂着悲伤与痛苦,海棠也连连叹息。
另外俩人面面相觑,心里直犯嘀咕,望风到底与姑娘说了些什么,俩人状态如此奇怪。
二人上楼,施琼靠在门旁,海棠静静地陪在身旁。
施琼看着岭南的方向,即使眼前的景象被陈旧的建筑遮挡,也能在无数未尘封的记忆中描绘出它的样子。虽然只去过一次,但是感觉在睡梦中去了无数次。
一夜无眠,起身看向天空那稀稀疏疏的繁星。亲人真的会化作繁星吗?
心事太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寅时左右便坐了起来,秋风瑟瑟,吹的人直打寒颤。
桌前那燃剩的蜡烛又燃了许久,最终殆尽,可坐在桌前的人始终没有抬笔写一个字。
屋子里又变的黑乎乎的。点亮那盏兔子灯,提着它便轻手轻脚地下了楼。也不知忙了些什么,竟到了天明。
“姑娘,怎得起的这样早?”海棠手里端着水盆,还打着哈欠。
“也没有多早。”
施琼这一日都没有进食,一直在写着手里的东西。三人轮流来劝,却都没有劝动。
次日早,几人便等在了楼下。敲门声响起,崔旭也从濮阳城赶来。
“中午便到,放心。”崔旭进门第一件事便是轻声安慰施琼。“好好吃饭。”
这才吃了几口。
这几日崔旭一直派人远远地盯着,确保万无一失。
两个时辰是如此的煎熬!第一次觉得这两个时辰像度年一样,漫长而又难熬!施琼静静地坐着,面无表情,内心却又悲愤交加。
屋外人声嘈杂,屋内鸦雀无声。
屋外传来声音,一个男子询问旁边的人。“是这里吗?”屋里所有的人神经紧绷着,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门边。
一个女子语气急速焦急,“进去问问,我们还有其他的方法吗?”
敲门声响起,海棠去开门。海棠遮住了那人,施琼也无法辨认,显得更加焦急了。
崔旭拍了拍施琼,点头示意。那人也进来了,显得十分恭顺,对屋里的每一个人。
“谷大夫是住在这里吗?”语气极为卑谦。
施琼站了起来,仔细确认这仅仅两面的面庞。努力压下心底的恨意,眼泪不知不觉间已在眼眶中打转。是他,八岁上在施策的书房见到一次,再之后便是四年后在岭南打探到他们的下落,不顾表哥阻拦一定要去岭南,表哥也拗不过,最后远远地看了一眼。
八岁上便苦练画技,怕自己忘记仇人的样子。皇天不负有心人,记忆中的样子终于画到了纸上,越来越像。和八岁时映在脑子中的记忆一模一样,更是靠着这副画找到了他。
那人也有些迷茫,再一次开口,“谷大夫……”
“是这里。不过我师父云游去了,我是他的关门弟子。”
门外的女人也走了进去,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扑通’跪了下去,声嘶力竭地说道:“我们听闻谷大夫可以治这个怪病,求求你帮帮我们,要我们做什么都行。我们也是走投无路,别无他法了……”
“这些年找了许多的方子,都没有成功。我们也是他人介绍来的,希望可以救救他……”
施琼看到眼前的场景只觉刺眼,冷冷地开口道:“我见过你的,在京城。”
跪在眼前的男人身形一怔,抬起头,眼睛已经红润,满眼尽是惊讶,又有一些惊恐。
女人轻拽他的胳膊,“原来你与这姑娘认识。”女人的泪痕甚是明显。
萧解也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海棠,带夫人上楼去吧。我随后就到。”
海棠扶起他的夫人,琥珀跟在俩人的后面。
屋里的气氛一时间沉寂起来,崔旭关上了门。坐到施琼的身边。
“敢问姑娘我们何时见过?”萧解在试探,心里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万一她是京城的其他人呢?又低下了头,他只去过一次京城。
施琼也不想与他多说废话,直截了当地便说,“我的父亲是施策。”
“姑娘许是认错了,我并不认识姑娘。”
“张全生,这个名字还记得吗?我能找到你,自然是拿到了所有的证据。”
他听到这个答案并不稀奇,平静地像一摊死水。“你是来寻仇的对吧?”随后就是像海啸拍岸一般,低吼道:“我隐姓埋名那么多年,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屋里的几人纷纷皱眉,说得好像他有多无辜似的,好像我们咄咄逼人。他是帮凶,凭什么不能找他!
“你为什么隐姓埋名?”
“我父亲这些年没少找你们吧?我若把你交给他你说会怎样?”
“你父亲若是知道了,他会不会掩盖他的丑事而选择杀了你呢。”张全生发疯一般指着施琼,大有同归于尽的意思。
“你被追杀多年不想再东躲西藏,中间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想要寻求庇护。我把你带到他的身边,你说他该相信谁呢?”
张全生顿时哑口。
施琼嘲讽地笑出声,“你的夫人不知道这件事吧?”
他猛地抬起了头,声音极低,用近乎哀求地语气。“你别告诉她们,她们不知情的。”
“我要当年的证据。物证。”
他又犹豫了,肉眼可见的犹豫。还有惊恐,害怕,慌张……
施琼对于这件事也没有多大的耐心,“我是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你既到了这里,就别想离开。”语气坚决,不容置疑。张全生更是惊恐,一个这么小的姑娘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他又一次跪了下去,低着头,眼里含着泪。“我可以把我的命给你,稚子无辜,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施琼鼻子一酸,努力抑制泪水,压制濒临崩溃的情绪。“稚子无辜?你当帮凶害我母亲的时候可想过她也有一个孩子呢?她也是无辜的呢?她也有珍之,重之的亲人。她还有大好的年华,可以去看更好的风景……”不知不觉便潸然泪下。
他只是低声抽泣,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不知是对自己犯的错真心道歉,还是因为他的儿子而选择道歉。“我什么都可以做……”
“我可以救他,但是你必须跟着我上公堂。”施琼的神情淡淡,仿佛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崔旭立刻站起身来,将施琼拉了起来,拉到隔间后面。压着声音低吼道:“你疯了?”
施琼把崔旭的手甩开,严肃道:“我没疯,从我找他的那一天起我就下定决心,我一定会为我母亲报仇的,你是知道的。”
“可是这事你不是答应我了吗?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你还是冷静一下吧。”
“表哥,我会很小心的,我一定会保证我的安全的。”
这些年只有崔旭知道施琼做的事情,并且无条件的帮助她。
崔旭不走科考,这几年一直帮父亲打理家里的生意,也很有天赋。年纪轻轻便有自己的商队了,也是他走南闯北多方打听才找到的这个人。
崔旭看了眼外面,继续安慰道:“当务之急是扣住他,拿到口供和物证。他在朝中关系错综复杂,不会因为这个便轻易动摇的。”
施琼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又怎么还能再忍。已经忍了,装了那么多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作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我知道了。”施琼紧闭双眼,使出全身的力气控制颤抖的身体。
心中的愤恨无法排解,只得咬着唇,指甲狠狠地抓着柱子,已经划出几道浅浅的痕迹。
“好,我去说,交给我。”
崔旭走出隔间,咳了一声,“我们也有条件的。我们帮你救人,你就必须帮我们作证,一切证据都要拿出来。在此期间,你们要留在这里。”
张全生重重地磕了头,声音响亮。施琼透过帘子看向外面,眼前的场景并不让人觉得痛快。
“我也和他一样了。”用他的亲人威胁他。
崔旭又走了进来,将施琼抱到怀里。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他本来就有求于你。”便只能我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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