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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晴笙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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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47 章


      聚光灯如同跛脚的醉汉,摇摇晃晃地再次亮起,勉强照亮了舞台中央。空气中还弥漫着岚那场“硬核表演”留下的、淡淡的焦糊味和规则紊乱的余波。管家梅菲站在阴影里,燕尾服似乎都起了褶皱,他那标准笑容像是用胶水勉强粘在脸上,眼神空洞地望向剩余两位“演员”。

      “下一位,‘试图修复坐标的导航员’——谢言女士。”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

      谢言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走上舞台。那面不断闪烁着错误代码、指针疯狂乱转的星盘状道具悬浮在她面前,忠实地反映着“迷失方向的焦虑”。她的角色是导航员,情绪是“迷失方向的焦虑与寻找归途的执着”。这听起来像是要她表演一出“在暴风雨中努力掌舵”的苦情戏。

      但谢言从来不是演员。

      当聚光灯锁定她的瞬间,她没有流露出任何“焦虑”,甚至没有去看那面躁动不安的星盘。她只是微微闭上了那双银灰色的眼眸,周身开始流淌出极其精纯、稳定的空间能量波纹。

      她没有试图去“修复”星盘上那些显而易见的错误坐标——那显然是剧场规则故意设置的干扰项。她的做法更加直接,也更加…… “作弊”。

      她在扫描整个“心声剧场”本身的空间结构!

      银灰色的空间能量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波,以她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穿透华丽的舞台地板,掠过那些情绪化的道具,绕过迷失演员所在的阴影区域,仔细地描绘着这个剧场后台每一个角落的空间褶皱、维度夹缝和规则锚点。

      她在寻找的不是星盘指示的“归途”,而是这个剧场空间本身的 “边界” 和 “漏洞”!

      “迷失方向的焦虑”?不,她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寻找归途的执着”?是的,她在执着地寻找着一条绕过所有规则表演、直接通向外部的、物理意义上的空间捷径!

      这种行为,显然再次超出了剧场规则的预料。

      舞台周围,几件与“空间”、“路径”、“方向”相关的道具开始产生极其矛盾的反应。

      那面错误星盘的指针转得更疯了,几乎要脱离盘面飞出去,仿佛在抗议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导航”方式。
      一个原本应该投射出迷途者彷徨身影的“歧路镜”,镜面却因为谢言稳定而精准的空间扫描,清晰地映照出了舞台后方墙壁上一处极其细微的、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的空间扭曲点!(那可能是之前某次激烈“表演”造成的损伤,或者是建造时的缺陷。)
      一个挂着无数把钥匙、代表“选择”的“千钥之门” 道具,其上的一些钥匙开始无规律地抖动,锁孔内发出“咔哒”乱响,仿佛被谢言的空间探测扰乱了自身的规则频率。

      共鸣再次产生,但依旧是对抗性的、规则层面的!谢言不是在演绎迷失,而是在用绝对的空间掌控力,反向测绘这个试图困住她的牢笼!

      管家梅菲的嘴角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检测到……空间规则被非授权深度扫描……试图定位结构性弱点……】他的声音像是卡住的磁带,【认可度……无法基于情绪共鸣计算……转为评估对剧场空间的‘认知贡献度’……】

      就在这时,谢言的银眸猛地睁开!

      她找到了!

      在舞台右上方的穹顶角落,一处装饰着哭泣天使浮雕的地方,存在一个极其隐蔽的、非欧几里得空间褶皱!那里并非出口,但空间的稳定性远低于其他地方,规则束缚也最为薄弱!更重要的是,她在那褶皱的深处,感知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岚之前发现的坐标符文同源的秩序之光能量残留!

      失联的秩序之光小队,很可能也发现了这个空间弱点,并试图从这里做些什么!

      谢言没有丝毫犹豫。她抬起手,指尖萦绕的银灰色空间能量瞬间凝聚,不再是温和的探测,而是化作一柄无形的、极其锋利的 “空间凿”,悄无声息地、精准地“刺”向了那个空间褶皱的最薄弱点!

      她不是在破坏,而是在 “取样” !她要强行从那片薄弱处,“挖”一小块蕴含秩序之光残留信息的空间碎片回来!

      这个过程无声无息,却凶险万分。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引发不可控的空间塌陷,或者触发剧场更严厉的防御机制。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震动传来。

      谢言指尖的空间能量如同最灵巧的手术刀,真的从那个褶皱深处,“撬”下了一小块指甲盖大小、不断变幻着微弱光彩的、不稳定的空间碎片!碎片中心,隐约可见那几个熟悉的秩序之光坐标符文在闪烁!

      成功了!

      就在空间碎片脱离褶皱,落入谢言掌心的瞬间——

      咔嚓!

      舞台上空,那面刚刚被岚折腾得半死不活的最大光幕,彻底黑屏了!仿佛最后的算力也被这波“空间盗窃”给榨干了。
      那面“歧路镜”的镜面,“嘭”地一声炸裂开来,碎片四溅!
      “千钥之门”上的一大串钥匙,如同熟透的果子般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整个剧场后台的灯光都剧烈地明灭了几下,仿佛随时会彻底断电!

      谢言面无表情地将那枚不稳定的空间碎片收起,仿佛刚才只是从树上摘了个果子。她周身的空间能量平稳收敛,走下舞台,对着望序和岚微微点头,示意任务完成。

      聚光灯挣扎着闪烁了几下,终于彻底熄灭,仿佛不堪重负。

      【表……演……结……束……】梅菲管家的声音像是快要没电的机器人,充满了生无可恋,【基于对剧场空间结构的‘深度探索’及‘信息获取’……判定为:技术性通过。】

      他感觉自己几百年来建立的剧场规则和尊严,在这短短时间内,被这几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演员”按在地上反复摩擦。一个差点用信息洪流冲垮系统,一个用逻辑死循环搞宕机了核心投影,现在这个更离谱,直接上手偷窃空间结构了!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位,也是最初表演最“传统”的演员——何初了。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位已经快要“石化”的管家梅菲,都集中在了何初和她手里那根孤零零的彩虹棒棒糖上。

      何初看着眼前这满目疮痍的舞台——冒烟的道具、碎裂的镜子、掉落的钥匙、黑屏的光幕……还有三位大佬队友那“干得不错”的平静目光,以及希让前辈那“快上,我看你能演出什么花来”的鼓励(?)眼神。

      她感觉自己手里的棒棒糖,前所未有的沉重。

      “最后一位,‘最后一块不愿被融化的硬糖’——何初女士。”梅菲的声音有气无力,仿佛在念悼词。

      何初硬着头皮,再次走到了舞台中央。聚光灯(似乎是备用电源,光线黯淡了许多)打在她身上。

      【请继续您的表演:《糖果仙子之陨落》片段——‘最后的坚持’。(提示:您可以参考之前被打断的表演。)】

      何初看着手里的棒棒糖,脑子里回想着“倔强的甜蜜”和“濒临融化的恐惧”。她之前那又笑又抖的表演,在这种地狱难度的副本里,简直就像幼儿园文艺汇演。

      怎么办?像岚姐那样搞技术流?她不会。像谢言那样玩空间?她没天赋。像队长那样深度共鸣?她怕自己直接疯掉。

      她只剩下……她那玄之又玄的、时灵时不灵的 “运气”,以及……破罐子破摔的勇气!

      死就死吧!

      何初心一横,不再去想什么表演技巧。她紧紧攥着那根棒棒糖,仿佛它是世界上最后的救命稻草,闭上眼睛,开始在心里疯狂祈祷、许愿、甚至…… 威胁 :

      “棒棒糖大神保佑!让我通过吧!我以后再也不偷吃队长的小鱼干了!(望序:?)”
      “让我变得‘倔强’!超级倔强!谁都化不掉的那种!”
      “还有‘恐惧’!来点真实的恐惧!但别太真了,我怕我受不了!”
      “最好……再来点戏剧性的效果?比如……比如……”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只是将所有的意念,所有的“运气”,都灌注在了这根彩虹棒棒糖上!

      就在这时,或许是她的“运气”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剧场规则被前三位大佬折腾得已经濒临崩溃、出现了某种漏洞——

      她手中那根平平无奇的彩虹棒棒糖,突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如同霓虹灯般刺眼夺目的光芒!光芒中,棒棒糖的形态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它没有融化,而是变得更加坚硬,表面甚至浮现出了类似金属的光泽!同时,糖体内部,那些彩虹条纹开始疯狂扭动,组合成了一张张极其抽象的、仿佛在龇牙咧嘴、做出各种“超凶”表情的鬼脸!这是 … “倔强的甜蜜”?

      而与此同时,何初感觉自己脚下舞台的地板,突然变得软绵绵、黏糊糊的,并且温度在急剧升高!仿佛她真的站在了一个即将融化的巨大糖锅边缘!一股真实的、源于物理层面的 “濒临融化的恐惧” 瞬间攫住了她!她吓得脸色发白,死死踩着脚,生怕掉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 一半是“硬度超纲”、一半是“环境融化” 的诡异状况,让原本就脆弱的剧场规则再次受到了挑战!

      舞台旁边,几件幸存下来的、与“糖果”、“甜蜜”、“坚持”相关(或者说,勉强能沾点边)的道具,开始发出极其混乱、甚至可以说是“懵逼” 的反应。

      一个代表着“童年美梦”的 “彩虹泡泡机”,噗噗地吹出了一连串颜色暗沉、仿佛糖浆熬糊了的泡泡。
      一个象征着“永恒”的“不化冰雕”(造型是个甜筒),其表面竟然开始 同时结出新的冰霜又流淌下粘稠的糖浆,处于一种矛盾的“既凝固又融化”的状态。
      最离谱的是,那面之前被谢言空间探测干扰过的“歧路镜”(虽然镜面碎了,但框架还在),其破碎的镜面竟然折射出何初此刻那副“手持凶器般硬糖、脚下如踩岩浆、表情又怂又狠”的奇葩形象,并且这形象还在不断闪烁,仿佛信号不良!

      这种完全不符合逻辑、充满了矛盾和张力的场面,反而阴差阳错地产生了一种极其荒诞、极其强烈的 “视觉与情绪冲击力”!

      管家梅菲看着这完全超出他数据库理解范围的表演,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发出一串无意义的电子杂音。【……规则……冲突……无法定义……情绪标签混合……物理状态异常……】他眼中的数据流彻底乱码了。

      【基于……基于……对现有规则体系的‘未知扰动’及‘不可预测性’……】梅菲的声音带着一种放弃治疗的摆烂,【判定为:奇迹性通过。】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场表演了,干脆归类为“奇迹”。

      聚光灯彻底熄灭,这次像是寿终正寝。

      何初感觉脚下一实,那粘稠融化的触感消失了。她手中的棒棒糖也恢复了原状,只是颜色好像黯淡了一点。她茫然地站在黑暗中,有点没反应过来:“我……我通过了?”

      “通过了!”何初自己先跳了起来,兴奋地挥舞着棒棒糖,“我就知道我的运气是最棒的!”

      望序、岚和谢言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何初这稀里糊涂的表演,效果竟然出奇地……“好”?

      希让终于从她的观众椅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慵懒地鼓着掌:“不错不错,虽然过程莫名其妙,但结果喜闻乐见。这下,该放我们走了吧,管家先生?”

      她紫眸含笑,看向已经处于呆滞状态的梅菲,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梅菲管家僵硬地转动脖子,看着这五个把他剧场搞得天翻地覆的“演员”,又看了看满地狼藉的舞台和濒临崩溃的系统。

      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他一个规则造物需不需要呼吸),然后用尽最后的力量,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恭……恭喜诸位……完成……‘心声剧场’的全部演出。根据规则,你们可以……‘谢幕’离场了。”

      他指向舞台后方,一扇之前被阴影笼罩、此刻却微微散发着稳定白光的正常门扉,终于显现了出来。

      “出口在那里。祝各位……前程似锦。”(最好再也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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