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的交换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和柳耀的关系渐渐好起来，他就像我弟弟似的，听我话，帮我忙。在我的教导下，他成功学会了领快递。
　　这天中午，我跪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西瓜啃着。梓桑坐在我身旁，手里拿着我给她编好的手链，正细细看着。
　　我眼睛盯着电视上的动画，忽然被电视反射过来的光闪了一下。“阳光好强啊。”
　　此时此刻，客厅里亮得跟开了数百个灯泡似的。
　　“我去拉窗帘。”梓桑跑到阳台那边。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我和梓桑同时看过去，又回头对视了一眼。
　　“叔叔阿姨回来了？”梓桑“刷”地一声拉上半边窗帘，问。
　　我放下西瓜，看向垃圾桶里五六根雪糕的袋子、茶几上堆着的汉堡炸鸡，又看向早上被我弄得一团糟的厨房……我心跟打鼓般砰砰地响起来。
　　“不慌。”我抽了张纸巾擦着手上的西瓜汁，看向门那边，“妈妈说过她最早也是明天晚上才回来，不可以骗我的，大人要以身作则！”
　　我深呼一口气，将纸巾扔进脚旁的垃圾桶，大步朝大门走去。
　　“谁！”我猛地打开门。
　　大汗淋漓的柳耀出现在我眼前。
　　吊起来的心安然落地，我长舒一口气。
　　“柳耀你今天不是放假吗？”说话间，我上下看着柳耀。他头戴一顶草帽，脸晒得又黑又红，脖子上汗液往下流淌着，衣领都湿透了。“哎呀，快进来。”我拉着柳耀胳膊要往里拽，掌心是熟悉的触感——好多汗。“晒成非洲人了你。”
　　这时我注意到柳耀左右手各提着两个装了东西的红色塑料袋。
　　柳耀没有随我走进去，只是伸手将手里的袋子都递给我。
　　塑料袋是透明的，还没打开我就看到了里面的塑料碗，同时也闻到了几股香味。有米饭，干鱼、鸡肉，还有一个没闻出来。我松开结往里一瞅，是肉炒土豆丝！
　　“哇塞！晚饭有着落了。”我提过饭菜，另一只手再次去拉柳耀，“你进来休息会吧，外面太阳大得跟报复后裔似的。”说着又忍不住笑出声，“嘿嘿，没准它把你当后裔转世了。”
　　可我才握住柳耀的手，却被他反握住，往外拉了几步。
　　我仰头看他，他的视线射向我身后，我顺着看过去，目光滑到沙发上的那个人。
　　梓桑盯着这里，她敲着二郎腿，双臂交叉放在胸前，
　　“这个姐姐是我的朋友，也算作你的姐姐。”我对柳耀说。
　　“姐姐？”沙发那边传来梓桑冷漠的声音，“他比我们都大吧。”
　　“比的是心理年龄。”我扭头笑道。
　　“呵。”
　　“怎么了？”
　　梓桑转头去看电视。“你不觉得他和那人长得很像吗？”
　　我意外地愣了两秒，以为只有自己觉得柳耀和魏叔长得有些相似。
　　“他是私生子？”我睁大眼睛问。
　　“亲戚。”
　　“哈哈。”我笑着拍拍胸脯，“吓我一跳，好巧，那梓桑你也认识柳奕吗？”
　　“你还认识她？”梓桑立刻看向我。
　　我缩了下脖子。“我去过柳耀的家。”
　　“都见到谁了？”
　　“除了柳耀的妈妈我都见到了。”
　　“呵，”梓桑冷笑一声，视线看向别处，“趁我不注意你们关系都这么好了？”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过来。”梓桑抬眼盯着柳耀，对我冷冷道。
　　我正要抬起脚，却被柳耀牢牢握住。我无法拉他过去，也无法独自走过去。“怎么回事？”
　　柳耀看向前方的目光带着敌意。
　　这时梓桑眉头皱起。
　　我立刻去挣脱柳耀的手。可柳耀却握得更紧，他对我摇摇头，用更坚定的目光，和梓桑对视着。
　　“李梧昙。”梓桑声调降下来。
　　“梓桑你和柳耀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我扭头问。
　　“很重要吗？难道发生了什么，你就选择柳耀了？”
　　“不是啊，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空气安静了几秒。
　　“行吧，听你的。”梓桑放下胳膊，拿着自己的包起身走来。她从包里拿出10张红票，仰着下巴递给柳耀，“给你，我们好好相处。”
　　“这……梓桑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跟我认识的啊。”我看着钱说。
　　柳耀不理会钱，依旧防备地盯着梓桑。
　　梓桑明显不耐烦了。
　　我想叫柳耀松手，可看着他坚毅的侧脸，又说不出口。
　　“所以是发生了什么？”我小心问梓桑，生怕两人在这里打起来。
　　“看他不爽，欺负过他几次。还挺记仇。”
　　“那梓桑要不你……”我开口道。
　　“我没理由一定要跟他好好相处。”
　　“有道理。”我叹了口气，“那柳耀我给你拿纸巾擦擦汗吧，要吃雪糕和西瓜吗？”
　　柳耀对我摇头。
　　“我要给你擦汗，给你吃西瓜和雪糕，不可以吗？”我又问，
　　柳耀犹豫着，点了点头。
　　我带着柳耀去洗脸并擦干后，又牵着他走到冰箱那，打开冰箱门蹲下来。
　　“柳耀你要吃哪个？”我扯着柳耀胳膊，想让他也蹲下来，但他又往后退了一步，“我推荐小布——”
　　“我要吃这个。”不知何时走来的梓桑从我手中抽过我刚拿出来的小布丁。
　　“好吧，那柳耀你吃糯米——”
　　“这个也给我。”梓桑再次从我手中抽过。
　　“你不怕拉肚子啊。”
　　“垃圾桶那些可都是你一个人吃的。”
　　“……那你有什么不喜欢的吃的？”
　　“没有。”
　　“那你愿意柳耀吃哪个？”
　　“都不愿意。”
　　“梓桑，”我有些生气了，“柳耀是魏叔亲戚又不是同伙，干嘛这样。”
　　“他不过一个傻子，凭什么出现在这？”
　　“别叫他傻子。”
　　梓桑看着我沉默了几秒。“之前你自己还一个傻子一个傻子的喊。”
　　“我之前不对，现在改了，你也和我一起改。”
　　“你还挺看重他，可我就是无比厌恶他，怎么办？”梓桑表情冷下来，“已经快到了厌屋及乌的程度。”
　　我低下头，小声道：“那我以后少跟柳耀来往不行吗？”
　　“不行。”梓桑冷冷道。
　　“知道了我以后不会跟柳耀玩的！”我朝冰箱大喊。
　　柳耀看着我，我回避着他的目光。
　　“好。”梓桑开心地笑道，转身蹦蹦跳跳去到沙发那。
　　我轻轻递给柳耀一根小布丁。
　　他没接，也没看我。
　　“我是大骗子，我会一直跟你玩的。”我起身嘘声在他耳边说。
　　“听不到还看不到吗？”沙发那边传来梓桑的声音。
　　“说你好话呢。”
　　“你怎么还不让他走？”
　　“柳耀大老远过来给我送饭，总得让柳耀休息一下吧。”
　　梓桑又走过来，粗鲁地要将一千块塞进柳耀裤子口袋里。柳耀出于防备，伸手阻止着梓桑的触碰。
　　两人你来我往，有把冰箱撞到的趋势。
　　“好了梓桑我帮柳耀收着。”我拿过钱。
　　“让他快走。”梓桑眉头皱得更深，“你是忘了下午我们要一起去逛商场的吗？”
　　我牵着柳耀准备送他下楼。
　　柳耀垂着目光，没接我的雪糕，也没让我牵，只是跟在我身后走。
　　我心揪成一团，此刻好像变成了失去声音的人鱼，每一步都仿佛走在刀子上。
　　我不由得想，柳耀会记仇，也一定会受伤吧——谁不会呢？
　　我恍然大悟。
　　“不梓桑，”我这时回头道，“柳耀是我的客人和朋友，就算离开也应该是他自己想要离开，而不是被谁赶出去。”
　　是的，我不能那么自私，不能为了维护和梓桑的友情，就这么伤害无辜的柳耀。
　　梓桑表情让我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她眼神带着恨意，一边的嘴角抽搐着。
　　“这是你的选择吗？”她说。
　　“应该问这是不是你的选择？柳耀是魏叔的亲戚却不代表他站住魏叔那边，我此刻站住柳耀这边也是因为错的是你，而不是我不在乎我们的友情。”我呼吸开始急促。
　　她咬牙切齿。“行，你就让他赖这吧。”
　　“才不是‘赖’，是我的邀请！一定要说‘赖’，也是我‘赖’着不让柳耀走，”说完我又看向柳耀，“柳耀你愿意在我家休息会吗？”
　　柳耀还没回答，梓桑又对我道；“所以你是在赶我喽？你们才认识多久。”
　　“我没赶你，可你的话那么过分我怎么不反驳？”
　　“你还对我发脾气！”
　　“我生气啊，你不也因为生气在对我无理取闹吗？”
　　客厅里弥漫着火药味，这是自我们认识以来，第一次爆发争吵。
　　我心中说不上什么情绪，委屈得想哭，又觉得无力，可眼泪依旧开始往下掉。
　　柳耀手足无措地用手给我擦着眼泪，又打开雪糕递给我。
　　“有你什么事！”梓桑走过去一下子将柳耀拽开。
　　我生气地看着她。
　　梓桑递给我三张纸巾，声音轻下来，“知道了，我会好好对待你这位朋友的，不争取成为朋友，会努力做对他最友好的陌生人。不过我没法一下子对他友善很多，我需要时间适应，他也是。所以这次我们就是无法和平待在同一空间。不过为了弥补他，我帮忙打车送他回去，车钱我出，再给他买大袋饮料和零食——不是居高临下的赏赐，是为了下次见面能友好相处的示好。行吗？”
　　“行。”我擦擦眼泪道。
　　“那么，”梓桑叹了口气，语气归于平淡，“柳朋友，请接受我的示好，让我送你回去可以吗？”
　　柳耀看了看我，雪糕塞在我手里，独自往大门那走去。
　　“柳……”我不放心柳耀一个人去火车站
　　“我送他去。”梓桑拉住我皱眉道，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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