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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
李府的前厅,陈管家面带难色向李老爷汇报蛐蛐的下落。
李老爷失声叫道:“不见了?!”
陈管家也是一头雾水,道:“是啊,老奴估摸着小太爷是从哪听到了消息,提前把蛐蛐带走了,现下……”
李老爷揉了揉额角,头疼道:“宁道长,这可如何是好?我家那小太爷虽说是个三岁大的孩子,但论辈分可是大了好几轮,更何况上边还有我家老太太看顾着,这蛐蛐怕是不好拿啊。”
被唤作“宁道长”的正是先前说李府上空有不祥之气的止归,不过现下这具壳子底下究竟是不是他本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止归道:“是么,其他四位可有何高见。”
少女冷声道:“不妨过了今晚再看,若真如李老爷所说,伤口几乎能将黑狗的尸体劈做两半,那只小蛐蛐或许还有别的帮凶也不一定。”
闻言,这几天本就惊吓过度的李老爷和陈管家脸色又惨白了几个色度,一只邪物对他们来说就够呛了,怎还会有其他帮凶?!
李老爷十分害怕的捂着胸口,迫切将希望寄于在座的五位玄术高手,道:“各位都是驱邪做法的行家,那……那你们能保证李某府内老小的安全吧?”
这时,夫妻中的妻子开口道:“李老爷,我们几人还未见过那邪物,故而也不敢同您打包票。但至少,我们夫妻二人会尽力护卫李府安全,同时也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一些行动布置。”
李老爷连连点头道:“自然,自然!那就有劳几位了啊!”
……
宁初回到府内,正巧撞见给五位高人安排下脚住处的高婆子,对方叉着腰立在假山的一处荫下,对着遣送物品的侍女们指指点点,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乍一看去,倒叫人以为她才是这李府的女主人了。
望见小太爷的下一瞬,高婆子大腿一拍,叫道:“哎哟!我的小太爷哎,您这是到哪儿玩去了?我家老陈可找您找疯了,瞧把我们给担心的!”
宁初猜想她口中的那个老陈就是陈管家了,二人是一对夫妻,也难怪高婆子能在其他侍从跟前高人一等,他道:“那个穿黑衣服很好看的客人哥哥是住在哪里?我去找他玩。”
高婆子面带难色,道:“老爷给那位公子单独安排在竹苑了,不过您真的要去找他玩?那位似乎不好说话啊,老婆子我看他第一眼就吓了身冷汗,人长得俊是俊,但不知为何,就是叫人害怕得很哩。”
越说到后面,高婆子越是小声,仿佛这话叫谁听去会丢了小命似的。
宁初听闻后只觉得奇怪,也不知高婆子哪来的错觉,竟会觉得安肆像什么危险人物一般,顿时笑了笑,只道是误会一场。
“对了,那只金蛐蛐,”高婆子叫住宁初,“您可千万保护好了,别交出去啊!像这种能下金子的宝贝分明就是祥瑞,哪会是什么邪物哩,定是那个叫宁初的臭道士胡说八道!”
宁初道:“……知道了。”
高婆子搓着手道:“您要是还不放心,可以把那蛐蛐放到老婆子这,老婆子绝对给您把那蛐蛐养得肥肥嫩嫩的。”
宁初打断她道:“不用,曲曲认生。”
看高婆子那副财迷的小模样,把曲曲放在她那,才是真正的不放心了。
……
小太爷住处隔壁紧挨着的院落就是李府的竹苑,但宁初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到屋内,他抱着胳膊靠在屋侧一处窗台底下,窗台的高度刚好替这位三岁的小太爷作了掩护。
半晌,屋内的交谈声结束,里面走出了一位冷若冰霜的妙龄少女,宁初眉头一挑,待人走了后,转身攀上窗台。他双手略微吃力的撑着台面,只抬头的一瞬,安肆身边数片灵力化作的红叶从屋内向宁初所在的窗□□来,避无可避!
于此同时,宁初下意识戒备的看向身后,心下一沉,这具身体无法聚集太多灵力,对于背后的危险,他根本来不及格挡一二!
也是这无意间的转头,一缕微风掠过窗边,撩起宁初后颈的些许发丝。
隐藏在空气中的杀意转瞬即逝,安肆在屋内淡声道:“已经走了。”
宁初道:“应当是跟着我进来的,看来这李府确实不太平。”
话音落下后,二人又陷入一片就寂静。
宁初疑惑道:“干站着作甚?过来接下我。”
这副三岁的孩童身形实在无力得很,本是想翻窗进屋走个捷径,哪知刚上来就卡在了半途。
好一番折腾后,宁初才在安肆略微生疏的搂抱下回到屋内。
环视一周,桌边只有两张被用过的木椅,另一张原本空置的椅子被安肆放了外衣,桌面上连壶茶水都没倒,想必安肆跟那少女也没有聊多久。
宁初从他外衣的储物玉佩中取出自己用惯的软枕,放在木床的最里边靠住,温声道:“目前游戏中的鬼是谁还不知道,所以我对外的说辞是过来找你玩。对了,我现在的身份是李府的小太爷,其他人是哪些身份我还没有头绪,你可有确定的人选?”
安肆道:“刚才出去的是北澜殿主。”
话一落地,二人皆是一阵默然。
宁初轻咳一声,道:“……这个身份差距倒是有点儿大,不过性格倒是挺像。”
说着,他已经搭着被子半靠在软枕上,将目前所知整理下来,所有进入游戏的人可能用的是自己的身体,也有可能是别人的,修为灵力的强弱会被游戏中的躯壳所限制,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公平吧。
蓦地想到什么,宁初微微侧首,屋外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安肆身上后,床边被投下了一片阴沉沉、极具压迫感的阴影。
无法忽视这份怪异,宁初带着些许担忧偏头打量道:“你今日似是有点儿不对。”
安肆抬眸道:“哪里不对?”
宁初道:“若是往日我这么靠着,你早就对我好一通说了。”
安肆道:“你颈后的法印从何而来。”
“?”
听到这个问题的宁初不由瞪大了眼,道:“你莫不是……失忆了?”
回想游戏中自遇到安肆的种种怪异之处,前厅陌生的视线,窗台上生疏的拥抱,还有现在对他坏习惯坐姿的视若无睹,不是失忆又作何解?
安肆又重复一遍道:“从何而来。”
宁初陈述事实道:“在昭月都城时,你趁我睡着后自己偷摸着画的。”
“……”
宁初想起安肆现在恐怕连昭月都城在哪都不知道,又补充了一句道:“大概是十几日前,这事我倒忘了问你,你画的这个法印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安肆很是平静的回道:“好看。”
宁初几乎要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敷衍逗笑了,道:“不想说就算了,还真是多谢安小公子想了这样两个字来敷衍我。所以,你还是认得那位北澜殿主的?”
安肆道:“自然认得。”
听到这个回答,宁初忽然来了兴致,他用视线重新将床边这个失忆的安肆从头扫到了尾,仔仔细细,不漏分毫,半晌笑道:“所以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千年前大祸乱时期的尊主大人,而不是我的——道侣,我是不是该头痛了。”
听见“道侣”二字,这位尊主大人的眸色中闪过一丝莫名,但很快又被他掩下,道:“这个状态应该只会持续到你们这场游戏结束,在此之前,你所谓的道侣或许有其他安排。”
宁初摩挲着下巴道:“我大致能猜到一点,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尊主大人道:“可惜什么?”
宁初道:“可惜我家道侣千年前的这个状态,只能在游戏中维持这一小段时间。否则么……就某种方面而言,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尊主大人脸上难得挂上一丝笑意,道:“如果你想指望我像寻常道侣那般嘘寒问暖,可尽早歇了这心思。”
宁初道:“我自然是不会勉强尊主大人做任何事的。”
他面上这般说着,心里却是在想,原来安肆一开始也不是那样会照顾人的性格么。
午睡时分,意料之中的,尊主大人并没有到床上与宁初同睡,见这三岁的小孩睡熟了,尊主大人这才从外衣上取下那枚储物的玉佩。
打开一看,空间里堆满了各式零嘴和日常用物,唯独不见一件杀伐的兵器和防身物件。还不待深思,木床的方向传来一声闷响。
咚!
三岁的小太爷从床的最里边霸占了正中央,又从正中央将地盘扩展到了床下的地面,此时正卷着柔软的被褥,在地砖上睡得香甜。
尊主大人坐在没有靠背的椅子上本就有些许不适,他看了那小孩片刻,脚下踌躇一会儿,终是站起身将小太爷提溜到了床上,然后脱了鞋,半倚在床边的木栏上。至此,心里那点儿不得劲总算是消除了几分。
再醒过来时,屋内已看不到尊主大人的身影,宁初在院外找到了等他许久的欢儿。
欢儿两只手背在后面靠在墙上,见宁初睡好出来了,立即笑道:“小太爷,老爷没打算烧您那只蛐蛐了,咱们不气了成不成?”
宁初道:“我已经把曲曲放生了。”
欢儿的笑脸僵了一瞬,道:“放……生了?没事,问题不大。”
眼看欢儿脸上的笑意都要挂不住了,宁初才道:“曲曲说等坏人走了,它再回来。”
欢儿沮丧道:“我前不久看上一支发簪,原以为咱们的金蛐蛐活下来就有指望了,看来还是有缘无分,就像您与住在这院落的安公子,您想找人家玩,人家却不想搭理您呢。”
宁初面无表情从自己腰间的金色小荷包里倒出几颗小金豆子,大方道:“拿去。”
欢儿惊喜道:“哎呀!真给我了啊?”
宁初道:“收回你的‘有缘无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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