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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9 章
文景知道，海棠不喜欢自己多管闲事。
他触碰到了她划定的界限。
再问下去，只会将她推得更远。
“……中场休息。”
文景拿了毛巾和矿泉水，递给她。
海棠接过，喝了一小口。
文景沉默地看着她。
少女汗湿的碎发贴在脸颊边，一幅充满生命力的画面，透出一股压抑的愤怒。
身上压了一座无形的大山。
她选择自虐的训练方式来对抗。
“是不是……殷家又找你麻烦了？”他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揣测。
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可能让她产情绪波动的原因。
海棠放下毛巾，“没有。”
她的否认太快，反而显得不真实。
文景紧锁着眉头。
她不愿意说，他像一只困在罩外野兽，看到里面的风暴，却无法触及，更无法为她抵挡分毫。
无力感让他胸腔发闷。
短暂的休息结束。
“我们继续。”海棠走回训练垫中心，摆出了准备姿势。
文景指导她闪避和反击的技巧。
“今天不是周末，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不用上学吗？”他随意地问道，调整她出拳的手臂角度。
“休学了。”海棠一个侧踢踹向人形靶的肋骨位置。
“什么？”文景动作怔住，愕然看向她：“休学？！为什么？”
高三突然休学，这太不寻常了。
“我不想上了。”她动作狠厉，带着一股发泄般的意味。
“海棠，这可不是小事！”
文景严肃起来，“马上就要高三了，学业很重要，你不能因为一时……”
“不用你管。”海棠停下动作。
她转过头，“教练，你只需要教好格斗就够了。”
文景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好。”他哑声应道：“继续。”
对抗训练，气氛变得凝滞。
海棠进攻得凶猛，完全放弃了防御，追求最大程度的打击。
文景在反击时，稍稍加重了力道。
近身缠斗，为了化解她的直拳。
他别住了她的手臂，海棠闷哼一声，手臂上浮现红痕。
“你……”
文景立刻松手：“没事吧？”
海棠甩了甩手臂，“再来。”
文景有意放水，反击避开她的要害。
这种照顾像一瓢热油，浇在海棠本就灼烧的烦躁之上。
文景轻巧地化解攻击，扶住海棠稳住，海棠挥开了他的手。
“我不需要你让。”
她喘息着，带着怒意，“文景。”
文景被她眼中的怒火灼得一怔，解释：“你今天的状态……”
“我的状态很好。”
海棠打断他，“我想学的是真东西，是能打倒对手、保护自己的东西，不是在你小心翼翼的保护下过家家。”
她指着手臂上的淤青：“受伤是我该付出的代价，你不认真教，我换人。”
想换人？
“好。”文景沉声应道，声音沉稳，“如你所愿。”
训练再次开始，气氛陡然一变。
文景不再留手。
每一次出击带着风声，格挡扎实有力，反击精准迅捷。
力量差距和体能悬殊在此刻暴露无遗。
海棠不断被击中，摔倒。
“砰！”小腿胫骨被扫中，一阵钻心的酸麻让她单膝跪地。
“唔！”腹部挨了一记肘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咳……”肩膀被别住，她重心失衡，重重摔在垫子上。
每一次碰撞带来真实的痛感，火辣辣地灼烧着她的神经。
身上的疼痛没有让内心的烦躁平息。
对阳洁死亡的无力，对殷泽的厌恶，对贺逸帆的躲避，对虚假世界的恨意。
她被打倒，撑起身体，摇晃着站起来。
“再来。”海棠的声音嘶哑。
文景每一次出手，都像在凌迟自己。
不能停。
这是她的要求，是她选择的宣泄方式。
时间在汗水和痛楚中悄然流逝。
天色从明亮的午后，染上黄昏的金辉，沉入墨蓝的夜色。
海棠体力到了极限。
她剧烈地喘息，尝试了几次，手臂无法支撑起身体的重量，重重的趴在垫子上。
“……”
文景走到她身边，半跪下来，想扶她，又停在半空，不敢触碰。
两人就这样。
一个趴着，一个半跪着，训练馆只剩下疲惫的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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