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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9 章
昏暗的地下室里。
向恒正在把汽车配件从架子上搬下来。他把包装扯开，把里面的包装纸拿出来，在柜子里找到一支记号笔，然后来到茶几上，把纸张摊开。
他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向晗，周炜，刘锋，记不清名字的人用ABC代替。
他把几个名字按照时间顺序排列起来，又把他们的关系连起来，梳理着记忆里的事情。
他认真地写着字，这身影和多年前重叠。
八岁那年的一个晚上，向晗哭着在自己的房间里，写下一篇日记。
那一年，立冬之后第一次大降温，早上还是艳阳高照，下午就骤降了十度。
放学的时候下起了小雪，来接孩子的家长全都带了厚厚的衣服，生怕孩子们冻着。
向晗穿着单薄的校服，站在学校门口等着司机来接。寒冷的风吹得她脸上发疼。
同学们都陆续离开了，只剩下这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女孩还站在原地。
门卫室的大爷看到小姑娘被冻得瑟瑟发抖，好心把她带进岗亭里。
过了一个多小时，一辆轿车停在大门口，上面下来一个司机，手里拿着一件大衣，焦急冲进学校里。
向晗看到司机的身影，从门卫室跑出去。
司机看到向晗，这才松一口气。
“对不起晗小姐，我来晚了。”司机给她穿上一件牛角扣的毛呢大衣，又戴上一条围巾。
“这是出门的时候夫人嘱咐给你带的衣服。”司机说。
向晗上车，看到向恒也坐在车里。
向恒手里拿个游戏机正在打游戏，看到她上来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他在学校就很少和女生说话，更何况和向晗相差好几岁，没有任何共同话题。
晚上，向晗写完作业从房间里出来。她手里拿着一块小点心，路过书房门口，听到妈妈的声音。
“你把家里的司机都派过去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妈妈的声音传出来。
向晗从半掩的门里看到爸妈在说话。
爸爸说：“接待贵宾，本来人手就不够，再说家里还剩两个司机足够了，谁知道接孩子那人打电话给我说半路上追尾了，我赶紧让另一个去接。”
妈妈很无奈：“有两个孩子要接你忘了？”
爸爸说：“我怎么知道顺不顺路！”
妈妈的声音有些气愤：“我回来才问明白，追尾那辆车是去初中的，初中放学比小学晚一个小时，你让小学的先去接初中的，让女儿在学校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
爸爸说：“那司机也是，自己协调啊！接孩子这么点事也打电话给我，真是的！”
向晗默默回房间去了。
妈妈走出书房的时候，看到地上掉了一些点心碎渣，担忧地皱起眉头。
当晚，向晗坐在写字台上，写下自己的心情。
“我都快被冻死了，结果司机先去接了哥哥。在爸爸妈妈的眼里，他一直都比我重要吧。如果哥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们会不会多爱我一点？”
一周后，向晗放学回家，发现日记本上面夹的那支笔位置不对。
一定是被人动过了。
接下来的一个周末，妈妈带着向晗去了一家医院。他们给了她一大堆测试题，问得她头疼。
她还记得妈妈拿着最后的报告皱眉。
接下来，向家给她办了许多手续。妈妈告诉向晗，她生病了，必须要去外面治疗。
在小小的孩子心里，有什么病是要离开家去治疗的呢？
后来向晗明白了，妈妈是在保护向恒。如果把她留在家里，向恒就会有危险。因为在她的心理报告上，被诊断为反社会人格。
向晗只记得有一对美国夫妻，自称是某心理机构的教授，他们说着蹩脚的中文，告诉她去到国外一样可以继续上学，他们会一起生活。
这对夫妇带着她上了飞机，从此她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地下室里。
向恒在纸上画出一个导图，他放下笔，觉得这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
“原来隐藏规则是这样的……”
他刚说完，突然地下室的门被人打开，向晗一身西装走了进来。
向恒连忙把那张纸揉成一团塞进裤兜里。
向晗一副慵懒的姿态，慢慢走到茶几前。
“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向晗随性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她都不愿正面看向恒，只是用余光轻蔑地瞟一眼，像在对着面前的空气说话。
向恒不回答，被关在这里能怎样。
向晗说：“把公司系统锁住，你是怎么办到的？”
向恒垂眼不看她。
“行啊，用这个方法牵制我？”
向恒觉得一阵头疼，肚子也很疼，于是皱眉不语。
向晗扭头看了他一眼：“拜你们所赐，我身体不好，让你受苦了，哥哥。”她最后那句“哥哥”带着调侃的尾音。
向恒抬起头来看看她，脸色泛白。
向晗朝他歪了一下头，嘴角浮现着笑意悠悠地说：“虽然从小过得很苦，但自从那天以后，我突然觉醒了……”
向晗回味着：“第一次把刀捅进别人身体，我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向恒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变态。
“上大学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有严重的抑郁症，你知道什么叫解离吗？就是分不清现实和虚幻，要通过一些非常规手段确认自己还活着，如果不杀人，我就想自杀……这一年跟你过得真辛苦，没有什么可以杀的人……”
向恒眉头紧锁：“所以你就折磨刘锋。”
向晗低头笑出声：“玩个小游戏而已，没想到他会自杀。”她不想再去跟向恒对峙那些无聊的事情，反正聪明的他肯定早就梳理完毕。
她利用周炜和刘锋得到了她想要的，至于现在的向恒，她还不想让他这么快就死掉。好不容易换了身份，总得让亲爱的哥哥体验体验另一种人生。
向晗继续说：“那天晚上，那个人问我，要不要交换灵魂……”
她说完后脸色骤变，眼神充满光芒，变得像一匹狼，在回味狩猎时的兴奋。
“我说，可以，但我只和一个人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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