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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架
“还不睡呢？”涂华小心翼翼推开门，发现路明漪的台灯还亮着。
路明漪轻声道：“马上，我抄完这个实验报告就好。”
“根本睡不着啊，楼上一直在咚咚咚，不知道在干嘛？跳舞呢？”曲仙仙从床帘探出头来，耳朵里塞了个隔音耳塞，挂了个遮光眼罩。
涂华说，“甄姐呢？回家了吗？还是还在睡着？”
“她今天回家。”路明漪把笔盖一合，台灯一按，作势上床。
“咚咚咚！”
“这声音也太大了吧？之前一直都有吗？”涂华蹙眉抬头。
他们这是老校区，寝室虽然干净，但很有历史痕迹。包括不限于楼上的动静会让墙皮掉下来，镜子上的胶已经泛黄了。
“你之前回来迟，不知道。她们这样已经快一周了，因为每次就熄灯后吵一个小时，所以大家也都没说什么。”曲仙仙说，然后摸黑打开手机看时间。
眼睛被突然光照到，瞬间眯起。
11点熄灯之后，她们寝室就留了个阳台灯给涂华，室内的灯关了，各人回自己床帘里安静干自己的事。
路明漪突然出声：“仙仙，我这里还有几个没用过的耳塞，你要不试试？”
“好……”
“反正我现在衣服还没换，我干脆直接去找他们吧。”涂华把包一放，抓着手机就往外冲。
“哎！”曲仙仙一手抓着上铺杆子，身子往下探，人已经走远了。
傻死了……一个人去怎么好？
路明漪刚上床，又马上顺着梯子下来，“没事没事，你明天早上是不是还有早八？你先睡吧，我俩很快回来。”
曲仙仙：“哎！”
涂华一鼓作气冲上楼，走廊的灯还亮着，她抬头看了看门牌号，确定没有走错后敲了敲门。
“谁啊？”
“进！”
涂华把把手一压就往里推。
屋子里有6个女生围在一圈讲话。一个手上拿把梳子还靠在梯子上，一个坐在梯子上，一个把自己的椅子搬到中间，腿上还坐着两个，团团围着的地上还坐着一个探头向她看过来。
真热闹。
路明漪正好赶到，“看看时间吧，都几点了，怎么还在吵？你们不睡觉，我们寝室还有人要睡觉呢！你们导员叫什么名字？明天我就告诉你们导员。一点公德心都没有，大半夜还在吵！”
“就是！已经快一周了，有什么话不能在熄灯前讲完吗？熄灯后就不能在微信上面聊吗？”涂华在旁边附和。
六个人沉默半晌，坐在那地上那个扶着楼梯慢慢站起来：
“你是住我们楼下的吗？”
“对啊，怎么了？”
“你有听到我们在说什么吗？”坐在别人腿上的那个女生开口，她身后的那个女生讥笑了一声。
“大半夜的才回来，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呢？”
“你大爷的……”路明漪马上指着她的脸就要冲过去。
“哎哎哎……”拿着梳子的那个女生见状马上拦住。
曲仙仙也来了，上前一步抱住路明漪的腰，“别冲动，别冲动！怎么了？”
“她说涂华！是……”路明漪无法开口用那个词来形容。
“难道不是吗？每天都这么晚回来，还要连累宿管出来给你开门。”坐在楼梯上的那个女生说。
曲仙仙对她有印象，这个人经常在一楼阿姨的寝室那里见到，和宿管关系不错。
涂华面色惨白，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回来晚了，就能被人造出这样大的谣言。也只是无心之中意图上楼劝楼上的人别吵，就会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情。
“你……”她想开口，却又哽咽住，只能蹦出短促的一个音节。手指对着开口说话的那一群女生举起，不知道该对着谁。可能是她们寝室的空调已早早开起来，温度很低，低到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小腿微微发抖。也有可能是今天挤地铁站太久了的缘故吧，以至于她只想往后缩，心里那股精气神一下子崩塌了，最近太多不好的事情里积攒的情绪一下子被这块多诺米骨牌开启，大脑一片空白，浑身被鼻头的酸涩控制着。
“涂涂！”曲仙仙一下子揽住她。“你们说话也要有个分寸！他是去兼职了才回来这么晚，什么都不知道，就给人家造谣，真是好本事。”
“一个个脑子有毛病，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说什么胡话，真要想去卖，你们自己去啊！啊？想遇到同行了吗？看谁都像是干这种工作的……”
“我擦你大爷的！”原来地上那个女生猛地上去，一把就抓住路明漪的头发往外扯。
“你还敢动手！”路明漪没工夫庆幸自己有打球的习惯，一手抓住对方扯自己的手，一手反扯对方的衣领，两手一使劲把它往地上摔。对方没站稳脚，两个人轰的一下一起跌到地上，滚作一团。
“别打了，别打了！”旁边的人来拉架。
“出血了，出血了！”曲仙仙顾着路明漪，眼尖地捕捉到路明漪的额头在刚刚那一下磕破了皮，鲜红的血在白炽灯下格外刺目。她推开动手的女生，跪到路明漪旁边，惊恐万分，“没事吧没事吧？”
“没事……”路明漪轻碰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果然一个大包，好在有底下那个女生缓冲了一下，摔得不至于太狠。
“我打电话给导员了，你们自己想想该怎么解释吧。”涂华已经冷静下来，耳朵贴着半旧不新的手机屏幕，冷冷地看着他们几个。
他们这一层这么吵，又是吵架又是打骂的。旁边的寝室早就忍不住去把宿管叫来了，生怕事情闹大。
“都住手！一个个无法无天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吵！怎么还打架？没有点女孩子的样子。”
“阿姨，是她们先来我们寝室找事。”
“是他们声音太大，我们都睡不着，才来楼上问的。”曲仙仙道。
“你们那叫问吗？一开门进来就劈头盖脸指责，到底是谁声音大？”
“我们这难道不是问吗？你们都闹腾的把我们天花板墙皮都搞掉了，一进来就给我们寝室的人造谣，什么素质？什么家教？有父母教过吗？”路明漪捂着额头，忍着浑身酸痛，借着曲仙仙的力从地上慢慢站起说。
“都别吵了，等你们导员来，自己跟他们说吧。”阿姨给两边导员都打了电话，催他们赶紧来。
“你们三个人出来。”她们是混寝，所以三个导员都来了。路明漪的导员看她受了伤，先陪她去校医务室。
然后曲仙仙把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那个寝室的人也复述了一遍。
“同学之间要相互团结，相互友爱。你们大晚上闹到人家寝室当然会不愉快。”
“你们大晚上搞得这么响，以为自己家吗？”
“学校是个大集体，要有一点集体荣誉感，不要动不动的就对同学打打骂骂，对别人要多一点包容……”
几个人讲来讲去就只会讲那车轱辘话，曲仙仙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是她们先说涂华，也是她们先动手的。”曲仙仙不服就得到这么一个结果。
涂华的导员一下子反应过来，应该是自己在办公室抱怨的时候给其他寝室的人听到了。
“老师呢，是相信你的。但话又说回来，有话就得好好说嘛……”
“这是学校，不是菜市场！”曲仙仙的导员接话。
“老师！”曲仙仙说。
“你别掺和进来，又没你的事情，自己回去。”她导员瞪了她一眼，示意她赶紧回。
明明是我明天有课，必须得睡，所以她们帮我出头。其他几个都是喜欢晚睡的，说要忍，其实也可以，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可是……
曲仙仙不回去。
她说，“是我觉得她们太吵，睡不着，才让室友上楼问问的。”
导员无语凝噎，年轻人就是刺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知道吗？非要给所有人都找不痛快！
“那你想干嘛？报警吗？”那个寝室的导员忍不住说，“学校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地方！”
她转头，对着那个寝室说，“嘴巴也都放干净点，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说，熄灯了也自己注意点，都已经成年了，这些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顿了顿，又说，“你们寝室的人每一个1500字检讨。明天下午放到我桌上。还有你们两个，都熄灯了还跑到别人寝室，2000字检讨交我桌上。都明白吗？”
“我……”曲仙仙说不出什么话。
“好了！你们三个人也是，每个人1500字检讨，明天我下班之前必须得看到。”
“好的老师。”涂华把曲仙仙往自己身后带。
“行了，都回去睡觉！”
那个寝室的人收拾东西回床上，多的那两个人也悄悄回了自己寝室。
涂华拉着曲仙仙回寝，“仙仙你先睡吧，我等明漪回来。”
“涂涂，你没事吧？她们几个就是嘴贱，你别听。”曲仙仙对两个人都很愧疚。要不是因为她，涂华也不会去楼上找人家算账，也不会听到这些垃圾话；要不是因为她，小明也不会额头受伤。
“我没事，你睡吧，啊，你功课重要。”涂华催促曲仙仙赶紧睡，她从开学以来的努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耽误别人的功课才真是缺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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