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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地逢故人3
少顷,北原飒身后的春开了口:“主上,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北原飒开口回道。
“奴婢瞧这少掌柜观察入微,能察觉到常人不易察觉到的细节,不知是敌是友,更不知来日是否会对主上造成威胁,许是不该留。”
春说得漫不经心,言语中更是带了杀意。
忘忧有些焦急,不等北原飒下令,急急对春开口:“春,他,他是我的一个故人,此举或许只为确认是否是我。不是想要对王爷不利。”
冬接过话去,言语中对忘忧的责备显而易见:“主上亲自作为使臣冒险前来,只为一路与你相伴,多次遭遇刺杀,你我皆有目共睹。”
“如今入了龙井府都城,多少人想对主上不利,你该能猜到,此刻便更不该掉以轻心。”
“这样一位细致入尘的少掌柜,若想对主上不利,更是会准备齐全。你既已多年未见他,能保证他不会对主上不利?”
“我,我会保护好阿飒,若他敢做出对阿飒不利之事,我,我必不放过他。”
忘忧犹豫中带着坚定。
“可是到那时,主上已经危险了”,冬仍是放心不下。
“好了,别说了。无妨,我们刚入城,不可轻举妄动。”北原飒开口说道。
“奴婢可做得滴水不漏,不会被他人......”,冬仍不死心的劝着,衣袖却被身旁的秋拉住。
秋瞧着北原飒面容生起气来,皱着眉对着冬摇头。
冬自知自己逾矩了,不再多言:“是。”
忘忧抬眼看了看北原飒,他在看到自己的眼神后,面上的肃穆迅速淡去,浮起了温柔淡笑。
忘忧知道他在让她安心。
忘忧又瞥了瞥冬,她仍是一脸冷漠,只那起伏不止的身体能看出有些生气。
忘忧心下纠结不已,若因为她的妇人之人害了阿飒,她定无法原谅自己。
可若为潜在的威胁害了旁人,她也于心不忍。况且这人当年还是孩童模样就曾于自己有过恩惠,便更不忍见他无辜殒命。
忘忧正在思索之际,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不久门被打开,少掌柜带着几名小二陆续进了雅间上菜。
北原飒身后的春、夏、秋、冬面容不变,只都向前了一小步,离北原飒更近了些。
忘忧虽未动作,双眼也仍垂着眸子,右手却在桌下握紧了身侧羽霜的剑柄。
小二上完菜后陆续退了出去,只余少掌柜仍站立在不远处,不时瞥瞥北原飒身旁的忘忧。
北原飒见他不走,淡淡开了口:“少掌柜还有事?”
少掌柜听到声音才反应过来,收回瞥忘忧的眼神,恭敬的指着桌上的一道菜说道:“公子,这是本店的招牌菜——醉蟹,需搭配本店的老酒,尝起来鲜香嫩滑,公子不妨一试。”
忘忧笑了起来,看来这道菜式与当年一样。
当年他瞧着自己哭得可怜,便偷偷拿了厨房的一只蟹给她,嫌她动作笨拙,还用小小的手剥给她吃。
确实是一道美味,饶是当时她并吃不下东西,也将那只蟹吃完了。
北原飒点点头,示意已知晓。
“只是,这蟹壳难剥,鄙人不才,从小便剥这蟹壳,便帮诸位贵客剥壳吧。”
说完也不等北原飒答应,站在末座的桌边剥起蟹壳来,那时不时向忘忧一瞥的眼神,看来十分明显。
北原飒嘴角弯了起来:“既如此,便有劳了。”
说完,他便向椅背上靠着歇息,任身后的春、夏、秋、冬上前,将桌上的菜一一用银针检查了。
没多久功夫,少掌柜便将一只只蟹的蟹肉悉数剃了出来。
他将装着蟹肉的小碗一个个端给众人,最后端给忘忧时,他终于忍不住直直盯着她看,开口说道:“姑娘也尝尝?”
忘忧知道他在等她揭下面纱。
她念及当年的恩情,不忍继续瞒他,更不忍他因这偷瞥的目光招来杀身之祸,便下定决心,边抬手自耳后取下面纱,浅笑着开了口:“福喜,你总盯着我,莫不是要来向我讨当年赖下的酒钱?”
一语言罢,忘忧已取下面纱,抬头向他看去。
少掌柜的眼中有着震惊和惊喜,一时竟松了手,眼看着手中握着的小碗即将坠地,忘忧快速接住,将小碗放回桌上,又看向他微笑起来。
“一,一一,你回来了。”
少掌柜言语中有些激动,伸手想拥抱忘忧,忘忧却身子向后避开了。
他自知有些失礼,收回了双手。
忘忧轻声开口:“从前你都是唤我一一姐姐的。”
少掌柜眼中闪过一丝情愫,低低开口:“我早已长大成人了。”
忘忧轻轻回答:“嗯,小福喜已经长得英俊高大了。”
少掌柜继续说道:“一一,我......”,还未说完,眼见上座的公子脸色不好起来,他转了话题:“一一,可否移步屋外?我们单独谈谈?”
忘忧面上有些许诧异,她并未想到少掌柜会提这个要求。
她转头看了看北原飒,却见他先前客套的笑早已被冷漠代替,此刻正面无表情,嘴里嚼着碗中的蟹肉,双眼却定定看着这不知规矩的少掌柜。
忘忧知道他心下定是不快,开口拒绝,用“公子”一称,掩盖着北原飒的身份。
“福喜,我是我们公子的人,不方便与你单独出去。你有什么话,便在这里说吧。”
少掌柜脸上遮掩不住的失落,言语中并不放弃:“一一,当年你让我长大成人便,便娶你。”
忘忧有些惊讶,想起当时龙井和公主二人大婚在即,自己痛苦难过,借着酒劲确是对他说过那些话。
可那些都是醉酒时的戏言,他未想过当年小小的他会放在心上......
忘忧小心的开口,想着该怎样能让他不那么难过:“福喜,当年你很可爱,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总安慰我。”
“我当时有些醉意,便与你说了那些混账话。我从未想过你会将它们记在心上。”
少掌柜并未接话,只低头站在原处。
忘忧不给他多余念想,继续说道:“我早已是我们公子的人了。我俩年龄相差许多,并不合适。”
“你相貌堂堂,又儒雅有礼,想嫁与你的女子定是该排到城门外去了。你既已成人,也该尽快寻个好人家的姑娘成亲。”
“待你成亲时,我一定前来喝你俩的喜酒。”
少掌柜攥紧双拳,静静站了许久后才抬头。
他深叹一口气,“竟是我想多了”,随机面上浮起些许释怀,“既如此,那便说定了。待我成亲时,一一姐姐定要来喝我的喜酒。”
忘忧见了他的样子,知道他已放下,笑着点了点头:“一定。”
少掌柜正准备离开,北原飒却突然开口制止了他。
“少掌柜请留步,有一事向少掌柜确认。”
少掌柜不卑不亢回答:“公子请讲。”
“本公子偶然听人说起,曾经城内最大的酒家叫迎宾楼,但几年前迎宾楼在大火中毁于一旦,贵店却从路边小酒摊,快速成为了城内新的最大酒楼,其中隐隐都与龙井将军有关?”
北原飒开口问道。
纵是过了这些年,听到迎宾楼,忘忧身体仍旧忍不住一阵颤抖。
少掌柜沉吟片刻,开口说道:“坊间传闻,说此事与一一姐姐有关,倒是不知真假。”
“今日既然一一姐姐在此,我将传闻告知你们也无妨,你们便当一个笑话,随意听听便罢了。”
忘忧惊讶的抬头看向他,听得他继续开口:“迎宾楼大火那日,将军大人正在那广宴宾客,楼内座无虚席。”
“晚些时候,火便突然烧了起来,纵是楼外的人帮着救火,但火势凶猛,一座诺大的楼不久便毁于一旦,楼内的宾客也无一人逃出生天。”
“事后有心之人发现宾客中的许多人,都是当年一一姐姐在楼内受辱时身在现场的人。所以坊间传闻,此举是将军大人为一一姐姐......”
忘忧急急打断他:“别说了!”
她深吸了几口气,继续说道:“既是坊间流言,便做不得真。福喜如今身为少掌柜,更该谨言慎行。”
少掌柜低声开口:“一一说得对,是我逾矩了。”
半晌过后,少掌柜继续说道:“至于我们店,是偶然间被将军大人发现的。”
“当时我们并不知他是将军大人。他本都走过了我们家小酒摊,却突然折返回来,定定盯着我们家的酒旗,激动的问字是谁写的?我们便将一一姐姐醉酒、写字的这些事讲与他听。他听得认真,喝着与一一姐姐之前一样的酒,醉极了又哭又笑,直到半夜才离开。”
“第二日便有官差来告知我们将酒摊搬来这酒楼。将军大人已经提前准备好,酒楼里的一应花销不需我们承担。慢慢的,我们也就做成了城内最大的酒楼。”
忘忧静静听着,并未开口。
北原飒这才开口轻笑起来:“想不到,咱们这位将军大人还是个情种。多谢少掌柜相告,少掌柜请。”
少掌柜见北原飒下了逐客令,再没有理由呆在房内,只得安静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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