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扉泉]舌剑唇枪

　　宇智波火核有个不为人知的小习惯。
　　他总爱在每个月的倒数第二天去距离宇智波不远处的一个镇子里的居酒屋喝上一杯。
　　他的酒量并不算顶尖，但三两杯还不至于醉。
　　这么多年他从未喝醉过，因为他还得在之后自己回去宇智波，路上如果遇到埋伏就糟了。

　　以往终止于第三杯的男人今天倒了第四杯，居酒屋的老板都露出了些惊讶的表情。
　　“忍者大人，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
　　宇智波火核笑了笑“就这一杯，喝完就回了。”
　　“您自己有分寸就好。”

　　酒液醇厚，入口又香又辣，仿佛一团火落入了胃中。
　　昨天，他的叔叔，他父亲的兄弟死了，死在了他的手里。
　　叔叔的儿子为他而死，如今叔叔也被他所杀。
　　数年后他去了地下遇到父亲时该怎么对他交代？
　　小小的单间只宇智波火核一人，两侧都是布帘遮住了他的面容和表情，以及痛苦的眼神。

　　“一杯烧酒。”

　　左侧传来一个微微沙哑的女声，从布帘的下方看去她还穿着一双棉靴，小腿处藏着一柄短刀。
　　她拉开椅子坐下，安静的等着烧酒。

　　老板很快就拿来一瓶烧酒，这是居酒屋度数最大的酒，和宇智波火核杯中的梅酒截然不同。
　　居酒屋老板笑呵呵的“好久不见了啊。”
　　“嗯，刚回来。”
　　“看你这模样是匆忙赶回来的吧，怎么不先回去休息啊？”
　　“想先来喝一杯，一会能睡得更好。”

　　可其实若是真想喝酒，又何必非到居酒屋来。
　　他们心知肚明。

　　宇智波火核端着酒盅“我以为你来不了。”
　　布帘后传来哗啦啦的声音，对方大口饮酒，随后铛的一声放下酒碗“嗯，我听说某个人家里出事了，怕他因为醉酒曝尸荒野。”
　　“哈哈，你的担心太多余了。”
　　“现在看来并不是。”
　　“…………”
　　火核放下酒盅，老板见此熟练的离开这个角落。

　　“我自认为给了他很多，我能给的我都给了，可原来我给的并不是他想要的。”
　　“人的野心是无法被填满的。”
　　“如果在之前我一定会反驳你，可现在……”宇智波火核苦笑，将酒盅里的梅酒一饮而尽。
　　随后，他又倒了一盅。
　　“你喝几杯了？”
　　“第五杯。”
　　“你今天喝的太多了。”
　　“你今天很啰嗦，我还不如回家去喝。”
　　“你打算让我收拾你的烂摊子吗？”女人啧了一声“我不眠不休赶回来还要负责一个烂醉的家伙吗？大男人的，你究竟害不害臊？”
　　“你今天好吵！”
　　“…………”

　　千手桃华换了一个坐姿，侧坐撑着脸颊看着自己右侧的布帘。她垂垂眼睫，就看见对方被作战服包裹着的小腿。
　　她端起酒碗喝了一口，眉眼微抬，突然说“喝吧，今天我送你回去。”
　　布帘后的人影动作一顿，头偏向她这边，笑了一声“你刚刚不还说我是个烂醉的家伙吗？”
　　“总比看你曝尸荒野好，目前的状况我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
　　“所以以前你就做的出？”
　　“不。”千手桃华笑道“我会上去补一刀，你明白我的性格。”
　　“…………”
　　他笑了，笑着摇摇头，放心的喝下了第五杯。

　　千手桃华就看着他倒了一杯又一杯，再也没有说话。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这时候外人插不上嘴。
　　他没有留在家里颓废已经是最大的遏制。
　　不能去安慰他，不能去可怜他，更不能去揭开这一层薄薄的布帘。
　　因为他们之间只能是这样的关系。
　　正如多年前她杀死了背叛千手的族姐，那是她的亲姐姐。他也是这样安静的陪着她。
　　听着她一碗又一碗，沉默着让她一人消化，陪着她烂醉。

　　那夜她喝醉了，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
　　她不知道那夜他何时掀开了布帘，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她背回千手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喝醉后有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只是宿醉醒来，她已经安安全全的躺在自己的房中。
　　甲胄被脱下，忍具包放在枕头边，身上的武器都放在里面。身上盖着松软的被子，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在她醒来时已经凉透了。

　　所以这次听说宇智波内部发生的事，她回来了。
　　她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做不了，就像是那天的他，可她还是有一点能做到的。
　　那就是在他醉到不省人事时，送他回家。

　　千手桃华看着布帘后的人影趴下，她数着秒数，在数到一百后确认他已经彻底醉了。
　　她将最后一口酒饮尽，放下钱就掀开了布帘。
　　她没有立刻去扶起他，反而站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安静的看着他。
　　他变得疲惫了很多，亲手杀死亲人的感觉并不好受，她深有体会，因此她并不确定，当年的自己是否脸色也是如此糟糕吗？
　　他好像很多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千手桃华拉着他的胳膊，将他背在了背上，双手压在他的腿上，颠了颠这个体重确认没问题，她走出了居酒屋。
　　他睡得很熟，宽阔的肩膀从后面能完全遮挡住桃华的上半身，脑袋压在她的颈间，呼吸又湿又热。
　　千手桃华把他往上提了提，步伐沉稳的往宇智波族地走去。

　　这条路好像很长，又好像很短。
　　长到他们只能隔着一层布帘，憎恨着愚蠢荒唐的时代，背离而去后再次持刀相对，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短到随随便便就走到了，好像根本来不及道出一句心中之语，就走到了终点。
　　千手桃华用湿毛巾擦干净他的脸，提提被子盖住他的胸口，她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的睡脸。
　　……你当时也是这种心情吗？

　　她伸出手，隔着空气描绘着他清俊的五官。
　　我还没有摸过你的脸，没有近距离感受过你的呼吸，没有和你拥抱过，没有做任何一件我想对你做的事。
　　可我们不能。
　　你是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的表哥，我是族长和扉间大人的近亲。
　　我们不会成为下一任族长，但却会成为一族举足轻重的人。
　　扉间和宇智波泉奈可以在一起，可正因为他们冲破阻碍在一起了，我们才更不能。

　　千手桃华最终没有落下手，他们不是这样光明正大的关系，只能在黑暗中起舞，不停的擦身而过，是最遥远的舞伴。

　　……

　　太阳还没升起的冬日，呼吸都带着寒意，而就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千手桃华被人堵在了宇智波火核的宅子外。
　　宇智波斑穿着一套和服，外面穿了一件棉袄，脖子上围着一条围巾，双手插在袖子里靠在墙边。
　　见千手桃华出来，他打趣道“你再不出来，我还以为你要在这里留宿。”
　　千手桃华目光一凛。
　　“别动，如果你不想把所有人都吵醒。”宇智波斑抬抬下颚“我会让他们都知道，你是从这里走出来的。”
　　“……我并无恶意，我只是路上碰到他送他回来，他喝醉了。他是宇智波的砥柱，我只是不想两族的同盟出现任何问题。”
　　“这样。”
　　“如此，我可以走了吗？”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
　　宇智波斑放下手，勾了勾唇“我会罢免宇智波火核。”
　　千手桃华震惊的睁大双眼“宇智波斑，你是疯了吗？我只是送他回来而已，他没有对我透露过宇智波的任何一句情报！”
　　“你拿什么证明？”
　　“你说什么？”
　　宇智波斑好脾气的重复“你拿什么证明？他没有对你透露过，你怎么证明？”
　　“疯了吗？为什么要我证明？！宇智波斑，你究……”
　　迎着那双多了些揶揄的双眼，千手桃华意识到她上当了。
　　她太害怕这件事暴露在宇智波斑视野中，太害怕被人看见，所以失了分寸。
　　千手桃华深吸一口气“我承认我刚才撒谎了，但我确实从未探听过宇智波的情报。”
　　“我还以为罢免火核对你而言更好。”
　　“为什么我要觉得这样好？”

　　“这样他就可以入赘千手，不是嘛？”

　　宇智波斑并不是在开玩笑，千手桃华与他对视明白了这一点。
　　这个家伙是在认真的考虑这件事。

　　“说实话，泉奈已经和千手扉间在一起了，多一个火核我也没问题。针对我这个提案，你意下如何？”
　　“………”千手桃华摇摇头“我拒绝。”
　　“哦？为何？”
　　“………”
　　“放心说没关系，我并不会对你如何，毕竟柱间也看着呢。”
　　千手桃华下意识的看向宇智波族地外面的方向，她感知不到，可这并不意味着族长不在。
　　她又看看宇智波斑，对方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示意她接着说。

　　“……我。”
　　千手桃华抿了抿唇“他应该成为更好的人，而不是被束缚在我身边。他应该去实现抱负，走上一条光辉的路，并不是作为谁的附庸，仅此而已。”
　　而你给我的那个提议，就是个完完全全的陷阱。
　　火核不会入赘。或者说从这件事暴露出来的那一刻，我们就会成为实实在在的仇人。
　　因为我们心中有比爱情更重要的家族情义，我们拥有比爱更多的抱负，想去实现它，为此可以放弃这本就不可能得到的爱。
　　她不会嫁入，他也不会入赘。
　　宇智波斑的提议除却让他们相互憎恨外，没有任何好处。

　　千手桃华说完便对着宇智波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宇智波。

　　宇智波斑重新把手插进袖子里，话还没说完走的快了点。
　　本来他从千手回来还想把那个好消息和人分享一下。
　　反正几个月后他们也会知道的，这一段时间就先煎熬着吧，谁让火核这小子背着他搞地下恋情……啧，连恋情都称不上，毕竟都没搞定呢。

　　……

　　正如宇智波斑所想，三个月后，千手柱间将一个奶娃娃领到千手全体成员面前。
　　奶娃娃名叫千手朔罗，今年才只有两岁。
　　却被千手柱间宣布为千手扉间的下任继承人。
　　千手桃华“……？？？”

　　可随即而来，就听说宇智波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
　　宇智波火核“……？？？”

　　两个人一脸懵逼，在得知这个消息的那天，两个人不约而同前往了居酒屋。

　　一杯酒下肚，两个人异口同声“你那边什么情况？”
　　“……………”
　　“……………”

　　这么多年，这是他们第一次问出这种话，毕竟现在的情况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宇智波火核率先说“斑说局势稳定下来就会让位给佐助，等桜长大就让她成为族长。”
　　“………”千手桃华表情空白“我这边一样，扉间之后就是朔罗。”

　　“所以究竟是什么情况？”

　　扉间/佐助成为族长后必定会让下一任成为他们的辅助者，为了积累经验，二把手只会是下一任族长。
　　千手桃华磕磕巴巴啊的说“所以我…这就提前退休了？”
　　宇智波火核扶额“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啊！”
　　“……！！！”所以那天斑堵她的时候这个事已经定了？那他还在那里说那些有的没的！！
　　千手桃华狠狠灌了一口酒，气势汹汹的问“以防万一我问一句，你之前说过你的抱负是什么？”
　　“……能保护珍视的人，最好能亲眼看到和平的到来。你呢？”
　　“跟你差不多。”
　　“………”
　　“………”
　　“你先说。”
　　“你先说吧。”
　　“我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头。”
　　千手桃华“…………”她翻了一个白眼，一把掀开布帘，迎着宇智波火核骤然睁大的眼睛，她斩钉截铁的说“在一起吧，反正目标也不是当族长和二把手，这样一来反倒正好！一句话，行不行！”
　　“当然行！”宇智波火核一个激灵站起来“你说了就不能反悔！”
　　“先处着，处的好局势稳定下来就结婚，处的不好就……”
　　宇智波火核打断她的话，义正言辞道“不可能处的不好！”
　　“话别说的太早，走了。”
　　“去哪？”
　　“当然是回族，不然还要去你家吗？”
　　“………”
　　“以后有机会会去的。”
　　“我送你回去！”
　　“……喂，我们才刚开始…行，送我回去，把你那个表情收回去，好像我给你了什么委屈一样。”
　　“……桃华。”
　　“怎么了？”
　　宇智波火核笑了笑，清俊的脸上笑意还带了些成年人罕有的羞涩“以后能光明正大的喊你了。”
　　“………”
　　“嗯？你脸红了？”
　　“我没有！！”

　　千手桃华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胸膛中宛如雷鼓的心跳，偷偷的去看身侧的男人，小声喊道
　　“……火核。”
　　“在这。”宇智波火核笑着看向她“以后你每一次这么叫我，我都会答应。”
　　他伸出手，将千手桃华略小一号的手握在了手中。
　　“我保证，我的眼中以后只会有你。”

　　千手桃华缓慢而坚定的回握住了他，背对着夕阳，她望进了他的眼中。
　　“我也像你保证，有生之年，我不会再躲避你的眼睛。”

　　我想在阳光下等待你，共饮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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