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ABO

　　冷绥光把喝完的水瓶放在桌上，她从自己包里抽出包烟，往外走了。

　　「阿光!妳去哪?」
　　「抽烟。」

　　冷绥光回头笑了笑。
　　冷绥光的笑让人沉默，她明明笑着，却看得出她眼底深藏错综复杂的情绪。

　　她想给伊兹发去消息，才点开对话窗，她又退了出来。

　　她不能介入，她要做的，只是让白露在这两年内安稳度过。

　　同时让伊兹在两年后白祁与她的omega闹矛盾时......拦下即将与白祁见面的白露。

　　她要做的，仅仅只是这些。

　　之后、之后她就可以放手离开白露身边。
　　之后......之后的白露就不会需要她了，她需要的，是这个世界的她，该是伊兹。
　　到时冷绥光就会对现状满足，她就会毫无遗憾地离开白露身边。

　　这不是起初她来这世界的原因，却是她最后的愿望。

　　冷绥光在天台上抽烟，烟随风散去，消逝在偌大城市。
　　两根烟燃尽，她才下楼。

　　正要下楼时就收到来自伊兹的消息。
　　伊兹不见这些天居然会主动找她。
　　这是冷绥光没想过的。

　　不是伊兹知道了些什么、就是她找过椋辞。
　　只是她的直觉到诉她，伊兹找她的原因是前者。

　　"总监有什么事情吗?"
　　冷绥光打字回复，可伊兹的消息回来得慢。

　　她回棚里收好烟才收到下一条消息。

　　"方便谈谈吗?"
　　"下午?晚上?"
　　冷绥光想，如果伊兹下午找她，那她等等的拍摄就丢给其他人，如果晚上，可能她还得请伊兹吃顿饭。

　　"现在。"
　　现在?

　　冷绥光抬头左右观望，她没看见伊兹。

　　「阿光，怎么了?」

　　正在调整设备的小仙女看到冷绥光左右望着，像是在找人。

　　「没什么，等等妳们工作量怎么样?」

　　「干嘛?想提早下班?」

　　「想阿，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谁多爱加班啊?」
　　「妳啊!」
　　冷绥光指着自己，她爱加班?

　　怎么可能?

　　「怎么会?我还挺准时下班的阿。」

　　「没有喔，头子在的时候妳都最后一个走。」

　　「我那不......帮大家收拾善后吧，不算加班。」
　　「喔，那不算。」
　　小仙女继续调整自己的相机。

　　「其实也没什么要忙了，妳有事情的话......可以先走。」

　　「真的!?」
　　「当然是真的，谁愿意拍完了还在这混阿。」

　　「阿光，妳有事?」
　　小仙女问起，冷绥光想到伊兹这几天人不见的事情总不好跟他们说，万一说了，今天的谈话肯定谈不成了。

　　「有私事。」
　　「喔......那妳去吧。」

　　冷绥光提起自己的包就走了。
　　才下楼就给伊兹发消息。

　　"下楼了，总监，妳在哪?"
　　"对面的咖啡厅。"

　　这么近?
　　冷绥光提着包过马路到对面。

　　对面只有一间咖啡厅，店面不大，但坐满了人。
　　下午茶时段人多，伊兹占了个边角的位置。

　　她看着手心的水晶。

　　从椋辞处出来后她心里的疑问越发生长。
　　为什么她会看到冷绥光视角的白露，又为什么，她看到的白露那么难过?

　　听椋辞说，她看到的......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又听椋辞说，冷绥光......就是那个世界的她。
　　因为"劫难"已经开始，椋辞才愿意与伊兹说明前因后果。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冷绥光。

　　「总监，妳怎么现在才出现?」
　　冷绥光打过招呼后坐在伊兹对面，她衬衫下的纹身依然鲜红。

　　「这几天忙，有点私事。」
　　「这样，事情都处理完了?」

　　伊兹没有发话。

　　「妳好，给我一杯义式浓缩、这位一杯热拿铁。」
　　冷绥光招手叫来服务员点单。

　　这画面看着多和谐，但当伊兹想到眼前的人就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来到这个世界有自己的身体、意识，能干涉这世界的运转。

　　她......难免内心不平衡。
　　凭什么，另一个世界的她可以干涉她的人生?

　　「冷绥光，妳......是另一个世界的我?」
　　伊兹缓缓开口，只见冷绥光依然笑着。

　　咖啡很快就上桌了，她不慌不忙地把拿铁推到伊兹面前。

　　「是，我是。」

　　「为什么来这个世界?我做了什么，让妳过来?」
　　眼前的伊兹带有敌意，可面对冷绥光一脸平静......无名火越发炙烈。

　　「白露她......会死在30岁那年的夏天。」
　　冷绥光不想卖关子，她斩钉截铁说出了白露的未来。

　　「......什么?」

　　「妳听到的，白露，会死在30岁那年的夏天。是因为我死的。」

　　「因为......妳死的?」
　　面对已经发生过的未来，伊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发话。

　　明明是她约谈冷绥光的，可她却变成说不出话的那个人。

　　「是，因为我强娶她，让她......对我绝望。」

　　「我们结婚的当晚，她就走了。」
　　「所以我是来让她能活过30岁的。」

　　伊兹原本认为，冷绥光来，是来占有白露的。
　　所以才一步一步都精心策画，直到她标记白露。
　　可她都想错了。

　　冷绥光根本没有这么决定。

　　「那......为什么是现在，是这个时候出现在白露身边?」

　　「今年是她的26岁。今年，妳会接到大案子，而白露会陷入绝望长达两年。」
　　「我只是为了让她这两年过得好一点，才来到这。」

　　冷绥光字字句句属实，尽管伊兹不信，可她却不能不信冷绥光说的话。

　　她确实接到个案子，就在前天。

　　一间海外的公司对她抛来橄榄枝，她是想去的。
　　毕竟接近不到白露，与其无法接近，不如她去海外积累名气......等到能与白露比肩了，她再去见她。

　　「我......。」

　　「而且这个案子在近期就会放到总监妳手上了，还是......已经收到了?」
　　伊兹身体一颤，她想，冷绥光怎么知道。

　　「妳知道，为什么在白露离开后，妳会换"冷绥光"这个名字吗?」

　　伊兹更慌了，怎么冷绥光连这都知道，怎么会知道她动了改名的心思。

　　「妳......怎么知道。」

　　「我是妳，妳发生的，我都经历过。......完完整整的。」
　　冷绥光说着，她端起咖啡杯轻抿杯缘。

　　「冷绥光，绥，是指福绥安康，光，则是说她。......她是我当时的光。」

　　「总监，这两年......抱歉了，妳必须去。」
　　「我猜到妳来会是跟我表明妳跟白露的关系、并劝退我。但是这次......我做不到。所以必须委屈总监了。」

　　冷绥光什么都知道，她既能看透伊兹的心思，也知道她这么做了，只会引起伊兹的仇恨。

　　至少......这两年难受的不会是白露了。

　　白露不会因为伊兹离开而难过，这两年......白露身边有她。

　　「妳到底知道多少。」
　　「到白露30岁以前，都知道。」

　　伊兹当然好奇冷绥光对白露未来的理解有多少，以为可能只是片段的事件，可她没想过，冷绥光只要与白露有关的事情就会记得清清楚楚。

　　只见伊兹叹气，她真不想放手白露。

　　「我不想放开她。」

　　「......妳必须放。」
　　冷绥光一脸没得商量的模样，让伊兹退无可退。

　　「至于......妳们什么时候能见面，得看白祁。」
　　白祁?

　　怎么跟没听过的人有关，至少是她能跟白露见面的希望，伊兹记得名字了。

　　「总监，妳还有什么想问吗?」
　　既然都说开了，她只问伊兹有什么想知道的。

　　「......很多，像是......她是怎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对冷绥光来说非常无聊，甚至冷绥光都不想相信眼前这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居然不了解白露。

　　「这个问题很无聊。」
　　「但是......她都不与我说，就连她家里吧，也是陈墨告诉我的。」

　　冷绥光看着眼前与自己一样的面容低下头。

　　还是说吧，不说感觉......有点对不起眼前这个自己。

　　「咖啡喝一喝，去我家说。」
　　事情很长，在外面就算给她两个小时都不见得能讲完。

　　这是伊兹第一次坐上后座。

　　「抓紧了。」
　　冷绥光催下油门，两人行驶在街上、任强风吹过发梢。
　　冷绥光平时骑车就把头发藏在安全帽里，只有伊兹的发丝吹在风中。

　　车速很快，从咖啡厅到木山脚下不过是二十分钟多的事情。

　　伊兹跨下车，她看了看眼前这栋两层小别墅，她没想过冷绥光这样有钱，居然还住上了这种独栋。

　　往上去就是白露住的小区了。

　　「进来吧。」

　　冷绥光解锁大门，屋内是灰色调，从家具到摆件都是。
　　她自己住，可吧台桌上的小玩偶看着显眼。

　　「妳一个人住?」
　　「嗯，自己住。」
　　「......不会太大吗?」

　　会吗?
　　冷绥光想了想。

　　「不会，习惯就好。」
　　冷绥光拿出电脑接上投影仪。

　　「妳在弄什么?」
　　「等等就知道了。」
　　冷绥光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投影仪。

　　上面是她的电脑屏幕。

　　只见冷绥光点开一个用日期当作文件名的文件夹。

　　「我想妳会好奇，另一个世界的白露长什么模样、是怎么样的人。」
　　打点开日期最早的一条，上面缩图照片看不出来，但伊兹知道，那是白露。

　　「这是白露20岁，我拍的第一套片子，虽然后来没多少人看过......但我存了一份。」
　　点开图片，稚嫩的白露笑着，拍的是一套珠宝。

　　「她20岁，我27岁。」

　　冷绥光只放几张给伊兹看，之后关掉，又换另一个。

　　「这是白露......22岁的时候，我29岁，这年，我们交往了。」

　　那么早?
　　那......伊兹她与白露还晚了许多。

　　「白露24岁，我31岁，这是她第一年连拿三桂，拍的片子是......。」
　　冷绥光看了名称，是未命名，可能是她取、也可能是白露想的。

　　她关掉，又换一个。

　　「这是......白露26岁，我33岁。这年一月......我们拍了巡雪还拿了白桂。」

　　「也是这年大概这个时候，白露的原生家庭对我跟她做出干涉，白露起初与我断联、后连续发了好几条声明......我跟她，宣告分手。」

　　「而我替她......为她的原生家庭工作，换来让白露自由。」

　　「之后的白露赴海外与白祁工作两年，这两年对外说隐退，她与白祁也就......走近了。」

　　冷绥光一口气说完，她往后翻了几张照片。

　　巡雪有两套衣服，这是一套。

　　「这套片子是我最满意的一套。」
　　「因为她......她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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