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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帝国(一百四十七)烈焰孤镇》
辽东军大营内,烛火摇曳。陈副将和吕副将垂头丧气地坐在邓朴灿的帅帐中,帐内气氛凝重。邓朴灿看着两位得力部下的神情,轻轻叩击案几,打破了沉默。
"胜败乃兵家常事,二位将军不必过于懊恼。"邓朴灿声音平和,"接下来加倍勉励,把握战机即可。"
两位副将闻言立即起身,抱拳躬身齐声道:"谢邓帅,末将定当更加奋力!"
邓朴灿微微颔首,转向行军司马:"报一下当前战损情况。"
"诺!"李司马翻开记录本,"邓帅、两位将军,本次合战,我军阵亡五千九百零七人,伤七千两百零八人,其中重伤三千九百零六人,已派兵送往蓟州城。各军统计毙伤贼军约三万七千人,大约有三成出入。"
汇报完毕,李司马向三人抱拳一躬后入座。邓朴灿脸上露出些许笑容:"今日合战的全程情况,本帅在山坡本阵看得真切。无论战术、指挥,还是战斗过程,全军将士并无差池。所以本帅并非要安慰各位,实际上我们取得的战果并不差。"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贼军本来也就约莫八九万人马,现在掐指一算,还能剩下多少?"
陈副将和吕副将连声称是。陈副将抱拳问道:"邓帅,敢问接下来当如何应对?"
邓朴灿端起茶碗轻啜一口,缓缓道:"贼军伤亡甚巨,又缺医少药,伤兵必会随时间加速转化为阵亡。这样的结果必然会严重影响军心士气。"
"李司马。"邓朴灿沉声道。
"卑职在!"李司马立即起身。
"明日午时,你带十骑人马护卫,前往巴克什营镇门口,高声阐述统一大义和投降优待政策。举使者旗,一定要有礼有节,不要过于激怒对方。如此可动摇其军心。"
"诺!"李司马领命。
邓朴灿又转向陈、吕二将:"明日你们二人趁机全力准备火罐、猛火油、小型投掷机等物资。巴克什营镇现已成一片废墟,木屋、木制防御工事、拒马桩、木制陷阱等等,一把火就能烧起来。若李司马不能说服贼军,那就在后日以火攻形式总攻!"
陈、吕二人两眼放光,兴奋齐声道:"邓帅好计谋,末将领命!"
此时的巴克什营镇中军大营内,耶律康愁眉不展。在看望完腹部受伤的伊拉里阿古达后,他与博尔速克坐在一起商议军情。
"现在伊拉里阿古达兄弟伤重,镇正门口阵地只能让阔尔哲别代为镇守了。"耶律康语气沉重。
博尔速克沉声道:"还是我去吧。阔尔哲别兄弟经验不足,战场瞬息万变,我怕他把握不住。"
耶律康沉思良久:"现在伤亡已高达五万五千余。由于缺医少药,从轻伤变重伤,从重伤直接丧命的兄弟不在少数,士气受到很大影响。如果博尔速克兄弟作为领军大将再有意外,只怕士气会彻底崩溃。"
博尔速克沉默了许久,正要开口,忽然身后传来一个虚弱却坚毅的声音:"那是我的阵地,你们凭什么替我做主?"
耶律康和博尔速克循声看去,只见伊拉里阿古达腹部缠着被鲜血浸红的绷带,右手扶着墙壁,喘着粗气慢慢向他们走来。两人赶紧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甩开。
"我还能战!不要你们扶!"伊拉里阿古达目光如炬,"那是我的阵地,我不能做逃兵!"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耶律康知道,无法说服眼前这个倔强的草原汉子。在良久的沉默后,他紧紧握住伊拉里阿古达的手:"好!你的阵地,你做主!"
博尔速克也上前一步,将右手按在耶律康和伊拉里阿古达的手背上,不住地点头。伊拉里阿古达发出豪迈的笑声,那笑声中带着伤痛,更带着不屈。
翌日清晨,契丹军按部署进入各自阵地。当伊拉里阿古达走入镇正门防线时,契丹将士们纷纷让路,向他行上最崇敬的军礼。他腹部的绷带仍在渗血,但每一步都走得坚定有力。
一上午的等待,唐军毫无动作。直到午时五刻,唐军李司马手持使节旗帜,带着十骑辽东铁骑缓缓走到阵前。伊拉里阿古达示意契丹将士稳住,暂不攻击。
只见李司马骑在马上,双手抱拳,向契丹军深深一躬:"我乃大唐辽东铁骑邓朴灿都护大人使节,行军司马李辰朗。现代大唐辽东军向巴克什营镇契丹守军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伊拉里阿古达只身走出战壕,将手中长槊转动一圈后重重杵在地上:"来这里做什么?说客?"
李司马微微一笑,再次深鞠一躬:"这位契丹将军,并非来做说客,只是想为契丹各位弟兄分析眼下局势,给一个活下去的建议。"
伊拉里阿古达心念电转,若能拖上一日也是好事。他叫来侍卫,悄悄去通报耶律康自己的打算,随后假意感兴趣道:"好呀,尊使请讲!"
他还让侍卫传话契丹将士,待李司马说教时纷纷探头,假装很感兴趣的样子。果不其然,李司马以为自己的说辞打动了契丹人,于是洋洋洒洒,一直说到酉时三刻。
天色已晚,伊拉里阿古达对李司马行上一个契丹礼:"天色不早,请尊使早些回营休息。待我等商议一番,明天给尊使答复。"
李司马哈哈一笑:"善!"抱拳回礼后,带着十骑返回。
邓朴灿站在高坡上看着这一切,嘴角微扬,径直返回帅帐等候。李司马兴高采烈地走进帅帐,正欲汇报,却被邓朴灿打断。
"契丹人想拖延时间。"邓朴灿转身对陈、吕二将道,"明早李司马就不用去问回复了。陈副将率八千骑射军围城,看旗号抵近掷火罐,放炮烙火箭。吕副将率一万步甲军依旧以战术小队方略攻城。"
"李司马。"
"卑职在!"
"你准备好随时听令,用投石机投掷火油罐即可。"
"诺!"
次日巳时五刻,战鼓擂动。吕副将率军来到阵前,右手拔出横刀,直指契丹防线:"契丹军,投不投降?"
身后唐军齐声大喝:"投不投降?投不投降?"
伊拉里阿古达起身用尽全力瞄准吕副将,弯弓射出一箭。吕副将眼疾手快,横刀旋转一劈,将飞来箭矢斩落。
再无须多言。吕副将怒喝:"辽东铁骑!破城!"
"杀!"唐军杀声震天,依计向契丹防线推进。
与此同时,邓朴灿右手一挥。李司马随即下令:"投石机,放!"
"轰!轰!轰!"数十台投石机齐发,无数火罐向契丹阵地飞去。
陈副将见指挥旗令,下令道:"前军弓弩压制戒备,后军掷罐!"
"诺!"辽东铁骑齐声应和。
万马奔腾之声大作,唐军辽东铁骑四千后军快马疾驰,抵近两侧防线,掷出无数火罐。不多时,巴克什营镇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躲在防御工事和战壕里的契丹军士毫无准备,被破罐而出的猛火油烧成一片人间炼狱。四处传来被火烧灼的哀嚎声,凡是逃出战壕的契丹军士,立即被唐军弓弩无情射杀。
伊拉里阿古达目眦欲裂,率残存军士跃出战壕,向唐军发起绝命冲锋。不少士兵身上还燃着烈火,如同移动的火炬。而唐军战术小队从容应战:后排弓弩手抵近狙杀,前排盾手用盾隔离契丹军士后,拔出横刀从盾缝中突刺,长槊手从后排刺出斩杀接近的契丹兵。场面惨烈无比。
伊拉里阿古达见此情景,气急攻心,腹部旧伤复发,一口鲜血喷出。吕副将锁定目标,从唐军阵中跃出,一记横刀劈斩重重落下。伊拉里阿古达格挡吃力,鲜血不断从伤口渗出。
吕副将抓住时机,横斩、突刺、旋风斩,一套连击不断攻来。伊拉里阿古达终于抵挡不住,口吐鲜血,重重跪倒在地。双手因连续格挡重击而无力地颤抖。
"敌将,就到这里了,一路走好!"吕副将握着横刀走来。
伊拉里阿古达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力气,紧握已断成两截的长槊槊尖,趁吕副将不备猛地暴起,用身体撞向他,将槊尖深深扎入吕副将左胸。
"吕将军!"唐军将士惊呼。数支弩箭同时射中伊拉里阿古达前胸,数名唐军士兵举着明晃晃的横刀冲来。不多时,这位草原悍将重重倒在血泊中。
东西两侧契丹防线也不容乐观,即将崩溃。陈副将命令吹响冲锋号,八千铁骑拔出横刀,跃过拒马,杀进防线,与契丹军爆发激烈白刃战。
阔尔哲别的契丹步战团不得不分兵三路支援。大战至申时七刻,唐军本阵战鼓再次震天擂动。邓朴灿率本阵主力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杀来,弓弩箭矢如暴风雨般倾泻。
前方防线契丹军已溃不成军,阔尔哲别也被乱箭射杀。耶律康只好鸣金收兵,让所有部队收缩回巴克什营镇中阵,准备打巷战以抵消唐军战术优势。
博尔速克率残军突围而来,浑身浴血。耶律康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心如刀割。火光映照着他疲惫而坚毅的面容,他知道,或许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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