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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海遗恨11
他强撑着站起身来，急切地在房中翻箱倒柜，神情十分焦躁。
可是哪怕他翻遍了房中的每一寸角落，都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宁愿自伤，也不愿诞下萧虔的子嗣，可别说是利器了，就是榻前的桌角，都被磨成了圆形。
案几上，甚至连个花瓶都没有。
可见萧虔早就预料到了他的想法，提前吩咐人收好了那些利器。
他该怎么办？
他站在一片混乱的杂物中——这原本工整的房间被他翻得乱七八糟，到处都是散落的摆件，而他长发散乱，一派狼狈模样。
一股暴烈的情绪自他心头涌上，令他坐立难安，非要毁灭些什么东西才能冷静下来。
他将案几上那些名贵的，价值连城的摆件一下子扫落在了地上，于是在一阵杂乱的声响过后，本就不甚工整的地面上更是一片狼藉。
可是他仍然不能冷静下来，他于是转而坐在冰冷的地上，开始撕扯起脚踝上的锁链。
脚踝上的锁链因他的举止而哗啦作响，他不管不顾，仍然疯了一样地去撕扯它，弄得原本白皙纤细的手指一派血肉模糊。
十指连心，指尖受伤本该是最为痛苦的，但他却好似全然感觉不到痛苦一般，任由自己的指尖流血。
鲜血落在那乌黑的玄铁锁链上，留下了一道殷红的痕迹，他抿唇，在原地坐了一会，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疼痛。
钻心一样的忍痛从指尖处传来，他面色发白，终于冷静了几分。
发泄怒火，这本是无能之人才会做的事情，而他本不该这样做，可是一连多日的打击令他失去了原本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令他变得焦躁易怒。
他如今丹田被封锁，行动也受限，身上甚至还多了一个孽种……他该怎么办？
他坐在一派狼藉之中，面色无比地苍白，他的胸膛狠狠地起伏了两下，过了许久方才冷静了下来。
宽大的衣摆垂落在地上，而他散乱的长发压住了衣摆，像是一张乌黑的蛛网。
殷红的血珠一滴一滴地从他血肉模糊的指尖上落下，染红了他的衣衫。
他呆坐了片刻，仍是想不出破局之法，偏偏这个时候小腹里的孽种开始闹腾，他强忍了片刻，终是没忍住，伏在地面上不住地干呕。
他的面色更加苍白，额上也开始冒出冷汗，他捂住平坦的小腹，心中更是恐慌。
难道他真的只能生下这个孽种吗？不，他不能接受！
他死死地攥紧了散落在地上的衣摆，一双原本清凌凌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似乎是觉得他冷静下来了，一个侍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这人低垂着头，态度十分恭谨，只是看在沈翎眼中，却只觉得此人碍眼。
“大人……”
“滚！”
这侍人话未说完，沈翎便抬起头来，声音嘶哑，他原本已经冷静了下来，可是看见这侍人，他心中又冒出了火气来，于是他随手抓来身侧散落在地的砚台，朝那侍人扔了过去，“滚出去！”
“砰。”
那侍人也不敢躲，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沉重的砚台砸中了他的额角，于是那殷红的血液从他的额角往下流，一直流到了脖颈之间，没入了衣衫。
那砚台咕噜噜地滚了很远。
沈翎呆立了片刻。
那侍人也不动，反而将头低得更深了，态度更加卑微，只听他低声下气道：“大人若是心中不快，便责罚奴婢吧……只要大人能够开心，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良久。
他抿了抿唇，终于冷静了几分——他如今是在做什么啊！
这只不过是个侍人而已，他迁怒于一个侍人，又有什么用呢。
他闭上双眼，复又睁开。
他站起身，走上前来，心中有些诧异，面上却不显，反而极力放轻了声音，态度也不似先前那样暴戾，反而有些温和。
“你……”
他的手落在了那侍人受伤的额头旁，面上露出了些愧疚的神色，他正要开口，却见那侍人抬起眼来，抓住了他的手。
这侍人面貌清丽，皮肉白皙，虽不似萧虔那样风华绝代，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奴婢……愿意为大人做任何事。”侍人垂眼，拉着沈翎的手，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嘴角，他姿态再恭谨不过，行为却十分僭越，“只要大人能够开心，就算杀了奴婢，奴婢也心甘情愿。”
他恋恋不舍地将沈翎的手从嘴角移到了脖颈之间，他扯着沈翎的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而后驯顺地抬起头，眼底满是痴迷。
“……”
沈翎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他抿唇，心下有些疑惑——虽然自己丹田被封道韵犹在，可这里的侍人也有修为傍身，怎么一个个的，都对他这样痴迷？
简直……不可思议。
“大人……”
这侍人爬了过来，软若无骨一般地攀住了他的脚踝，而后一寸一寸地往上攀。
沈翎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毫无体温的怪物给缠上了，他挣脱了那人的桎梏，又往后退了几步，可看这人一派痴迷的模样，心下不由得一动。
既然这人都这样说了，那么他也不妨利用一番。
他于是勉强平复下纷乱的心绪，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他蹲下身来，轻轻地抚了抚那人的额角，目光怜惜，“疼不疼？”
“……刚才是我冲动了。”
“不疼！”那侍人的眼睛却陡然亮了起来，他语气有些急促，“奴婢一点也不疼！”
沈翎低下头，面色变幻，犹豫了片刻却终是再次开口，“那你，能不能替我做一件事？”
“当然！”这侍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你替我带一把刀过来，好不好？”沈翎蹙眉，故作伤怀，“他……他强迫我，我不愿意这样逆来顺受，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见自己暗自在意的人如此伤怀，这侍人心中十分难受，更何况解怨侯的暴戾和阴毒他也看在了眼中。
“大人放心，奴婢一定帮您。”
侍人不疑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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