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野

　　“他真的很完美不是吗，学习，体力，烹饪——”

　　陈争说着说着顿住话音，然后一脸嫌弃道：“就是没有人性。”

　　不出意料的，苏启明立刻气冲冲地对他道：“你不要乱说。”

　　“这就是真爱的啊，真爱。”陈争佯装一副感动到不行的模样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就在这时，“哗啦”一声，巨大尺寸的绒布被拉开，苏启明和陈争连忙转头看过去，纷纷怔住。
　　年承旭身穿鱼尾长袖婚纱，一眼望去并不存在主纱重工的厚重感，更偏向于轻奢的晚礼服。

　　婚纱主要类型分为紧身裙、蓬蓬裙、鱼尾款、A字裙、高腰裙、短裙。
　　比起最容易被大众接受的，也是最不容易出错的A字裙型，和最有公主感的，也是很多女生难以割舍的，但不适合娇小的女生的蓬蓬裙，紧身裙、鱼尾款和短裙对身材的要求比较苛刻，是比较挑人的款式，因此也相对小众一些。
　　尤其是鱼尾婚纱，可以展现女性美好的线条，同时也容易放大身材的弱点。

　　年承旭身上穿着的，就是这家婚纱店内，价格最高的鱼尾款婚纱。

　　而婚纱在类型的基础上，还分为不同的领型。比如抹胸，心形领口，一字肩，高领，V形领，透明领，挂脖式，圆领，包肩式。
　　其中包肩式领型的特点是肩部被包裹起来，无袖款适合溜肩的新娘穿，而有袖子的则可以达到遮手臂的效果。

　　年承旭身上的鱼尾款婚纱就是包肩式的长袖款，但并非专门选择，而是因为“这家婚纱店内，价格最高的鱼尾款婚纱”其本身就是包肩式的长袖款。

　　除去类型和领型，婚纱还有重要的一个组成因素，就是拖尾长度。
　　齐地婚纱款式比较利落，裙边与地面齐平，小拖尾婚纱仪式感增强的同时方便行走和活动，拖尾长度在1米以内，而大拖尾婚纱仪式感最强，拖尾长度在1.5米以上。

　　年承旭身上的鱼尾款婚纱为小拖尾婚纱，绒布拉开时工作人员还在细心地摆放着婚纱的拖尾，只为呈现出最完美的观感。

　　“好看吗？”
　　年承旭在苏启明和陈争脸上看了一圈，眨了眨眼睛，低头也跟着看自己身上的婚纱。

　　“好，好——”
　　陈争一字一蹦地说不出个完整句子来。

　　突然之间，陈争猛吸一口气，一只手还伸到胸前捏成拳头——这婚纱太漂亮了，他以后娶媳妇了就——
　　个屁！
　　人家工作人员都说了，这婚纱不光是店内价格最高的鱼尾款婚纱，而且还是店内价格最高的婚纱！
　　别说让不让租，花钱给媳妇穿这么一条婚纱还不如多摆两桌子酒席！
　　……可是这样会娶不到媳妇的吧？

　　陈争顷刻间陷入对未来人生的迷茫。

　　“不好看吗？”

　　听年承旭换了种问法，陈争抖了一激灵，都没空迷茫了，抬手就掐了身旁的苏启明一下：“干嘛呢你！你未过门的爱人在问你好不好看！明明这么好看你怎么不回答？！”

　　可能是护犊子的心态，陈争这一下掐得手劲都能跟年承旭掐他时媲美，苏启明当即疼得啊了一声，这才摆脱“把脑子看没了”的状态。

　　“好，好看……”

　　陈争听得眉心一皱，转头去瞪苏启明：“你这是什么态度——”

　　就一眼没看，苏启明脸已经红到能滴血的状态，像是羞得立刻就要升天或是刨个洞钻进去。
　　陈争简直无法理解。
　　然后又突然能够理解了。

　　毕竟是憨批嘛，不是白叫的。

　　其实换作任何一个人来，都会觉得实在太过惊艳了。
　　就如一只体形优美的白天鹅，当你第一眼看到它时，并不会想着它是雌是雄，而是完完全全被它的美丽和高贵所吸引。

　　“喂，你不去也选套礼服换上拍个照？来都来了。”
　　陈争用胳膊肘拐了拐苏启明，苏启明抬头迅速瞅了一眼年承旭，看上去更羞了：“不，不了……”

　　陈争懵了个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紧接着火气冒上头，想什么就骂什么道：“你是不是其实不爱我们臭宝？！你个王八蛋！！！”

　　苏启明一愣，转头看着陈争：“原来是你教他的啊？”

　　陈争唾沫渣乱飞：“什么？！”
　　苏启明脾气再好都有些嫌弃了，往后躲了躲，这才道：“‘王八蛋’。”
　　陈争怒火烧得正旺，还以为苏启明骂他，立刻伸手就去掐苏启明。

　　得知苏启明不挑选礼服的原因，陈争气得当场又掐了苏启明几下，骂道：“老古董！”

　　年承旭被晾在一边，又低下头看了看身上的婚纱，转头用外语对工作人员问道：“不好看吗？”
　　工作人员一愣，连忙摆手道：“怎么会呢，虽然您是男性，但穿在您身上真的非常好看。”

　　从婚纱店出来，苏启明看上去还处于羞涩状态中，只是牢牢牵着年承旭的手，还时不时裹在自己的手心揉一下，看上去对年承旭喜欢得不行——
　　陈争这才堪堪放过这个最终还是没挑礼服拍照的老古董。

　　回到酒店，共处一室，苏启明的害羞值又直线飙升了。
　　可又抑制不住心头的火苗，裤子撑得都有些尴尬，就只能放开年承旭的手先去浴室，趁着洗澡解决了一下。

　　其实不愿意挑礼服拍照的原因，不止是觉得不够郑重，还有哭过太久太多次，眼睛浮肿，照出来一定不好看。

　　等苏启明从浴室出来，年承旭也去浴室洗澡，换上睡衣后舒舒服服地坐在床上看电视。苏启明则拿吹风机过来，插在床头给他吹头发。

　　“好了，吹完——”

　　苏启明惊得瞪大狗狗眼。

　　三秒钟前，年承旭噌地起身站在床上，咔咔咔一排纽扣解下去就抓着睡衣大大敞开。
　　“你果然还是觉得我好看。”他嘿嘿笑了。

　　在年承旭异于常人的思维中，觉得苏启明不认为他穿婚纱好看，是来源于苏启明认为他本身要比穿婚纱好看。
　　而年承旭这样觉得也没什么错，毕竟苏启明觉得年承旭很好看是事实，只不过就是误会了“苏启明不认为他穿婚纱好看”这一件事而已。

　　苏启明瞪了会儿狗狗眼后，脸又唰地红了：“嗯，嗯嗯，好看。”
　　“嘿嘿！”年承旭抱紧了他。

　　被扑倒在床，苏启明心脏狂跳，忽地听趴在他身上的年承旭问道：“我今天说会一直陪着你，你还没有说你会一直陪着我。”

　　苏启明一愣，连忙说：“我会一直陪着你。”
　　“嘿嘿嘿——”
　　年承旭把脸埋在他胸前蹭着。

　　感觉到裤子又要被撑起来，苏启明虽然躺在床上背靠床退无可退，但还是非常自觉地将臀部往床里陷。
　　之所以称为自觉，是因为苏启明知道，趴在他身上的年承旭已经感觉到了。

　　这样的情况过去经常在发生，毕竟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都抱在一起睡，只不过在当初以结婚为话题说开之后苏启明就没那么害羞了，但该自觉的还是在自觉。

　　这次也是一样，苏启明自觉，而年承旭察觉到之后撑起自己的身体，往下边苏启明的身体看了看，就又趴了回去。

　　苏启明一下下轻拍年承旭的背，也不觉得重，抱着抱着年承旭就酣睡过去。

　　陈争还以为此次出国之旅能够吃到多少好吃的，玩到多少好玩的——
　　结果在婚纱店这天后就得到许星然先行回国的消息。

　　不知详情的陈争简直大无语，问了问苏启明和年承旭的意愿，见两人没什么特别想干的事情，也就一起收拾收拾回国了。

　　住在许星然的复式大房里，苏启明和许星然低头不见抬头见，许星然又和以前一样不爱回家了，这一切可都把陈争急坏了。
　　“要不，”陈争快要被人情世故埋没了，“你买套房？出去住？”
　　苏启明正规整地叠着被子，准备去做饭，闻言呆懵地看着他。

　　之前发过倒立拉粑粑的毒誓，陈争又不能提许星然喜欢年承旭的事，冷汗直冒地急速思考了一阵，又道：
　　“你俩不是说好了二十二岁结婚的吗？就当是买了个婚房，快出去住吧，不然每次年承旭来找你，我还得去沙发走钢丝。”

　　苏启明出神地坐回床上，神色有些犹豫：“我是要去新疆的，房子也在那里买。”
　　“那你快去——”

　　陈争猛然顿住。
　　苏启明去新疆的话，本就还和年承旭没啥进展，这样一来不就直接跨为异地恋了？

　　而且这俩人对电子产品根本没什么兴趣值，再加上年承旭情商极低，没啥人性可言，不可能经常捧着手机联系苏启明，而苏启明又是个嘴比命还硬的主，一条晚安就等于常人发的“我喜欢你”之类的表白短信了，这俩人异地后的联系概率可想而知。

　　陈争决定改从年承旭那里入手。

　　“你不打算和苏启明找个房子住？”陈争面上悠然自得地品着咖啡，实则忐忑得冷汗直冒，“你俩不是说好二十二岁结婚吗？这眼看都快入冬了，结不结的暂且放一边，婚房总得准备吧？”

　　年承旭以为陈争要说什么国家大事，火急火燎地跑来青年公寓，还把宋启“赶”出去。
　　就为了说这些？

　　挣过钱就知道钱有多难挣，年承旭抬手打断道：“既然有地方住，为什么要找房子，在我认为，这属于无效花费，完全可以放在以后，到了新疆再花。”

　　从青年公寓出来，陈争站在马路上还处于震惊状态，他莫名觉得这俩怎么都扣扣嗖嗖的，但又转念一想，这确实是过日子的态度。
　　不过他的好友苏启明不搬出去，这就苦了他的另一位好友许星然。
　　许星然已经开始十天半个月地不回家了。

　　但陈争有种没由来的强烈直觉——就像小时候，许星然和年承旭闹矛盾之后，这家伙消失一段时间就会自己出现。

　　陈争又觉得自己不止是谋士，现在还像要做调解工作的居委会。

　　年跟前儿的时候，回“家”几天的周晓刚再次出现在物理所时抱着一只胖嘟嘟圆滚滚的小狗，一路无视别人的目光和询问，直接把狗子抱到办公室的年承旭面前。
　　然后被许逸好一通骂，连人带狗从楼里赶了出来。

　　像是受罚站墙根的小学生，周晓刚并排和抱狗的年承旭站着，说道：“我们山下有个犬舍，这是今年刚产的崽，种公得有两百斤，是熊版阿拉斯加，给你抱了一只——只有红十字没有红桃，就抱了只灰桃，你……喜欢吗？”

　　年承旭还在直愣愣地盯着怀里的狗崽，像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力分给周晓刚。

　　周晓刚心里忐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仔细地盯着年承旭的脸看——以观察表情来判断年承旭到底喜不喜欢这只狗。

　　突然之间，年承旭把整张脸贴在了狗崽的脸上。
　　周晓刚震惊地睁大眼睛，想说一路带狗崽来还没洗澡，脏。可又得知了年承旭是如此的喜欢这只狗，心里很欣喜。

　　怼脸对狗崽贴了又贴，年承旭这才像是想起来问，暂且结束和狗崽的腻歪，转头道：“多少钱？我给你。”
　　周晓刚连忙摆手：“不用了，算是祝贺你论文发表，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太迟了……”
　　“不迟！”年承旭义正言辞道。
　　周晓刚露出惊讶的神情，片刻后轻噗一声笑了。

　　哔哔哔几下按开许星然家的密码锁，年承旭一手搂着狗崽，一手推了推鼻梁上来之前专门戴上的银丝半框眼镜，没什么表情地道：“来人啊，欢迎我的狗。”

　　正在厨房准备晚饭的苏启明和打下手的陈争一脸懵逼地走出来，然后十脸懵逼地看着年承旭搂在胳肢窝里的狗。

　　用手机搜索着养狗指南，陈争再次瞪圆眼睛：“‘没钱不要养阿拉斯加’‘有钱更不要养阿拉斯加，因为你会变得没钱’，我捏马，这狗去宠物店洗澡还得单独收费？你——”
　　苏启明一把捂住陈争的嘴，笑道：“亲爱的，你放心搞研究，我会好好帮你养狗的。”

　　年承旭视线在两人脸上提溜了一圈，看上去比较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终于赋予胳肢窝里的狗崽自由，将它放到地上。

　　“哇，哇，哇——”
　　狗崽叫着跑出几步，腿太短，底盘太低，一头栽倒在地板和地摊的衔接处。

　　陈争眼睛睁得贼大，嘴角抽动几下后深吸一口气狂笑起来：“哈哈哈！它怎么这么可爱！不愧是雪橇三傻，哈哈哈哈！还有，幼犬都是这样叫唤的吗？‘哇哇哇’？哈哈哈哈——”

　　苏启明有些出神地望着栽跟头后立刻趴好姿势重新往前跑的狗崽，脑海中莫名都是小时候年承旭的那一声声“哇！”。

　　年承旭皱眉盯了陈争一会儿，走过去跟在狗崽后面，道：“我还没有给我的狗起名字，不是说我要学会询问别人的意见吗？我现在问问你们的意见。”

　　陈争震惊地往年承旭脸上看了看，随即开始认真地给狗崽想名字。苏启明也是，神色认真地思考着，只不过也走过去和年承旭一起跟在狗崽后面，生怕狗崽磕了碰了，能即时捞狗崽一把。

　　年承旭在物理所很忙，自从论文发表后一直有人来和许逸谈项目，年承旭根本就没有养狗的时间，但还是硬生生地待到最低时限才离开许星然家往物理所狂奔。

　　这次有狗崽，苏启明没被允许出门去送年承旭，被狗崽蹭了蹭脚踝就沾了一裤腿狗毛，陈争长吁直叹：“这，许星然看到不得气死啊！”

　　苏启明一愣，说道：“年承旭说，许星然没有洁癖。”
　　“什么？！”
　　陈争像是听到什么嫦娥出现在月球上的旷世奇闻。

　　距离上次许星然离家已经过去一周，许星然在三天后回了家。
　　许星然一进门就听到“嘬嘬嘬”的声音，黏黏腻腻，语气带笑，都不用分辨就知道是出自陈争之口。
　　许星然嫌弃至极，刚换好鞋，还没来及把车钥匙放在鞋柜上，就见到一坨圆滚滚的毛球朝他的脚冲了过来。

　　“哇，哇，哇——”

　　咚地一下，狗崽一头撞在许星然的西装裤腿上。

　　苏启明出门买菜，留下陈争一人陪着狗崽，追着狗崽跑的陈争一瞬间屏住呼吸，抬头只见许星然桃花眼瞪得直愣愣的，颇有平日里年承旭的既视感。

　　见许星然确实没表现出条件反射的洁癖性行为，陈争暗自松出一截气息，但还是冷汗直冒地尬笑道：“这是年承旭上周抱来的狗……他没时间也没地方养就先放你这儿……呵呵呵……”

　　狗崽呼噜噜地蹭了蹭许星然的裤腿，然后小小的尾巴摇了摇，就挪动小短腿，将圆滚滚的身体掉了个个儿，又开始往客厅方向跑。

　　“诶哟我的妈——”
　　陈争一时间连多余的情绪都淡忘了，抬手蹭着额头的汗，道：“我没想到阿拉斯加从小就运动量这么大，这小家伙太能折腾了，我感觉我在家就能锻炼身体，都不需要找兼职。”

　　等到苏启明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只见许星然一脸高冷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却在狗崽脑袋上一下下摸着。
　　陈争立刻凑到他身边小声道：“真的欸，他确实没洁癖，还把狗抱到沙发上——他不愧是许星然啊，没养过狗却知道怎么训狗，啥也没说就光跟我要了狗零食——你别看他这个表情，我看啊，他就为了让狗在他身边乖乖待着，他这会儿指不定心里多开心呢。”

　　事实证明，许星然对狗崽真的很上心，没过两天快递就送货上门好多东西，全是和狗有关的，玩具，衣服，食物应有尽有。

　　一切规整完毕，许星然转头对陈争问道：“狗叫什么名字？”
　　陈争蹦蹬一愣：“嗐，还没起呢，上次年承旭带着狗来，本来起名字的，直到走都没起出来。”
　　许星然皱眉道：“为什么？”

　　陈争又嗐了一声，摸了摸乖乖待在许星然身边的狗崽，道：“他问我和苏启明的意见，我们想的是，最重要的还是得取个他自己喜欢的，一来二去就没起出来呗。”
　　“……哦。”许星然垂眸望着狗崽。

　　等年承旭差不多忙完，已经年关将至，陈争一度怀疑年承旭是不是真的如白羊座的三分钟热度那样，都把狗崽给忘了！毕竟这期间年承旭一次都没来看过狗崽。

　　年承旭一进门就伸着脖子叫道：“我的狗！”
　　并无狗回应他。

　　狗崽这段日子被陈争“嘬嘬嘬”，苏启明“狗狗”，许星然“崽子”地叫着，此刻再听到“我的狗”三个字，完全不为所动，趴在许星然身边被摸着头。

　　年承旭皱起眉，一路走到客厅。
　　然后停顿住脚步，盯着他那似乎已经认许星然为主的狗崽。

　　陈争莫名觉得即将要爆发一场夺狗大战，拉着苏启明回到厨房，道：“咱继续准备晚饭吧，不要参与了，会被伤及无辜。”

　　而厨房外，客厅里。
　　年承旭走许星然面前，看了看狗崽，对许星然问道：“你喜欢这只狗吗？”

　　许星然一愣后并未回答，将身边的狗崽抱起来递到年承旭面前。

　　年承旭无言地和许星然对视。

　　片刻后，年承旭忽地笑了，坐到许星然身边，道：“那这只狗给你养吧，反正我没有时间养。”
　　他想了想，又道：“而且我喜欢的是红桃阿拉斯加。”

　　许星然怔愣地转头望着年承旭，然后收回胳膊，沉默了一阵，开始一下下摸着狗崽的头。

　　年承旭真的不喜欢这只狗吗？
　　如果在同样的许星然喜欢这只狗的前提下，这是一只红桃阿拉斯加，年承旭就不会给许星然养了吗？

　　不得认知。
　　所以许星然无话可说。
　　就像小时候一样，因为不确定年承旭的意思，而不敢随便开心。

　　阿拉斯加幼崽生长过程中，外形变化极大，短短几个月就能让人有“换狗”的错觉，更何况这只还是熊版阿拉斯加。
　　当初还是圆滚滚的毛球，现在已经长到其他犬种的成年体型。

　　而这和喂养也分不开关系。
　　不怪这只狗崽会认主，许星然算是尽职尽责地在喂养，花出去一笔笔钱让陈争止不住惊叹——这他丫的，比他一个人还费钱！

　　但喂养过程中，许星然也有不擅长的事情。
　　就比如此刻，狗崽杵在沙发上，无论许星然怎么叫都不去他身边。

　　陈争看得直叹气，这很明显就是狗在闹脾气嘛！看看那别扭的小步伐，简直跟他主人的性格如出一辙！
　　“你抱抱它不就好了？”陈争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就这么生拉硬拽，虽然它脾气好到爆，但也是雪橇三傻！别把一只二傻子逼急了！小心它咬你！”

　　知道许星然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也知道许星然拉不下面子，陈争转身往卧室里走，给一人一狗腾出“拉扯”的空间。

　　年承旭和苏启明买东西回来时天已经黑透了，因为是过年用的食材和灯笼之类的装饰品，兜兜转转跑了好几个商场。
　　看到许星然和狗崽其乐融融地坐在沙发上，年承旭撅了下嘴，搂住苏启明的脖子，像猴子一样挂在了苏启明身上。

　　苏启明愣了几秒就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托住年承旭。

　　“回来啦？”陈争话还没问完就露出一脸嫌弃，“饺子今晚就包还是明天现包现吃？”

　　苏启明侧头去看年承旭，年承旭想了想，扯着嗓子喊道：“许星然！饺子今晚就包还是明天现包现吃？！”

　　陈争和苏启明都愣住了，而且不光是客厅那边的许星然，就连狗崽都被喊得一激灵。

　　随即苏启明笑了，抱着年承旭一下下轻拍后背，像是在哄一个玩具被抢走而闹脾气的小朋友。

　　在北京已经过了好几个年，只不过相聚在许星然家还是第一次。
　　大红灯笼高高挂在落地窗前，门口贴上年承旭亲笔书写的对联，茶几摆上各色包装的糖果和巧克力。

　　年承旭亲自下厨准备年夜饭，苏启明也成了和陈争一样的打下手人员，陈争自觉站在这儿就是占地方的电灯泡，围裙一解撤离了现场。

　　许星然带着狗崽去室外运动了，客厅空荡荡的，陈争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然后掏出手机给一个经常联系的号码打电话。

　　“喂？！”

　　电话一接通陈争都有些激动，一下坐直道：“方程儿！干嘛呢？！来来来，来许星然家，晚上咱一起过年啊！”

　　天色逐渐变黑，一道道牵动人味蕾的菜端上餐桌，许星然带着狗从二楼下来，坐到餐桌正位上，门铃突然被按响。

　　陈争像是千百次回眸才盼来这个时刻，噌地跳起来就去开门。

　　年承旭扭头去看，见方程裹着一身薄薄的雪花走进门，呵了呵冻红的手，抬头一见他就笑道：“年承旭！”

　　年承旭有些晃神，导致回应得有些迟钝：“你来了。”

　　“嗯嗯！”方程连忙回头对给他取出拖鞋的陈争道谢，一边换鞋一边碎碎念般的开始说道：“我一直跟我们老板说老鼠很聪明，听我们说发现老鼠崽子之后，我就让我们老板养只猫，可他就是不信，结果今天发现自己一千八买的皮鞋被啃坏了，哈哈——”

　　方程笑得眉眼弯弯，那只蓝色眼睛跟着棕色眼睛一起，大大方方地露在那张清秀的面孔上。

　　“那可把你们老板心疼坏了吧？”陈争轻轻拍着方程头发上的雪花，随即将脱下来的外套抖了抖，挂在鞋柜的衣帽钩上，招呼道：“快来，饭已经上桌了，就差个你呢。”

　　被陈争热情地拉着走到餐桌边，方程顿了顿，对许星然点头道：“你好。”

　　“瞎客气啥，快坐。”
　　陈争继续拉着方程，走到对面空位坐下，拿起筷子，顿了顿，扭头瞅了一眼许星然，回头小声对方程讲悄悄话：“不用洗手也可以吃饭，上次不是跟你说许星然不刷牙吃饭了吗，我现在又听说他根本没洁癖。”

　　方程怔愣地眨眨眼，片刻便又眉眼弯弯地笑了。

　　年承旭望着方程，唇角也勾起了。

　　感受到一股暖暖的东西冲刷、回荡在心脏中央，年承旭接连在在座的人脸上都望了一遍，然后回头凑到苏启明耳边，小声道：
　　“苏启明，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正文完-

　　。

《少年的狂》
何彦松x年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