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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喂!你要干嘛?”张奉伸手去拦闯进巷子的男人。
男人转头看他一眼,嘴巴一碰,念出个晦涩的词。然后他的身体瞬间僵硬,皮肤紧扯,挤压血管,呼吸变得困难,浑身乏力地倒在地上。
孟蕾祺不掺和这些,早就跑了。
操焉继续向巷内走去。
葵远会用“神圣”形容他,一个见死不救的人,只能被说是冷血,如果她意识到落头氏是什么族群,还会如此觉得吗?
这种人,杀了她,成为鬼魂,还是冤魂不散。叫她认清事实,才会留下悔恨的眼泪。
所以这一刻,操焉决定对她“施以援手”。
红发男黄发男见张奉有异样,靠在一起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
红发男气势浑厚地嚷嚷:“你他么谁呀?把我朋友怎么了?”
操焉无声地逼近,红发男伸出刀子,怒骂句“哑巴”,几步上前。然而下一秒便浑身僵硬地倒地,身体不断地抽搐。
黄发男奇怪地看着这一幕,还以为红发男在玩抽象,“喂你怎么了?快起来啊!”
红发男很快停止抽搐,人静悄悄的毫无动静。黄发男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双手把住小刀,忐忑地刺向越来越接近的陌生男人。
可他很快也像红发男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脚,皮肤如被橡胶裹紧,浑身上下无法透气,呼吸也变得极艰难,最终倒地不起。
同伴接二连三出事,绿发男见状丢开葵远会,拔腿朝巷子深处跑。
巷子黑暗,葵远会只模糊看见操焉靠近那两个男人,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法,就轻易制服他们。也许动作快如闪电,她肉眼捕捉不到,毕竟他挺有力量,她的脖子深有体会。
操焉自然不会去追绿发男,练五海术需释巫害人,今日施巫术足够他安生半年,拜谁所赐?
他看向葵远会,杀戮的气息并未收敛。
葵远会接收到了危险的信号,但她并未因此恐惧,心底反而升起一丝异样的温暖。昨日他想杀她,今日却对她施救,转变到底是为什么?
揭开答案的兴奋与新的疑问交织在一起,让葵远会情不自禁地忽视危险,想再接近他一些。源自于生存本能的警示,她最终按耐住自己亢奋的心情,木木地道谢,去捡起手机。
她弯低腰,发丝自然垂下,露出淤痕分布的纤颈啊。操焉视线未离,带着他未察觉的侵略性,落在她的后颈上——她不单纠缠自己,还去招惹别的男人,这截颈子,在昨晚就该被捏断,便没有今天的事。
他如鬼魅一般,在黑暗中伸出手。
葵远会拿到手机,屏幕因为晃动点亮,关远川的信息发了数十条,可见多着急。她起身想再道谢,却看见操焉身后有人折返,亮出了刀尖。
“小心!”他身材高挑,葵远会推不动他,情急之下,只好直接伸手到他身后去挡。
她动作突然,让操焉从杀戮的情境中脱离,他反应迅速地转身,抓住持刀的手腕。解除危险的同时,明白她为了他,竟敢伸手去挡刀。
这个意识让操焉变得十分古怪,他的情绪从未如此外露,像烦躁的困兽,死死地盯住囚禁的铁笼——葵远会。她似乎害怕,谨慎地离远他。
可异样的古怪却并未因她的远离而消散,反而紧紧缠绕在操焉心中,导致他未察觉持刀人松开手。匕首掉落,刀刃擦过脖子,登时见血。
脖间的刺痛终于令操焉冷静,他念出咒语,那人手腕自行掰折,痛叫着倒地。
那人就是之前逃离的绿发男。
巷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对面,操焉的身影隐在黑暗中,幽灵一般,目光依旧落在葵远会身上。脖间鲜血浸染干净的衬衫,他恍若未觉。
血腥味危险地散发开来。
这样的操焉让葵远会联想到弑杀的野兽,在盯着最后一只猎物,带着侵略性的视线扎进皮肤,凶狠地搅入血肉骨缝,迫不及待地咬断脆弱的脖颈,浑身的攻击性才会收敛。
她终于知道,那几次感觉古怪异常,像有什么黏附在她的身体,存在感强烈,拔之不能——原来是他的视线。
很早之前,他就在关注她。
尽管此刻操焉的状态不可预知,无法掌控,但葵远会仍难以抑制地感到兴奋,危险环境中迸发的急剧心跳,让她像坐云霄飞车,肾上腺素分泌到极点,身体发麻,精神爽感螺旋上升。
呼吸急促,心跳又急又重,无比狂乱,葵远会甚至觉得操焉可能会听到。她紧紧咬住唇瓣,害怕只要溢出一丝喘音,就会激发他的攻击欲。
慢慢地,她尝试用对话来缓解,肾上腺素激发带来的感官敏感,“你……流血了。”
操焉依旧不出声,潜伏在黑夜中。
“要不,我去给你买药?”他救了她,应该要帮忙的,短暂离开这个环境,也有助于她平复。
他不回答,葵远会便要走了。
“我家有药。”操焉终于开口。
葵远会转过头,犹豫片刻,“那去你家?包扎伤口?”
操焉点头,转身向巷外走去。
葵远会跟在后面,和他一同进了小区,身体也逐渐平复。
其实,想接近操焉的心态之中,还有几分清醒在警惕:他未知,危险,她真的要再次踏足他的私人领地吗?
但是,他今天确实对她伸出援手,纵使在巷子里的视线,犹如尖刀般剥解着她的身体。可他毕竟没有真的对她做什么,不就证明,他心底对她还保留着一些善意吗?
一些……葵远会欺骗不了自己,喂流浪猫哄小孩这些行为,并不能证明什么,操焉确实没有她想象的善良。
思绪间,到了五号楼,进电梯,来到201室。
操焉开门,按亮灯,人进入室内。
楼道的电梯门关上,又继续运行。
葵远会站在门口,听到里面传来操焉沉厚的嗓音:“进来。”
事情发展往往妙不可言,那日他冷漠地说两清,现在他们已经纠缠两日。而此刻,他邀请她登堂入室。
葵远会脱鞋进去,虚掩上门,并未关死。
操焉坐在客厅沙发,手扯了扯领口,面色稍稍不霁。
葵远会走过去问:“药在哪?”
他扬手指北面房门,“书房。”
葵远会照指示进入书房,映入眼帘的先是一面书架,高层显眼的位置有个药箱。她过去垫高脚,伸手拿下药箱,不小心碰到边上书桌的鼠标,原本熄屏的电脑亮了,待机屏幕是幅肖似女娲伏羲图的双人绞缠图——图中人分男女,脖子长而互缠,头顶上方有个徽印,繁复的纹路中央隐约有个“操”字。
整幅图的笔触配色浓浓的古韵,所表达出的视觉效果充满神秘的宗教感,人物的表现在葵远会看来明明荒诞,但她并没有生出轻视,而是觉得神圣。
这个词,她昨晚才用来形容过操焉。
直到电脑自动熄屏,葵远会才拎着药箱出去。
操焉依旧坐在沙发,人微微后靠,长腿支棱,脖间的血液已经凝结,呈现出暗红色。
葵远会将药箱放在茶几,打开,拿出碘伏棒和创伤药膏以及敷料。她指着身旁的沙发位置,询问操焉,“我可以坐这里吗?”
操焉“唔”了声,直起身子。
葵远会在沙发坐下,拧断碘伏棒,等棉花浸湿,靠近过去,“那我开始消毒了。”
操焉没说话,但是仰起颈项,方便她操作。
葵远会低着脸,认真地消毒清创,血流进衣领,里面还凝结着血迹。她再次询问:“领口里面的血迹清理不到,可以……解开扣子吗?”
他浑热的气息,时而荡过她额面,她呼吸吞吐,仿佛交融。她问话时根本不敢抬头,怕自己的眼神过于亵渎。但是低眼是他劲窄的腰身,衬衫收进跨间,因蜷腹的坐姿,衣料贴紧腹部,随着腹式呼吸,腹肌线条若隐若现,禁忌感十足。
操焉沉默,呼吸微重。
这是个不好的信号,葵远会收敛心思,打算随便包扎,让他自己收拾干净。
“可以。”操焉忽然同意,却不动手。
这是让她自己来的意思吗?葵远会心脏紧了一下,继而喉咙发干,她“哦”了声,放下碘伏棒,手伸过去。刚碰到衬衫扣子,她手就开始发抖,这太刺激了,一想起要像拆礼物般解他的衬衫,她脸颊就滚烫到发麻,浑身起热敏感异常。
为了不让自己遐想,葵远会试图用交谈来转移注意力,“那些倒下的人,没事吧?”
操焉淡声:“死不了。”
“嗯。”葵远会万分艰难地解开一颗纽扣,暗暗松口气,开始用碘伏棒清理血迹。
操焉低眼,看到她弯着的后颈,雪白的肌肤上有他弄出的痕迹。
今夜在巷子,是第二次在他完全暴露出杀戮时,她却反过来保护自己。对她的揣测里,混进了怪异的感受,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猜测,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让操焉烦躁到要立即拧断她的颈子……
这个女人,他确定她不懂术法和巫蛊,既然跟流派无关,那为何千方百计接近他?她颤抖的动作,细微的喘息,以及某个不经意的眼神,都流露出一些渴望和好感,难道仅仅是被他皮相所吸引?
呵!肤浅,操焉在心底冷笑。
他从不跟外族人深交,不管他们是否了解落头氏,只要亲眼见过落头氏的真身,便会惊吓恐惧落荒而逃,甚至口出恶言。肤浅的外族人,不值得他付出情感去相处。
操焉颈部的皮肤很细腻,葵远会稍微用点力,便会泛红。她尽量轻些,但奇怪的是,那一大片皮肤仍旧红了,淡粉色,漫了一层。
擦拭完血迹,葵远会用指尖沾创伤药膏,点抹在伤口上。药膏是薄荷味,可在她的嗅觉里逐渐变成甜香,浓郁腻人,让她有些晕眩。
葵远会的身体忽然不稳,下意识伸手抓东西,不小心扯开操焉衬衫,完整地看见他的脖颈,和颈下一圈红线。是纹身吗?好独特。
鼻尖甜香浓郁,诡异地让她心跳加快,血液狂热,她的胸膛似乎燃烧了起来,耳边全是火焰摇曳的舔裹声。
操焉倏然喊:“葵远会。”
声音淡漠,一丝情感都没有。
可葵远会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火焰好像烧到眼睛,她双目发热,情绪炽烈,疯魔一般地吻上近处操焉的脖颈。
唇瓣柔软的触感,瞬间令她惊醒,还没来得及反应,她亲眼看见,唇下的红线忽而变得狰狞,疤痕粗陋,血肉翻滚,甜香四溢。操焉身周杀气冰冷,无形地扼制住她的脖子,后背惊出冷汗,黏腻地覆满毛孔,她几乎窒息。
事态失控,求生欲促使葵远会精神振作,她猛地一推操焉,滚下沙发,一秒都不敢停留,连爬带跑地出了房子。从楼梯逃离,一路狂奔出了小区,到人多的地方才敢停下来喘气。
也是在这片刻,她突然意识到,操焉救她,是想亲自杀死她吗?
这可怕的占有欲,虽然是对她的“尸体”。
所以,她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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