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梦长安十五年

　　李世民一路抱到床榻之上，把枕头垫在她的身后，让她靠的舒服点。

　　若离就这样呆呆的盯着他看。

　　李世民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这么看着我，想什么呢…”

　　她摇摇头，轻笑了一下。

　　碧儿端来洗簌用品进来，李世民试了一下水温，把布巾打湿，亲自给她擦脸擦手，为她梳头，当孩子一样宠着。

　　他抱着若离入睡，可她根本就没有睡意，翻过身来看着他的脸。

　　“怎么了？”

　　若离问：“陛下说我是突然生病不记得你了，那我们.. 以前也是这样相处吗？”

　　“是啊，在洛阳的时候你就一直陪在我身边直到现在。” 李世民眼睑微微跳动，心虚的揉了一下眼睛：“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她垂下眼眸，低声道：“我只是觉得您是陛下，我..”

　　李世民温道：“你忘记了，你都是叫我二郎的。”

　　若离抬眸：“二郎？”

　　李世民贴近她的额头，失落道：“不过，你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我了。”

　　若离静静的看着他，眼神柔软，仿佛在他眼里是唯一的，她情不自禁吻了上去。

　　“嗯…”

　　李世民猛地一僵，睫毛颤动，又惊又懵，渐渐他开始回应着，慢慢松开她，虽然很想得到，最终还是理智胜过情欲，忍了忍说：“等你身体好些了在…”

　　他轻抚着她的脸庞：“听话，睡吧…”

　　温柔的哄着若离入睡，看着她睡着的样子，觉得忘记一切重新开始，对谁都好。

　　夜散了，晨光熹微。

　　若离醒来后，李世民已经不在身旁了，她看到碧儿打理着鲜花，正在往瓶子装。

　　“这是？”

　　碧儿看着她，开心道：“姑娘醒啦，这是陛下让人送来的，说姑娘以前就喜欢书案上放一束花。”

　　若离起身走了过来，闻了闻这束花：“ 好香。”

　　她看着碧儿满脸喜色，几乎是把笑容挂在脸上，她被这明媚的笑容感染，也笑着问道：“你笑什么呀？”

　　“看着姑娘高兴，碧儿也跟着高兴。”

　　碧儿是皇后身边挑来的人，觉得她做事和若离以前的身边的人很像，所以经得陛下同意调了过来。

　　她拉着若离去看：“姑娘看，皇后也送了好多补品过来。”

　　药材，衣服，生活用品等，各式各样，若离满眼感动：“让皇后费心了。”

　　不过提起皇后，她至今还没有见过，陛下似乎也没有提过，是不是不符合后宫的规矩呢，毕竟皇后是执掌后宫的人。

　　哗哗地雨声袭来，她看向外面也不好出门，于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想要改天找个好日子去拜访。

　　这雨轰隆隆的，打雷撤扯闪，都已经下了一整天。

　　“姑娘是不是太闷了？小的来陪姑娘聊聊天吧。” 碧儿看着雨，下的让人有些烦闷，也怕她烦闷。

　　经过这段日子相处，若离慢慢熟悉碧儿的服侍，与她性格也合得来，在这偌大的皇宫里，能有聊天的少之又少。

　　若离：“陛下是不是每天都很忙？”

　　碧儿：“是啊，陛下登基不久，国家尚未稳定许多事情都要忙呢。”

　　“登基不久？”

　　虽然是生病不记得以前了，竟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做的皇帝。

　　碧儿顺着说下去：“陛下他登基前经过一场政变。”

　　若离听的有些迷离：“政变？”

　　说到这碧儿才反应过来，停顿了一下，话峰一转，一口气说道：“但是陛下逢凶化吉，登基没多久，突厥人就兵临城下，陛下在渭水河边亲自去抵抗突厥，足智多谋劝退了突厥人，可见陛下是多么骁勇的一个人。”

　　她称赞完毕，至于怎么得到皇位的，她一个小小的奴婢在议论下去，就是要命的事。

　　若离看她，拉着她的手：“碧儿，这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可以告诉我吗

　　“这… ” 碧儿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说，就算知道也不敢说：“除了这些小的知道的也不多…” 声音渐渐的变小了。

　　“好吧..” 她一个宫人也不敢什么都知道，若离表示理解。

　　“但是我知道陛下很喜欢姑娘，因为每次陛下看姑娘的眼神总是那么温柔。”

　　若离笑笑没说话，望着外面的雨，感觉确实不会再有人来了，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姑娘别怕，碧儿陪着你…”

　　这说话的语调，若离总觉像谁，却又说不上来，不过心里温暖的。

　　雷声隆隆作响，似乎要撕裂整个天空，雨水疯狂的冲刷着大地，吵醒了若离，她睁开眼看了一下碧儿，她正靠着边上扶椅睡非常熟，这么大的雨声也没有影响到她。

　　她靠在床榻边上，听着外面的雨声，抱紧自己试图给自己安全感，然而这时，突然有个声音出现…

　　匆忙的脚步声：“若离…”

　　若离闻声抬头：“二郎？”

　　李世民冲过抱住她：“今晚我应该及时过来的。”

　　什么话都抵不上一个拥抱，她此时此刻只想这样抱着。

　　听到动静的碧儿也醒了，她看到陛下来了慌忙的行礼，然后自觉的出去了。

　　··

　　唐府

　　唐俭坐在妹妹的房间发呆，这里的陈设一样都没有改变，每日命人来换花，保持以前的习惯，如同她还在。

　　他坐在唐岚常坐的位子上，看向外面的雨，常常想起临终前，她在他耳边说的那些话。

　　“如今立场已然不同，我望阿兄识时务对我们全家都好，不要听从任何人的误导，不要为我报仇，心中不要有恨…”

　　他晓得妹妹知道他心里会恨，想到这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抬手擦了擦，自言自语道：“醒了也好，起码我知道你还活着。 ”

　　很想见到她，面对权力他没有办法，那日答应了李世民的要求，他只恨自己没用。

　　第二天，他就办了丧礼。

　　几日后，天气变得晴朗。

　　早朝之上都在议论纷纷，因为国情没有稳定，其他地方还有一些打着为前太子平反的人，政治立场各有不同，这种局面他有信心做好，经历了政变，他不计前嫌，知人善任，后面的路怎么走他比谁都清楚。

　　朝会讨论结束后，本该退下的唐俭特意留了下来，李世民看到未走的他，询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臣很想见见她…”

　　李世民看着他，没有回应。

　　“就远远的一眼也行，我真的很想知道她怎么样？”

　　“她现在很好…” 李世民十分笃定的说，不愿意在对他多说什么。

　　唐俭不满意这个回答：“怎么好？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是… ”

　　王公公禀报魏征求见，他突然被打断，才停止了这个话题。

　　“没事就退下吧。” 李世民趁机说道，他不愿意他们相见，因为心里没底，害怕。

　　唐俭见他态度坚决，知道在争执下去也没用，失落的退下，走到殿外于魏征相遇，礼貌招呼之后便各自离开。

　　他恍恍惚惚走到宫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皇宫，这皇宫真的很像一个牢笼，困了住所有有欲望的人。

　　··

　　回到若离的寝殿，李世民没有让人禀报，他放轻脚步，看向正在看书的她，慵懒自在，头发散落腰间，手里拿着书若有似无的翻着。

　　“在看什么书？”

　　若离回头看到刚下朝的李世民，放下手中的书，欢乐的向他跑去，一把抱住他。

　　“呵呵，何时醒的？”

　　她略微撒娇的说：“醒来有些时辰了… ”

　　李世民闻着她的发香，拉着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他拿起梳子为她梳起头发，若离透过铜镜看着他，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唇，待他梳完头，在发尾为她系了一个蝴蝶结。

　　这个是若离以前经常梳的头发。

　　若离看着铜镜里的他：“二郎还会给女子梳头？”

　　“你教我的啊，又忘记了？” 李世民故意这么说，她以后的生活他都要亲自把控着。

　　“我？” 若离指了指自己，好像是不记得了，她又开始失落。

　　李世民宠溺的摸摸她的头：“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有我呢。”

　　若离看着眼前温柔体贴男人，他可是陛下啊，万人之上的人，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

　　“怎么又发呆了？”

　　以前的自己到底是怎样的自己，真好想知道…

　　若离弱弱问起：“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

　　“以前啊，可没有现在这么乖巧听话，像野马一样难以驯服。”

　　若离睁大眼睛看着他，这么不听话的吗？

　　李世民手牵起她的手： “脾气也不大好，有点任性，说不理我就不理我了。”

　　“啊？” 若离露出不可思议，既然这么不好，为什么还可以让他这么喜欢？

　　“但我就是喜欢啊。”

　　她内心自问：我是这样的吗？

　　以前的她总说出很特别的言论和行为，但仔细一想又句句在理，整个朝堂之上没有人说的过她，歪理又多。

　　至今他还记得父亲李渊问她的那句话：“读那么多书都用来干嘛了？”

　　“好像都用来吵架了…” 还一副特无辜的表情，想到这里李世民不禁笑出声来。

　　“二郎又笑什么？”若离看他突然发笑的样子，很是不解。

　　“想起以前的你了。”

　　“那，二郎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李世民整理着她的发尾，说道：“喜欢以前的你，也喜欢现在的你，因为都是你。”

　　又将她揽入怀中，若离很享受被他这样抱着，李世民俯下头吻住她，很深情，娴熟的吻技让她招架不住，陷入其中。

　　若离睡到半夜，感觉到口渴，她轻声起床走到外面，倒了杯水喝，她端着烛台在房间里自由走动，来到书架前随手翻了翻，无意看到书架后面有一些被火烧过的痕迹，这些痕迹像是被处理过了，但并没有完全弄掉。

　　她好奇走过去，想要看清楚，手触摸了一下地面，感觉时间也没有太久。

　　“不，阿兄，我不想的，我不吃…”

　　“若离，你在哪？” 他猛然惊醒，发现身边没人，看向周围慌张的喊她。

　　一声声喊叫，打断了她的观察。

　　“我在这里…”

　　见她走过来，一把拉她入怀。

　　“我在呢。”

　　若离感受到他一身的汗，问道：“ 怎么出这么多汗？”

　　“我又做了那个梦。” 李世民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一手的汗，身上的衣服也汗湿了。

　　又做了那个梦？

　　这是什么意思？若离又是一个疑惑不解。

　　从玄武门政变以后，他总做梦，这个梦在心里永远无法释怀，无法解除。

　　“梦？”

　　“没事…”

　　他并没有打算解释，额头还在出汗，心里又慌又乱。

　　若离心疼的帮他擦汗，不想他一时烦躁，用力推开了她，他起身走向外面，大喊了来人，王公公听到召唤立即进来。

　　“沐浴。”

　　他就说了这两个字，王公公立即会意，马上吩咐去准备。

　　还处于惊恐状态的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若离看着离开的背影，非常不解，帝王变脸都这么快的吗，心里一阵酸楚。

　　沐浴过后，他就直接去了皇后那里。

　　“又是那个梦… ”

　　他头放在长孙皇后的腿上，她轻揉太阳穴帮他减轻痛苦。

　　此时此刻需要安静和放空，这么多年来她很懂他，也默契十足。

　　··

　　若离一直在想昨天的事情，脑子里全是他离开的背影，他到底怎么了？又梦到什么了？

　　碧儿拿着花进来把书案上的花换掉，她正在整理着，若离看着花问道：“陛下交代的吗？”

　　“这是陛下一直交代的，让每天都换。”

　　“哦。” 突然好失落，内心还是忍不住问：“那，陛下有交代你今天其他什么事吗？”

　　“没有。”

　　“好吧。”

　　“姑娘别担心，陛下一定会来解释的。”

　　“ 嗯。”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小的刚刚过来的时候看着外面天气正好，要不小的陪姑娘散散心？” 碧儿看若离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散心？”

　　也好，老是胡思乱想也挺难受，于是她答应了 。

　　“小的这就为姑娘梳妆。”

　　她们来到皇宫后面走走，若离其实也无心逛园子只是瞎走走，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去了。

　　“姑娘累了吗？”

　　“嗯。”

　　“前面有个亭子我们那里坐坐吧。”

　　她们走过去，碧儿扶她坐了下来，刚坐下没多久，她就听见一个“喵喵”的声音，若离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一只野外小狸奴。

　　它躲在角落里，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看的若离心生怜惜。

　　她起身走向它，想要抱起，狸奴好像很怕生一样，灵活逃脱。

　　“哎.. 它怎么跑了？ ”

　　若离鬼使神差追过去。

　　碧儿在后面追喊着：“姑娘，不要乱跑呀… ”

　　不知不觉追到长乐门，那只狸奴像飞箭一样快速跑进去。

　　她追到一半不见了。

　　“这是哪里？”

　　只看见前面有一排宫人整齐的走着。

　　“小的也不知道，没有来过这里。”

　　“去看看？”

　　她们往前走了一段，看到宫门上写着长乐门三个字，若离看了看这里，有点荒凉的感觉。

　　“这里有人住吗？”

　　“听说是前太子妃居住在这里。”

　　“前太子妃？” 她疑惑的看着碧儿。

　　“其实小的也不清楚，都是听说来的。”

　　难道陛下之前还有一位太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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