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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瓜豆
113.
短短几分钟的路，司机师傅侃出了酒桌兄弟的架势，恨不得把自己和老婆从相识到结婚的故事一股脑塞给小年轻。文思东安详地躺尸，宛回舟低头看手机，间歇性点头，徐尽欢倒是捧场，非常给面子地句句有回应。
等到了小区门口，宛回舟伸手搓了搓文思东的脸：“宝，醒醒，再走两步。”
徐尽欢下车，去给她们拉开车门，文思东迷迷糊糊给带下车，很自然地圈住宛回舟脖子，下巴放在她肩膀上：“走，走吧。”
宛回舟一手抓住她胳膊：“那你别踩到我脚后跟。”
两个人缓慢地向前挪动，徐尽欢给师傅转了钱，跟在后面。
大爷坐在保安室喝茶看报，看见有人要进门，打开玻璃窗：“登记一下啊。”
宛回舟正要弯腰给文思东写入境记录，徐尽欢在后面开口：“我来写吧，你们先进去。”
宛回舟：“知道是哪三个字吗？文章的文，思想的思，东方的东。”
徐尽欢：“嗯，知道了。”
宛回舟给大爷打招呼：“我朋友喝醉了，我先带她进去，学弟会给她登记的。”
大爷没说什么，挥挥手给开了门：“不要喝太多酒哦，年纪轻轻的，身体喝坏了以后有的受呢。”
宛回舟：“放心，等她醒了我就骂她。”
文思东挣扎道：“我没醉，我就是困....”被宛回舟无情镇压，抓着带着进了小区。
唐明曜住在五楼，徐尽欢没直接去，先送宛回舟她们回六楼。虽然宛回舟说进了小区就没什么问题了，徐尽欢还是表示也不差这么两步，送佛送到西。
开门的时候宛回舟把文思东转了个向，让她先扒着走廊的扶手，自己掏包找钥匙。她熟练地开了内外双层的门，啪啪两下摁亮客厅的灯，转身带文思东进房间。
徐尽欢对她点点头，就要下楼去，宛回舟顿了顿，问他：“你也进来吗？”
徐尽欢：“啊，我也可以进吗。”
宛回舟：“你等我看眼。”她飞速探头扫视了一圈，没什么问题，卧室门也关着：“客厅可以。”
114.
徐尽欢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但又承认自己此时确实有点蠢蠢欲动。最后还是没有拒绝，拘谨地进了屋。
宛回舟的房间和唐明曜布局差不多，都是一室一厅的单人间，厨房靠近进门的转角，没有单独的硬隔断。客厅里有一张长方形的桌子，短边靠墙，边上放着一把带轮子的转椅。文思东一进门，先踹掉了小高跟，很自觉地就近坐到了转椅上，趴着不动了。
宛回舟把她的高跟码到一边，对徐尽欢说：“鞋子脱门口就行，还是你要穿鞋套？”
“鞋套吧。”徐尽欢说，“这么齐全，是经常有人来玩吗。”
宛回舟指了指卫生间，又指了指厨房，再指了指天花板：“老小区，顶楼，上面就是天台，夏天晒得很热，天花板咔咔的，水管偶尔也有问题。得定期检修。”
徐尽欢：“……”好丰富的生活经验。
他穿上鞋套，走进客厅，感觉视线有点无处安放，不知道看哪，又怕乱看会不会不礼貌。客厅里唯一一把椅子已经被文思东占领，宛回舟拐进卧室，把书桌边上的椅子推了出来：“坐。”
徐尽欢和听到指令的狗子一样，下意识就坐下了。坐下之后才反应过来：“……谢谢学姐。”
宛回舟：这孩子怎么进屋后还有信号延迟了。
宛回舟指了指文思东：“帮我看着她点，最好能说说话，别让她真睡着了。我去给她弄点解酒的东西。”
她进了厨房，剩下徐尽欢和趴桌的文思东面对面坐着。徐尽欢宇宙猫猫放空，疯狂回忆自己二十年的人生中有没有对着醉鬼自言自语的经验，自己应该怎么才能完成任务。
结果宛回舟前脚刚进厨房，文思东就缓缓抬起了脑袋，长发垂下来，从两边压住眼睛，压迫感十足地在对面凝视徐尽欢。
徐尽欢：……我心理压力好大。
“你，”文思东开口，“大三？什么专业的。”
徐尽欢：“我是市场营销的。”
“啧，商科。”文思东说，“哪里人？生日什么时候？”
“......C省。”这是查户口来了吗。徐尽欢心里嘀咕，但是想到宛回舟给他的任务，嘴上还是应道：“生日在三月。”
“三月...”文思东开始碎碎念，伸出手指数数，不知道在算什么，“不是下旬吧。”
厨房里传来微波炉叮的一声。徐尽欢说：“嗯，是上旬。”
宛回舟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蜂蜜，刮了两勺在杯子里。她伸手摸了摸碗，牛奶温度正好，隔着碗稍微烫着掌心。她把牛奶一点点倒进杯子里，搅拌使蜂蜜融化，然后一手一杯，端到客厅里。
宛回舟出来的时候，文思东一个猛子重新扎回臂弯，看起来根本没有动弹过。
徐尽欢：“......”他要怎么证明自己刚刚有在努力聊天。
宛回舟把牛奶放桌子上，推了一杯到文思东手边：“别装，我这屋就这么大，刚听到你说话了。”
文思东抬起半边脸偷看她，伸手把杯子勾过来，握在手心：“热牛奶哇，我们崽真是太贴心了哇。”
“加了蜂蜜的，给你醒醒酒。”宛回舟说，“你这酒量自己也有数啊，下次别喝这么多，门口大爷都说你了。”
文思东酒量浅，醉得快，不过一直能不睡着的话，清醒也快。折腾了二三十分钟，她现在已经没有刚出店门的时候醉得严重了，开始小口喝牛奶，一边听宛回舟念叨一边点头。
115.
宛回舟把另一个杯子给徐尽欢：“这杯你的。”
徐尽欢：“...谢谢学姐。”上了大学之后牛奶就不怎么出现在他的饮食清单里面了。
文思东瞪大眼睛：“他没喝酒，你给他泡蜂蜜牛奶做什么？”
宛回舟敷衍她：“嗯嗯，喝了长高用的。”
徐尽欢：“......”不是，他应该已经过了长高的年纪了。再怎么喝牛奶都不会有效果的。
文思东莫名其妙被安抚到，上下打量了一下徐尽欢，说：“嗯，那是得喝点。”
徐尽欢：“...我有一八四了。”不应该算矮吧，总觉得有被鄙视到。
文思东抚掌：“哎哟，这还有零有整的。”
宛回舟：“喝你的牛奶，别逗人学弟。一会儿清醒了又得后悔嘴上没把门。”
文思东捧着牛奶从下往上看她：“你怎么不帮我说话，我不是你最喜欢的宝宝了吗。”
宛回舟：“......”
宛回舟对徐尽欢说：“你别管她，她还没清醒，有点亢奋。”
徐尽欢很老实地把牛奶喝完了。喝完才发现杯壁上有个白色线条画的动物形象，像个长耳朵兔子，不过尾巴也是细长一条，只有末端是个绒球。
“这是什么动物？”他问宛回舟，“兔子？”
“噢，差不多吧。”宛回舟说，“我朋友给她们工作室画的吉祥物，兔吉。”说完就笑了起来，“听起来像是普通话没念标准。”
“确实。”徐尽欢也跟着笑，“还蛮可爱的。”
他站起身走去厨房，把杯子放进厨房水槽，要把杯子洗了。
“放着吧，”宛回舟说，“一会儿我和碗一起洗了。文思东这还有一个呢。”
徐尽欢就重新走了出来。“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宛回舟看了看文思东，状态还行，就说：“没事了，今晚谢谢你。”说着走到门边，给他把门拉开，“鞋套扔门口垃圾桶这里就行。晚上早点休息。”
徐尽欢嗯了一声。宛回舟在门口冲他挥挥手：“那晚安。”
徐尽欢：“晚安，学姐。”
他走到走廊尽头，要拐下楼梯，身后的灯光才慢慢合拢为一线，正好照在他脚边。徐尽欢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宛回舟站在那里，一手拉着把手：“楼道有灯，去吧。”
116.
文思东一觉睡醒，天色已经大亮。她挣扎着去爬起来找自己的手机，在床头摸到，一看已经十点。
文思东坐在床上抓了抓头发，开始努力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去吃饭，碰到了季望舒那个狗贼，拼酒，喝醉了，小船带她回来。她往床边一看，线条小狗拖鞋，确认了，是宛回舟的房间。
她翻身下床，窗帘也不拉，开门去客厅。宛回舟早就起了，戴着耳机在跟练撸铁，站在瑜伽垫上，一手一个小哑铃，双臂平伸，缓慢上下摆动。
文思东探出头，在门框上敲了敲：“崽崽啊？”
宛回舟回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等下，我把这组做完。”
文思东从她身后绕过，坐到桌子对面去，撑着下巴欣赏：“啧啧啧，这小胳膊，这腰，羡慕死谁了。”
宛回舟面无表情地练完一套，给平板摁了暂停，小哑铃放回原位，才说：“羡慕死晚上饮酒之后暴睡不吃早饭第二天水肿的人。”
文思东：“......”谢谢，有被攻击到。
宛回舟：“头痛吗，昨晚睡得怎么样？”
文思东怏怏道：“你的窗帘好遮光，比宿舍不知道强了多少，太好睡了，我才睡到现在。”而且才十点多，也不算太晚吧。
宛回舟摘下耳机，挂到脖子上，往厨房走：“那你还记得自己是几点睡的吗——早饭还吃不吃，或者我现在做午饭，我们早点把午饭吃了。”
“嗯...我们吃午饭吧！”文思东说，“我是几点睡的？”
“八点半。”宛回舟开了冰箱找东西，“你睡了十三个小时，局长。昨晚吃的比较上火，我们中午吃点清淡的。”
“我靠！”文思东说，“我是睡务局局长，我太能睡了。中午吃什么，我来帮你。”
宛回舟在台面上摆开一串蔬菜，四季豆，茄子，长得像西葫芦的南瓜，玉米。文思东检阅一番，问：“没啦？”
宛回舟点头。
文思东大惊：“没有肉吗？”
宛回舟：“可以单独再煮两个蛋。”
文思东：“清水煮吗？”
宛回舟说：“嗯，对。”
文思东用一种看苦行僧的目光看宛回舟：“崽，咱不用这么自律吧，只是吃了一顿烧烤，这就得吃清水涮青草吗。”
宛回舟：“我网上看的，说这个好吃。”
她把小南瓜洗了洗，放到案板上，吸了口气，猛地一捶。小南瓜柔韧地弹开了。宛回舟受到反震，惊叹：“好痛！”
文思东更惊：“崽你在干什么啊为什么要暴打食物。”
宛回舟让出位置：“我听说这个不能用刀切，捶开好吃。你试试。”她想了想，加了一句，“就当这是你前男友。”
本来还在犹豫不决的文思东目光一厉，右手握拳，啪一下重拳砸上小南瓜。
南瓜应声碎成几块，宛回舟站在一边鼓掌：“还好你们昨天没有真打起来。不然你高低给人开个瓢。”说着把碎块捡进锅里，“还有一个，再来一下。”
文思东：“......崽，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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