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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灵盘旋守宝
翌日晨昏,天色尚未大亮,一阵悠扬,似有似无的笙竹之音飘了过来。
千乐歌顷刻睁开了眼,她一睁开眼,那柔媚的歌声和乐曲弹唱的声音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荒漠迷城里,大早上天都没亮,还有人在这里唱歌?
奇怪。
这西北大漠之中,黑的快,亮的也快。
她不过凝神细听了片刻,一缕金阳便迎头洒下,映在四周戈壁丘陵之上,五颜六色的石头泛着彩光,格外好看。
但,千乐歌有些烦闷的看着那轮红日,这便说明今天是个大晴天,行在这荒漠里,天气好是个酷刑,又带着商队,今日应该走不了多远了。
一连四五日,天上都是一轮火红的炎日。
她们却是越走越荒凉,连那嶙峋的怪石都少了很多,不能遮阴,便走的更慢了。
山钎趴在一侧喘气,千乐歌拿着山河乾坤扇在慢慢扇风,听到她幽幽道:“到底,还有多久,才能走出去——,我们,是不是走偏了——”
千乐歌在眺望那远处的沙丘:“没有走偏,我们恐怕已至王城周围了,要小心脚下。”
商队的人也是横七竖八躺在阴凉处,除了骆驼一如既往机械的在咀嚼,其他人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
闻言,一个人支起了身子:“这里,连棵树都没有啊,王城怎么这么荒凉。”
千乐歌道:“朔里国被一场铺天盖地的黄沙掩埋,毫无应对之力,便说明这场沙暴必然是拨山搅海之势的,那么将整座王城,连同国家都埋进去十多丈,表面看不出,岂不正常?”
山钎蠕动着挪过来,蹭她扇子风,了然道:“难怪荒凉,全被埋进去了,当然看不见了。”
她直起头,又道:“不过为什么要小心脚下?难道这沙没有埋完?还有空隙?”
千乐歌略一颔首:“这国境外流沙甚多,这下面有没被填满的空间,也应该有水源。”
她视线在这周围一扫:“有水源,却没有植物生长出来,这沙下面的空间,还很大。”
一队人吃完午饭,休整完,便又踏上了继续往前的道路。
千乐歌一一叮嘱他们要小心脚下,若遇到流沙万不可挣扎惊慌,要是觉得有人抓自己脚就要拼命挣扎,将那些人听的双眼呆滞,面露惊恐,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是要面对什么,让她这副淡然的模样都变得凝重了。
千乐歌行在最前面,一行人仿佛一条直线跟在她身后,她倒不是怕什么,只是带着一队平民,在担心万一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施展不开手脚,但这次她不是一个人,倒也安心了一些。
也不知道是千乐歌那番话起了作用,还是他们本就没有格外的力气来做其他事,一直走到天幕将息,一队人都乖乖跟着她,没出什么岔子。
行至一丘陵下,大家生了火简单吃了些干粮,累的话都不说了,自顾自找地儿睡过去了。
千乐歌抬头看着墨蓝的天幕,星河流淌,闪烁的星辉格外明亮,不由自主弯了弯嘴角,但又不知想起什么,那笑很快就淡了,便收回目光,合上了眼。
午夜,气温骤降,罡风呼啸。
千乐歌靠在有些硌人的石壁上,迷迷糊糊间好似听见了沙沙沙的声响,铺天盖地响了起来。
这仿佛什么爬行动物在暗夜里极速前行的声音,顷刻让她脑子一激灵,大漠之中,蛇类蜥蜴很多岂不正常?!
她方睁开眼,四周一片浓墨似的黑,那沙沙沙的声音也听不太清是从哪个方位来的,好似四面八方都有,却没有动物之类的呼吸声,她心神急转,不知这些声音是不是活物,也一时拿不准要不要托出灵光看看,怕贸然有光反而激怒了它们。
她还在思忖,身后却是接二连三响起了惊恐尖叫的声音。
这下由不得她多想,当场一指灵光打了过去。
青白光芒在浓墨的夜色里撕开一道裂缝,直直打在石壁上。
千乐歌看清了景象,面色反而更惊了。
什么都没有。
方才那方位尖叫的人没有了,那所谓的发出沙沙声东西也没有!
四周诡异寂静如常,除了那时时的沙沙声。
四周人开始在暗夜里或惊叫一声或无声无息接二连三的消失在原地,竟让千乐歌都察觉不出半分异常!
千乐歌皱了皱眉,山钎已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喃喃:“好吵,怎么了?”
千乐歌托出一盏灵光,在手里抛了抛,而后一把朝天上打去了。
青白冷冽的光线霎时映亮夜空,将这片戈壁沙漠照的透亮。
山钎一阵惊呼:“阁主——”
话没完,人已消失在了原地。
千乐歌往她那边迈了一步,顷刻知道了这四周都是沙沙沙的声音却没有任何异常了!
根本也没什么爬行动物,那沙沙声,是沙漠在缓慢的流动!
千乐歌脚一踩上那沙土,仿佛踩到了水面,整个人立马笔直的沉了下去,不过瞬息,沙土已掩住了面,遮住了视线。
千乐歌本想提气跃出来,听见四周此起彼伏咳嗽挣扎的声音,放下了手,朗声道:“别——”
一张嘴,沙子便无孔不入的涌了进去。
她无法,只得略使力,荡开灵力场,将四周的沙土震的离自己远了一些。
放下手,听见四周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痛苦哀嚎,看来她震开的沙土又挤到其他地方去了。
千乐歌还未听的清晰,四周的沙土又如潮水般裹了过来簇拥着她往下坠去,沙土沉重压的她有些呼吸困难,不过片刻,便只觉脑中一阵缺氧的发沉。
昏昏沉沉间,她有些艰难的抬手,准备掐个决,手腕便被一只冰冷的手拽住了。
千乐歌那双眼猛的睁大了。
“砰——”
“哎唷——”
千乐歌嘶了一声,眼冒金星,捂了捂撞得有些发疼的额头,听见山钎的声音闷闷道:“好疼!”
这声音略有回音,像是在挺大一个空洞里。
千乐歌愣了愣,这才放下手去看。
这确实是在颇大的一个洞窟里,头顶呈圆弧形,自己正坐在一水潭边,旁边生了火,商队的人正叽叽喳喳对洞窟壁上的东西讨论。
看来是她们被流沙带着,落到了地下面,朔里古国的遗址里了。大家都没事,千乐歌这才松了口气,揉了揉被撞的发疼的额头,去看同样揉着额头的山钎:“没事吧?”
山钎拿着水壶,像是要来喂她水,被她突然坐起来撞到了,随意揉了两把头,摆了摆手:“没事,只是阁主你这,大家都醒了你还昏着叫不醒,我正准备给你灌点水呢。”
千乐歌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四处一望,司马青正和詹松苓一起拿着火把在看墙上,类似壁画的东西。
她接过山钎递来的水,喝了两口,道:“怎么到这儿来了?”
山钎道:“我也不知,只迷迷糊糊的,听见一声巨响,就掉下来了。”
巨响?
难道是这流沙流到某个地方撞到了什么,才把她们都抖到这里来了?
没想明白,千乐歌便站起来,和他们一起去看那壁画了。
这些壁画所用颜色格外鲜艳,技法成熟圆润,飞天曼舞,金碧相辉。
画上舞女彩绫飘飘,眼波流转,身姿婀娜,云雾缭绕间,笙箫管乐数不胜数,霞光漫天,百鸟朝贺,像是描绘的某个盛大的节日。
司马青就近看了看,感叹道:“这颜料,现下九州里都难找到这样鲜亮独特的了。”
千乐歌沿着在看那穹顶,那千姿百态的舞女众星捧月的伸手去托着的东西,却看不见了。
那里缺了一块。这穹顶最顶端,被人凿去了,露出下面狰狞的石块,边缘还绘着金色光芒。
千乐歌低头在地上看了看,没有看见那块遗失的石壁,这下面的地面不是和这穹顶一样的材质,应该是后面被沙土淹了,才垫高了让她们看得清这穹顶上面的壁画,这里原来应当是一个颇高的殿。
只是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殿。
左右细细看罢,一行人便继续沿着河流的方向往里走了。
千乐歌托着一团灵光,看着这涓涓细流,能感觉到细微到几乎不可察觉的风涌动,便说明这前面是有出口的。
越往里走,埋在沙下那昔日繁华强盛的王国便依稀可见。
井然有序的街道屋舍,灰尘遍布里镶嵌在门上的宝石,有些褐绿的小草围绕,就仿佛只是暗夜里沉睡的古国,待天光大亮,就会恢复其繁华,人流如织穿梭其中。
“干什么?别乱动!”
千乐歌正凝神看着四周的建筑,听见这声音回头去看,詹松苓走在最后面,正擒住了一人的手腕,皱着眉,有些气鼓鼓的模样。
那人被他止住了手,面上有些挂不住,梗着脖子辩解道:“只是看看都不行了!再说,人都死完了我拿了怎么了?!”
千乐歌看着那人面前门上镶嵌的宝石,心下了然,淡淡道:“听闻每一个王国成立都会有国灵庇佑守护,朔里古国虽消亡,可国灵犹在,现下情况不明,还是不要贸然乱动古国里的东西,惊醒了国灵就不好了。”
商队的人闻言都又惊又恐的窃窃私语,詹松苓将那人的手放下了,道:“听见了吧,可别在乱动了。”
他声音放的柔和,那人虽还有些面带不忿惊疑,却没办法对他这语气生气,只转过头嘀咕了两句:“什么国灵,九州那么多国家,从没见过,哪有那东西。”
山钎收回目光,看向千乐歌,起了兴致:“阁主,我怎么从来没听说王国有国灵啊?你看见过吗,长什么样?”
千乐歌面不改色胡诌:“国灵岂是说看见就能看见的,只是,能护卫一国,修为必定很高,非必要还是不要对上。”
山钎目露精光:“那肯定是个很了不得的灵兽?真想看看长啥样。”
一富商语重心长道:“小姑娘哎,仙人都说非必要不要对上了,你还想看见,看见了可打不赢啊!”
他伸出手朝四周的人摆了摆:“诸位!可别乱动别人家里的东西,要真惊醒了国灵,性命难保啊!”
千乐歌见目的达到了,才转头继续往里进了。
没走一会儿,她面色微微一变。
不止是她,身后的人也都面色大变。
千乐歌伸出手,止住了他们的动作:“噤声。”
她身后的众人都面色惊恐的捂住了嘴巴。
一时这方死寂的空间里,只有那诡异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像是谁的脚步声,不急不缓,踏在这方空洞里,混着回音,十分闲适,好似回家了在兴致盎然的参观一般。
山钎吞了吞口水,挪到她身边,目露精光,压低了声音:“阁阁主,国灵?!怎么像个人似的?我去探探?”
千乐歌还没说话,司马青已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神色凝重。
千乐歌当然知道他为什么凝重,国灵一说不过是她胡诌来让那些商队别乱动东西的借口,哪里真会有这东西。
但这足音又实实在在响起,确实很像是谁在盘点宝物参观自己的领土一般。
但在这百年前就消亡的古国里,漫漫黄沙之下,还能有谁这般闲适的在这里踱步?
山钎被他捂住了嘴巴,挣脱不开,只能面带不忿的看他。
司马青视若无睹,双眸一转,对上千乐歌视线,低声:“往这边来了!”
千乐歌侧头一看,商队的众人都捂着嘴死死靠在墙上,生怕黑暗里冒出什么凶兽怪物过来给他们全吃了。
千乐歌看着那方浓重的黑暗里,轻声:“这旁边有空地,去里面躲好,我去会会。”
山钎一挑眉,眼里光芒更甚,像是很想一起去,呜咽出声。
司马青略使力,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示意詹松苓将人往旁边带:“别把这儿震塌了。”
千乐歌五指一张,山河乾坤扇便握在了她手里,她头也没回悄声往前去了。
那阵足音一如既往闲适,一步一步至近处,千乐歌隐在黑暗的拐角处,屏气凝神听着。
身后侧面是众人砰砰砰狂乱的心跳和刻意压制的浓重呼吸声。
几十双在暗夜里悠悠发光的眼睛滴溜溜看着她。
千乐歌收回目光,这才惊觉,那阵足音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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