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异界录

　　文梓檠收回手，目光扫过茶几，停留在面前冒着热气的咖啡上。
　　“我上周收到一个消息，说城市联盟已经开始给军队和官员接种疫苗，而普通市民甚至还不知道免疫药剂成功的事。”
　　路闻涛的话里满是讽刺，似是在嘲笑文梓檠辛辛苦苦研究出药剂，最后还是为战争做了嫁衣。
　　文梓檠回道：“只要你罢手，就可以避免这一场生化战争。”
　　路闻涛却不接他的话，而是笑道：“我这里显示部分官员还没有注射药剂，你说如果在他们巡视军队时，我突然启动他们体内的鬼火虫，会不会很有趣？”
　　厉焱南忍不住骂道：“恶魔！”
　　路闻涛笑意更深，指使张昶：“堵住他的嘴。”
　　张昶没有其他工具，便用手捂住厉焱南的嘴，低声快速道：“少说两句。”
　　厉焱南：“……”他现在一句都说不出来了好吗？
　　文梓檠伸手端起咖啡杯，却没有喝，问道：“你非要生灵涂炭不可吗？”
　　路闻涛正觉得他用词过于老派，不料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浇了过来，他下意识侧身躲开，结果来不及反应就被翻身越过茶几的文梓檠钳住了手臂。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路闻涛甚至没有反抗的余地。
　　文梓檠压在他身上，用了巧劲令他动弹不得，空出来的一只手从外套里掏出了常备身上的指甲剪，用指甲锉的尖端抵住了他脆弱的脖子。
　　路闻涛：“……别用这种脏东西碰我。”
　　“新的，没用过。”文梓檠说着用力了几分。
　　旁边人也是一脸震惊，论谁也不敢相信瘦弱的文博士有如此好身手。
　　这一幕令厉焱南猛然想起当时在车上文梓檠是如何躲过死仆袭击的。
　　沙莎掏出枪瞄准了文梓檠，“放了路博士。”
　　“把枪放下。”说这话的竟然是路闻涛。
　　沙莎握紧了枪，“路博士！”
　　“我说，放下。”路闻涛的声音骤然凉薄。
　　沙莎咬紧牙关，缓缓放下了枪，仍是紧盯着文梓檠的动作。
　　路闻涛费劲回头看向文梓檠的眼睛，“你不是文梓檠。”
　　“我是。”
　　“你骗不了我，我和他一起长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生活，他连健身房都不会去，更别说学习格斗。”
　　“你不可能完全了解一个人。”
　　路闻涛想及其他，讽刺一笑，“你说得对。”
　　正如陆鸣远也参与了害死他们父母的事情，却同时对他们无微不至。
　　“来之前你给了我一个选择，现在我也给你一个。要么你销毁所有鬼火虫，放弃毁灭人类社会的想法，要么我现在就了结你的性命。”
　　“我死了，你也别想活着走出去。”
　　“没关系，药剂已经研发完成，我留在这个世界里也没有意义。”
　　文梓檠语气平静，不似在陈述自己的命运。
　　“那司潼呢？你不要他了？”
　　文梓檠淡笑，“他会理解我的。”
　　厉焱南听着闹心，不顾伤口挣扎起来，张昶怕他刚愈合不久的伤疤崩开，便松开了控制着他的手。
　　“欸我说大家一起活着不好吗？路闻涛，你凭良心，虽然我经常出差，但兄弟待你不薄吧？你生病我回回都探望，文梓檠不也是吗？他不过脾气臭了点，你看不顺眼就揍他啊！干嘛要玩阴的？”
　　路闻涛冷笑，“你没听到他刚刚给我什么选择么？”
　　“一码归一码，大义还灭亲呢！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和文梓檠会为你求情减缓刑期的。”
　　路闻涛不作声。
　　厉焱南以为自己说动了他，赶紧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恨，可实在没必要祸害那些无辜人，你要是单纯杀心深重，那你杀杀蚂蚁杀杀蟑螂也可以啊！”
　　文梓檠听着都无语，按路闻涛这种行动力极强的人，要是单纯想杀人，在第一次丧尸潮爆发时就可以毁灭世界，何必等到药剂都研发出来？
　　以文梓檠的分析，其实路闻涛真正恨的是那些虚伪的掌权者，他想用这样一场极端的生化战争，结束人类历史上所有的战争和利益纠纷。
　　“好，我答应你。”路闻涛忽然道。
　　“欸这就对了！”厉焱南喜笑颜开。
　　文梓檠却不信他这么轻易就放弃准备了多年的计划，转而锁住他的脖子，依旧用指甲锉抵着他，“你先把司潼放了。”
　　“好。”路闻涛淡定得完全不像被挟持，“我的虹膜就能解锁。”
　　文梓檠控制着他，朝厉焱南道：“你过来操作。”
　　张昶没有行动，沙莎也站在原地。
　　厉焱南成功打开了电脑，页面简洁正常，右下方显示未联网，只要能连接上任意一个数据库，司潼就能获得自由。
　　厉焱南点击确认连接，一切进行得很顺利，路闻涛却忽然笑出了声。
　　文梓檠察觉不对劲，扯住他的头发逼问：“你做了什么？”
　　“你以为我会怕死吗？”路闻涛没管头发被扯得生疼，笑得恣意畅快，“我之前问你在官员巡视时启动鬼火虫如何，现在你就可以知道了。”
　　厉焱南一愣，却见电脑页面变为黑屏，冒出一个字体夸张的“Surprise”。
　　“是你！”他恼怒地抬手往路闻涛脸上挥了一拳。
　　因力道猛地相撞，指甲锉扎入了路闻涛脖子上的皮肤，沁出一点血珠。
　　厉焱南还想揍他，却听旁边突然发出嘭地一声响。
　　原来方才沙莎体内的鬼火虫也被启动，她不受控制地扑向了最近的张昶，不过张昶身手敏捷，反应及时地将沙莎过身一摔，带倒了桌边的椅子。
　　“我给过你机会。”路闻涛微笑道，“这也是最后的机会。”
　　厉焱南暴怒，揪住他的衣领，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路闻涛相比下显得异常平静，用温和的嗓音叙说：“我给过你们很多机会，如果城市联盟能一开始就给市民接种，我或许会放你们一马的，但你们没有。”
　　文梓檠松开了他，这时候钳制他已经没有必要了。
　　路闻涛伸手摸了一下脖子刺痛的位置，看到指腹鲜红的血迹时也面不改色。
　　“你们都以为我是缺爱，但我不是，我是真正的理想主义者，在我的帝国，没有纷争，没有生死，不过这个理想实现与否都不重要，我本来也没有想要活过今天。”
　　他说着说着，鲜血涌上了他的口腔，原来他的咖啡里下了毒。
　　他回头看向文梓檠，笑道：“司潼我就带走了，这也是我最后的复仇。”
　　随着他的死亡，那台电脑彻底陷入了黑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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